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镜花水月

8、第八章 两代

　　杂志社的老陈是一个严谨又严肃的中年老头，为什么说他是中年老头呢？他五十开外但看起来像是六十几岁的老人一样。1977年恢复高考后成为□□后新中国第一批大学生，他从一个小小的排字员提升到编辑然后到主编，可谓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老陈平时不辞言笑，给人的感觉很古板难以接近，但他对我很好，也非常喜欢我，除了异性相吸这个原理外，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则就是，人和人之间都是讲缘分的。他就觉的我非常亲切象他的女儿一样，所以我喊他陈叔。他总是和我谈完了工作之后，就开始聊聊家常。刚才说的这些经历都是在和陈叔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的，当年我离婚也曾在他面前大倒苦水，说男人怎么都说变就变呢？为什么追我的时候他把我捧得象天仙一样，想要分手就贬的一文不值呢？老陈拍着我的肩说：
　　“小尤啊，你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现实：人有时就是这样自私和善变,往往同一件事情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心情都有不同的看法和做法。曾经的美好，不代表永恒的美好，生活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褪色，不是所有的艺术，都象断臂的维纳斯一样永恒美丽。”
　　当时，我听了他的话反倒笑了起来说：
　　“陈叔你把人生看的真透啊。”
　　“无论时代怎么变，我们都是过来人，看的自然也比你们多一点。”陈叔用着老者的口吻说。
　　我抱着电脑赶到他办公室，气喘吁吁的说：
　　“陈……陈叔，我来了。”
　　“哦，小尤啊，怎么喘成这样，来，快坐下喝点水。”
　　“唉，陈叔，求您了，换一幢商务楼吧。这里的电梯太破了，这不，又坏了，我走了11楼才爬上来，这已经是第八次了。您又不是没钱，干吗窝在这么烂的大楼里呢？再说了，这也太影响你们杂志社的整体形象吧。”我唧唧喳喳的抱怨着。
　　“呵呵……年轻人要多运动运动，象你这样明显是缺乏运动导致心肺功能不全。”陈叔恐吓我说。
　　“还有，我这里的大楼是破了一点，但丝毫不影响我们杂志社的形象和发行。我们又不是皮包公司，只有表面的光鲜亮丽，内在就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诈骗团伙。我们做的是诚实、客观、准确的把时事新闻、社会轶事等等健康的杂志奉献给广大读者。”陈叔接着补充道。
　　“好好，我知道，我明白了，您老啊，是要发扬我们国家的传统美德，把诚实节约发扬光大。您就别教育我了，我一定端正态度积极反省接受改造再教育。”我没个正经的说。
　　“你这丫头就是嬉皮笑脸，虚心接受屡教不改。”陈叔笑着又把我批判了一顿。
　　“陈叔，我难得来一次，您就不要再打击批评我了。”我撒娇的说。
　　“呵呵……。好，这次放过你了。来，我们谈谈你的小说吧。”陈叔边说边拿出我上次交给他的小说原稿。
　　“你看，小尤，我觉的你这里是不是能改一改。”陈叔指着其中一段说。
　　我定睛看了看，笑了起来，说：
　　“陈叔，我觉的不错啊，男主角和女主角干柴烈火的发生关系也算正常吧。”
　　“我没说这情节不正常，我指的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露骨的去把他们的这……这床戏描写的那么精细好吗?”陈叔尴尬的说。
　　“陈叔，您别那么老土了，您看现在那些作家谁不把这□□写得露骨、细腻、生动呢？这也叫迎合广大读者的口味，刺激大众的眼球嘛。就那红遍大江南北的木子美还把自己的□□日记公布于市呢？我这点小小的描绘算什么呢？您啊！真有点跟不上时代的浪尖。”我反驳道。
　　“就木子美那样的也算文学作家？简直有辱‘作家’两个字，小尤啊，我可不希望你向她学习啊。”陈叔警告我说。
　　“其实我觉的木子美不错啊，她够潇洒啊，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无论别人的唾沫星子怎么淹没她，但她还是我行我素。我们就不行，我们考虑了太多别人的想法、眼光、舆论。太累了，好象活着就是为别人而活，自己就不能有点另类的想法。”我感慨道。
　　“小尤啊，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虽然都是微不足道的个体单元，但社会是有我们这些个体单元组成的。我们活在这社会中都有一份自己的责任，对父母、对朋友、对所有的人。其实生活是无奈的，不是我们想要潇洒就能潇洒的。”陈叔说。
　　“唉，知道，知道。其实我也只不过说说而已，我认同她的生活方式，但我不会自己也过这样风流潇洒的生活啊！每个人的人生观，道德观都是不一样的。我的风格不会和她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不认为这情节有什么不妥啊！”我继续为我的作品努力着。每个作家都有着一样的心态，他们觉的自己的文章、小说每个细节、情节、构思都是最完美的，他们不希望有很大篇幅的改动和删除。
　　“小尤，我没有让你删除的意思，只是让你再好好修改一下，用含蓄、朦胧的手法去刻画。”陈叔无奈的说。
　　陈叔对我是非常宠爱的，他也知道我的脾气，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是没有一步可让的。他也并不觉的我的这个细节特别不好，只是以他老眼光来看有点太大胆露骨了。所以陈叔只好向我做出了让步。他有时对我的忍让和迁就让他们杂志社的同事看的都眼红，都觉的我肯定是陈叔的亲侄女。可是往往当别人心中都这样认为的时候，事实却有着天壤的不同，这就告诉我们，感觉常常会欺骗我们，蒙蔽自己的内心。
　　“那这样吧，我就按您老的意思回家好好修改一下，要含蓄、朦胧，是吧？”我调皮的问。
　　“这就对了嘛，知错就改还是一个好孩子嘛！”陈叔拍着我的头亲切的说。
　　“唉！我还‘好孩子’呢？您见过这么老的孩子？还有，我已经觉的我的记性有问题了，老忘东忘西，您再这样一拍，会变白痴的。”我唠叨着。
