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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欠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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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与惊讶,但还是老实回答:“我在上班,这两天还没去店里。”
电话里倩倩放低了声音:“哥你下班赶紧过去店里看看。”荣与心里一愣,倩倩说:“我想了很久还是得跟你讲一声,昨天晚上他来找过我,说要跟我私奔。”
荣然跟倩倩在一起好几年了,家里人也都见过,荣与不知道哪里来的私奔一说。倩倩紧跟着说:“他在地下赌场欠了钱,昨天他跟我说现在有一笔钱了,又说让我跟他走,躲过这一阵就好了……”
荣与一时呆住,电话里的人更小声:“哥,我也不愿意这样想荣然,但是他有很多事情家里可能不知道。”
电话挂掉之后荣与立马给荣然打了电话,关机。
宣溦最近刚刚辞职,忖着她应该没什么事,荣与让她帮忙去书店看看,没一会儿宣溦打回来了,说书店没有开门。
下午荣与直接去了书店,店面是关着的。他打电话给咖啡师,那头说荣然给她放了假,又问荣与是不是准备要卖店了。荣与诧异,咖啡师说:“老板你前两天没来,有人来看过店面,然哥说咱们店准备要换个大的店面。”
荣与心里有了个数,打给倩倩问了荣然经常去的赌场,那头也没给出具体的地址,只是有个电话号码。荣与把电话拨过去,发现并不是开赌场的人。然而那头一听他是荣然的哥哥,笑说:“我们还没找过去你们倒是自己找过来了。”
对方给了地址,晚上荣与赶过去,发现是个酒吧。酒吧里音乐声震天动地,荣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朝柜台走去。
柜台后面的人都忙着,只有个酒保没招呼客人。那是个高高帅帅的青年,看上去不过大学生的样子,手里正娴熟地摇着调酒器。听到荣与问话,他一副毫不惊讶的表情,直接请荣与进了里屋。
酒吧最里面的一间小屋,推门进去后对面坐着个男人。出乎荣与的意料,那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衫,眉眼间的神色很淡,看上去一点不像混社会的,甚至有点像读书人。
门一关,外面的乐声就远了。男人起身,彬彬有礼地伸手:“你好,江择远。”
荣与跟他握手:“荣与。”
“荣辱与共的荣与吗?”江择远笑笑。荣与没答话。
“请坐。”对方说,然后从茶几底下拿出一堆单据,“这是你弟弟的欠条,你看看字迹和手印。”
荣与简单地翻了翻,欠条不是一次性打的,前后跨度有两年。他粗略算了一下,加起来可能得有个五六十万。
他不动声色地放开手,男人又递过来一份合同样的东西:“你们的店……你看看什么时候交接方便?”
荣与背脊一僵。江择远摸出烟示意他,荣与按住心绪说不抽的,谢谢。江择远又问:“介意我抽一支吗?”
“您随意。”
在隐秘处把指节来回掐了个遍后,荣与说:“这份转让合同没办法生效,店不是荣然自己的。”
江择远耸耸肩:“我们就是请律师帮忙经手的。”荣与不作反应,他又说:“你应该是什么时候签过让荣然全权处理店面的协议吧?”
荣与暗自回想,记忆里并没有类似的协议。但有时候荣然确实是会让他签一些东西,他一向信任弟弟,要真有什么东西混在文件单据里也不是不可能。
“您就不怕我报警吗?”后来荣与问。
对方一笑,仿佛觉得荣与问出这句话很幼稚。他应:“请便。”又说:“友情提醒,不如先端了赌场来得干净。”
谈无可谈了,荣与站起身。江择远表示要送他出去,荣与说不用,但对方已经开了门:“走吧。”
被送到酒吧门口,荣与还没开口,江择远说:“后面我们会跟你联系的。”
荣与说:“我有一个请求。”
江择远做了个请的手势,荣与说:“不要上门。”
“什么?”江择远笑了,“你要替你弟弟还这笔账吗?你知道他欠了多少吗?”
荣与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我都看到了,不用你提醒。江择远于是又耸肩,露出有点抱歉的表情。荣与转身离开。
回家发现宣溦就等在楼下。上楼开了两罐酒,荣与话还没说完,宣溦立马说:“这件事必须跟你二叔二妈讲。”荣与不开口,她又说:“荣哥,你没有必要当冤大头,你才是受害者。”
“我二叔早在荣然小时候就没了,我二妈有心脏病。荣然是在我们家长大的。”荣与说。
宣溦摇头:“不行,这件事不是你的,这跟荣然在哪里长大没关系。你对荣然一直是仁至义尽的,这不是几万块的事情,没必要。卖房子还是卖什么,他家总有办法。”
“你应该能理解,就像干爸当时。”荣与说。
宣溦还是摇头:“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荣与自言自语。
沉默到荣与喝完了手里的酒,宣溦说你要不要问问程老师,荣与有点惊讶,问她为什么。宣溦说总觉得程老师能解决所有事情,他的角度肯定不一样,也许会有启发。
她这样一提,荣与蓦地发现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跟程延联系过。不知道宣溦为什么要提程延,但被这么一提他也忍不住开始想,如果是程延呢,如果程延他会怎么做。如果是程延,这种事情多半都不会发生。
“报警吧荣哥。”宣溦说。荣与只是沉默。
“你把自己当冤大头还是当救世主啊?”宣溦无奈,“我走了。”
这一夜荣与彻夜未眠,荣然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查了一下自己的账户,本来这两年生意不错,确实存了点钱,但是前段时间因为荣然说要扩张店面,大部分又都投了进去。
凌晨时分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那头没说话,荣与正想挂断,对方说:“我早跟你说过不要投那么多钱进去。”
荣与把手机开了免提,双手把头发往后捋了一把。齐芯说:“你弟弟不可靠,我跟你讲过。你们男的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好自大。”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荣与问。
齐芯嘲讽地笑:“怎么没有意义?证明我是对的啊。”
荣与平静地笑笑,说要挂了,你早点休息。齐芯问他:“我这样说你你都不生气吗?荣与你真的是个无情的滥好人。”
“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很矛盾吗?”荣与问,“真的挂了,明天要上班。”
他伸手再次准备挂电话,齐芯叹口气:“我其实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荣与忽然觉得喉头哽了什么东西,一时半会儿没能说出来话。齐芯说:“不是白给的,你可以给我打欠条。”
荣与不出声地呼出一口气:“不用了。谢谢。”
你这种人就是该。齐芯说完这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