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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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与已经在江择远那里住了三天，理智告诉他这里是躲程延最好的地方。但偶尔他会觉得自己在等。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第三天，做完所有想做的事情，他开始觉得自己应该换个地方生活。也许该回一趟老家。但最近父母送荣然妈妈回去了，回老家直接遇上，荣与根本没有办法交代目前的状况，只会有更多的麻烦。他又想起书店早就被人顶了的，应该警告荣然提前做下一步打算。思来想去觉得与他还有什么相干呢，如果一直这么放不下，永远都不可能离开。
他这么纠缠自己的思绪的时候，江择远又在旁边看账本。阿桃进来说有人找，江择远应：“我不在。”阿桃没声儿，荣与抬起头看他。阿桃瞥了荣与一眼，说：“Z的前男友。”
江择远转头问荣与：“见不见？”
荣与笑：“我怎么知道。”
江择远出去的时间比预料中要久，好像跟人促膝长谈过。荣与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他听到外面有哭喊声，甚至有打砸声，但他无法确定是不是幻听。
等到江择远又进来，他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江择远在桌上翻翻拣拣，最后拿出两个杯子倒了酒。酒瓶子上没有标签，酒是橙色。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优秀男青年被掰弯然后为讨好男朋友穿女装解放天性的故事。”
他的措辞很直白，荣与没有故作不在意，“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等了一会儿江择远却没说话，荣与问：“你不是要讲吗？”
“讲完了啊。”江择远说。
他看了荣与一会儿，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不在意呢。我开玩笑的。”
荣与垂眼，低声说：“怎么可能不在意。”
“你比我想的坦诚。”江择远说，“Z和他那小孩是在我这里认识的。”
荣与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不舒服。江择远说得很慢，真的像在讲故事：“那小孩，我们叫他阿律，第一次来我这儿的时候还是大学生。事情挺简单的，Z是我朋友，阿律在我这里兼职，碰到了爱上了。阿律对异装很有兴趣，Z最开始也不喜欢，但从第一次为了他妥协开始，慢慢就这样了。他们热恋的时候我的营业额都能翻番。”
听到这里荣与笑了一下。江择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半天才又开口。
“分分合合很多次，挺会闹的。我们都以为他们分不掉。如果你有这种朋友应该能懂。”
荣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酒很烈，从喉头开始被灼烧到胃部。他想象不出来什么叫挺会闹的，也想象不出来程延跟一个人反复纠缠是什么样子。他先前判断错了。他只是忽然想起来，当初他第一次见到程延喝醉，程延就跟他讲过自己失恋了。一个这么大的圆圈，这么久了，在这里总算是合上。
他的手机这几天都没有响过，看吧。荣与想，他不是不勉强，他只是不对我勉强。说到底，这么久做的梦都只不过是游戏一场。他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他真的笑起来，江择远问我把你刺激大发了吗，荣与只是一味地笑，笑得满脸通红，最后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他说：“这个酒好烈啊。”又说：“谢谢江老板的收留，我明天准备走了。”
去哪里？江择远问。
荣与说：“我不知道。”
他站起身离开。在门口跟阿桃擦肩而过，身后阿桃问你干嘛呢，江择远说讲点真话，人都要面对真话。
荣与开走了说要押给江择远的车。他为数不多的行李都还在车上，沉重的书箱子早就放进书店的库房。他决定把书的命运交还给书。
漫无目的地开上高速，开出好一段，看到窗外有点熟悉的景象，荣与猛地发现他是在朝着程延的老家开去。
程延去日本前的那一年，是两个人关系最好的时候。那时候荣与以为他可以和程延做朋友。那年在程延的奶奶家，荣与撞掉了一把刀，划破了程延的掌纹。
荣与不想思索自己对程延的感情，但自从发现方向之后，他就不断地想起那一年，连某个时刻图书馆外面的天色都记得。他甚至觉得后来的一切起点就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想跟程延做朋友。他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但是程延从来不勉强。没有回头路。
没有回头路，但现在车子可以回头。
从这里换方向，要么顺便回一趟母校吧。从C大退学之后整个生活平静地转了向，人变得那样胆小，硕士毕业之后再没回去看过。说起来那也是程延的母校……程延……程延。
车开到一处休息站，荣与停车，静坐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喝过水。原来这就是心慌的原因。他下去买了瓶水，打开导航，正准备看看最近的高速口在哪里，有电话进来了。
是陌生号码，荣与第一次没有接，不过两分钟对方又打过来。他在挂断的前一秒接起，对面的声音显得急促：“荣老师吗？我是程琳，我哥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有那么两秒钟，荣与没反应过来程琳是谁。电话那头程琳忽然崩溃，声音提得很高，带上了哭腔：“让他回家，奶奶不行了！”荣与心下一紧，还没来得及回答，但已经在动手开车门。挂电话之前他只说了句：“等我。”
荣与凭借记忆赶到程延奶奶家，屋里景象跟他想象完全不同，床前只有程琳和她女儿，以及一位中年妇女，荣与猜测是程延的姑姑。荣与站在门口，躺在床上的奶奶瘦到几乎只剩骨架，已经口不能言，也无法动弹，她只是瞪着眼睛紧盯住门的方向，但是看不出来有没有意识。直到她目光缓缓转向荣与背后，荣与才发现她还是清醒的。
“奶奶，我是程延的朋友。”荣与走近了，弯腰伏在她身边，问，“您是在等程延吗？”
漫长的几秒钟后，奶奶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方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