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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寒颤 ...

  •   荣与冲他笑了笑,但是程延没有反应,只是仍旧那样看着他。荣与记起自己很早之前就见过这个目光,但是那时候的他看不懂。
      因为得不到回应,荣与也不再强装无事发生,干脆转头去跟阿桃和江择远说话。
      “为什么荣然也在?”他问。
      江择远理所当然地耸耸肩:“怕他跑路啊。”
      一切正常。

      经过荣与小半天的观察,他发现江择远和阿桃之间那种别别扭扭的氛围比以前还要严重。几个人转战说要去三楼唱歌,中途阿桃去卫生间,荣与跟着他出去,把人截到了某处阳台上。
      “你跟江老板怎么回事?”荣与问。
      阿桃看他半天,说:荣老师你今天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爱管起闲事了的?
      荣与不答,说不要说这么拗口的话。阿桃笑得很狡黠:“总觉得你其实很厌世,这么关心我们,怕不是借这个机会在逃避什么吧?”
      “说的什么话?”荣与回敬他,玩味地重复阿桃的用词,“‘我们’?我们是谁和谁?”
      阿桃噗一下笑了,荣与手里提着一瓶绿豆啤酒,被他接过去喝了一口,说,就那么回事儿呗。
      “那么回事儿是怎么回事儿?”荣与继续追问,势有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意思。
      起风了。阿桃靠在栏杆上,闭起眼睛,不回答。荣与自嘲地笑笑。听到他这声笑,阿桃转过头来,问:“荣老师你知道吗?人和人的感情其实永远处在不同的阶段,所以互相喜欢是非常奢侈的事情,是一种偶然才有的同频。”

      静了半天,阿桃问不是你要听的吗,怎么不说话了。荣与摸摸鼻尖,说你讲得好文艺,我跟不上你的思绪。
      阿桃看穿了他,笑起来,说:“他对我也许是有感情的,但是他不喜欢我,我们相处不好。”
      荣与问你俩搞成这样,我看你也恨他恨得牙痒痒,你怎么还不辞职?阿桃叹气,说我怎么舍得,互相折磨也挺不错的。
      荣与又问,不怕折磨到最后相看两厌吗?兴许是绿豆啤酒让阿桃变得伤感,他说那也好过再也不见吧。
      这天晚上的这场对话,以阿桃的一句话作结:“荣老师,不是谁都像你的。”
      荣与不解,他想问“什么像我”,但是宣溦来了。她喝得有点醉醺醺了,指着两个人问:“说什么悄悄话呢?不要来为我唱生日快乐歌吗?”
      “来咯来咯!”阿桃提着空了的酒瓶子迎上去。荣与因此错过了他理解中的自己。

      酒过三巡,困了的人都钻到不同的包厢去休息,正开心的人大有要熬通宵的意思。宣溦其实累了,但还在场子里四处游走。本来照着她的性格,就算自己跑去睡觉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荣与问她,她说“但是大家都是为我来的,人有时候不能那么任性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荣然和江择远在旁边撺掇,荣与不知不觉也有点醉了。头晕眼花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安全,他趁自己还能口齿清晰地说话,转头扒拉荣然的肩膀:“把你家钥匙给我。”
      荣然说:“哥,我换地方住了你找不到,我先送你回去吧。”
      “回什么回?”江择远的酒瓶子咚一声响。
      在债主面前,荣然气势都矮了一半,委委屈屈地看了荣与一眼。荣与笑问你还想玩吗,荣然看了宣溦一眼,点点头。荣与敏锐地发现他这一眼,面无表情地指着他:你别打宣溦主意。荣然举起双手:“没有没有我没有我不敢!”
      “要么你送他走吧?”江择远侧头。
      有个如旧沉稳的声音应了声“嗯”,荣与忽然气上心头,说:“我不用谁送。”站起身来。
      他们坐的是一个长沙发,两头是出口,程延靠门很近,从那边过要方便得多。荣与左右看看,用仅剩的意识权衡了一下,决定从江择远那边绕。不知道是江择远使坏还是怎样,荣与经过时在他脚上绊了一跤,险些面朝地摔下去。被早就出来的程延一把扶住了。
      荣与挣脱程延,自顾自地朝门大步走去。
      身后江择远的声音显得很遥远,荣与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江择远说:“他有心事,肯定醉得厉害了。”

      河边的风很大。两边的灯光映在河里,在荣与眼睛里是朦胧的一片。
      他在前面自顾自地走,程延在后面保持着稳定的距离跟。走到小叶榕遮天蔽日的安静路段,荣与停下来。程延也停下来。
      别跟着我了吧。荣与转过身说。程延不答话。
      荣与用手摸到自己冰凉的额头,他说:程延,我喜欢女孩子。跟你是个意外,我不相信意外能持续多久,喜欢我没有好处。又说:我真的把你当朋友,对不起,不要跟着我了。
      程延走近一步,他后退一步。程延于是又停下。他的声音很稳,他似乎没有喝过酒,他回答他:“荣与,我不会请求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但你刚才也说了,你把我当好朋友。既然我跟你还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照顾有什么问题吗?”
      真是没有办法反驳的回答。那种莫名其妙的愤怒又上来了,混杂着酒意,冲得荣与晕眩不已。
      他从这个回答里察觉出不对劲,他在醉意里寻出一套自己的逻辑,他觉得程延根本就没有认真,如果认真了就不可能说这种话。如果真的是认真的,根本就不可能厚着脸皮要做朋友。认真了就不可能做朋友。
      他转过头去,咬紧牙,他很想问程延,先前不顾朋友情分开口要在一起的也是你,现在想做朋友的也是你,究竟要我怎样。可是他说不出口。汗水渗进眼睛,那点湿意让程延在他视线中只剩下一个轮廓,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模糊的幻想中,他要冲程延大声怒吼,但是他张开嘴说出来的话就像耳语:“放过我吧。”
      程延没有听见,程延走上前来。程延轻声问:“师兄,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我只听你一句话。”
      荣与疲惫地蹲下身去,程延伸手要来拉他,他没有再躲,只是说:“好困,打个车吧。”

      程延的家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家,黑和灰白是永恒的。明明是大夏天,荣与进去却打了寒颤。程延在远处喊他:“荣与,洗澡吗?”荣与直觉这个称呼不太对劲。他想起那年在程延家醉了酒的事情,说不洗了吧,我睡沙发就好。
      “好,我给你拿一床薄被。”程延答应得很快,也很平和。听到这一句,荣与的酒突然醒了一半。他又打了个寒颤。
      咔哒一声轻响,是程延进了浴室。荣与侧过身蜷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皱紧眉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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