　　“嘿，你和谁谈老呢？我都没说自己老，你这小姑娘左一句老右一句健忘，刺激我呢？无论你怎么长大，在我的眼里都和我的女儿一样都是小孩子。”陈叔说到。
　　我看着陈叔让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有多少时候没有回过家看过他们？前一次的电话是多少星期前打的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了。父母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当年的婚姻失败已经让他们够操心的，现在我又不常回家，连电话都懒的打一个，像我这样做女儿的真是不孝顺啊。
　　“小尤，没事吧？怎么不说话了。”陈叔问我。
　　“哦，没事，我好像开小差了，您让我想到了我的父母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看过他们了。”我回答说。
　　“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父母和子女没有隔夜仇，你是不是还担心他们对你离婚的事耿耿于怀？不会的，只要你过的好，你父母就会觉的安心。老人需要的不是子女的物质生活而是心灵沟通，你没听过“常回家看看”这首歌吗？那歌词写的多好啊！”陈叔教训我说。
　　“好了好了，STOP。我知道错了，您别老象训小孩一样训我了。”我赶紧打断他。
　　“你看，你自己也承认自己是小孩了吧。呵呵。”陈叔笑着说。
　　“要是您老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准备开溜了，再坐下去，真不知道被他教训到什么时候。
　　“恩，我知道你想溜了，好吧，这次就放过你了，小说好好改哦！还有，自己一个人注意身体。”陈叔一眼看出我的坏心思，但还是关心的提醒我注意身体。
　　“哦，知道了，谢谢关心。您老自己也当心，心脏不好要多注意啊！”边说边往电梯口走。
　　许梦在公司很努力的工作，在她心中一直怀着这么一个心愿，她觉的父母养大自己不容易花了半辈子的心血和精力。父母老了应该让他们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过后半辈子，可以多享享女儿的福，许梦想多赚一点钱给他们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多存点积蓄等爸爸退休了让他带着妈妈可以多出门旅游，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了享受一下晚年的清闲，多看看大江南北的湖光春色。她很想做一个孝顺的女儿，让父母有一个安详的晚年生活。
　　许梦这段时间都在外面拼命的跑业务，今天她要去见一个以前在工作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张宏。到了张宏的公司，许梦不仅感叹到：
　　“嘿，你小子不错啊，想不到没几年你自己开公司了？看来是赚了不少啊。”
　　张宏给许梦倒了一杯咖啡，笑嘻嘻地说：
　　“哪里，哪里，三分努力七分运气嘛！”
　　“呵呵……，是啊，做生意运气很重要啊！唉，你小子发达了也要拉姐们一把哦！”
　　“那是当然，想当年你对我的帮助我也不曾忘记，这不，这次找你来也是想和你再次合作，一起赚钱。”
　　“哦？看来你还挺有良心的嘛！说说吧，什么好事让我沾光？”
　　“喏，你看看这个。”张宏拿出一叠材料给许梦。
　　许梦拿到材料仔细地看了起来，边看边说：
　　“这不错啊，这次的定单有40万呢！你小子看来花头还挺多的嘛。”
　　“呵呵……,你先不要兴奋,看完再谈。”张宏提醒她说。
　　“咦，这里说要先发货再付款？”许梦质疑的问。
　　“是啊，所以让你看完再决定嘛！”
　　“这……。”许梦显然有点为难，她知道40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这样的方式也不符合业务流程。
　　“这好像风险太大了，40万的定单不是一个小数目，公司可能不太会答应这样的业务风险。”许梦继续说道。
　　“我知道，但这个收益真的很不错，你只要倒一个手就能赚到一笔客观的提成。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嘛，这我想你读书的时候应该也学过吧。”张宏点了根烟说。
　　“那你让我考虑一下吧，现在我没有办法给你答案。”许梦说。
　　“OK，没有问题，但时间不能太长哦。”张宏说。
　　许梦回家整整一个晚上都在考虑着和张宏的合约是不是要签，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笔可观的业务提成，但想想风险后果又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在利和险中，她不断的动荡摇摆，选择。最后她说服了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机会不是每天都会从天上掉下来的，说不定这是一次机会，只要自己当心一点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差池。再说，张宏和自己也认识很多年了，虽然这小子平日里油腔滑调，但也不至于会害自己。许梦相信世界上的人都没有资格平白无辜的去伤害另一个人。
　　第二天，许梦给张宏打了电话，说是那张合约准备和他签了。张宏兴奋的说：
　　“美女，想明白了？是啊，机会不是每次都会降临的。”
　　“好了，你小子不要贫了，什么时候来我公司来签了它？”许梦问。
　　“明天下午吧，客户要的很急。”张宏回答。
　　“OK，那明天下午1：00我在公司等你，不要忘了带好你公司的公章和法人章。”许梦提醒道。
　　“知道了，这些东西是不会忘的。明天见。”张宏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许梦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总有一些心慌慌的感觉，这决定是对还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