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的那一年[花滑]》星野十三

43、重回

　　比完赛就领证，就结婚。——是他这辈子最迫不及待结束的一场比赛。

　　2022.2.4晚冬奥会如约在北京国家体育场进行开幕式。

　　鲜艳的红色枳旗在染染黑夜中绽放，整座城市如同流光溢彩的琉璃塔，编织成的条条彩带各纵几方。

　　羽生结弦与林望惊所代表的两方国家各司其职，随着前后顺序进入场，林望惊坐在a3区右上方位置上，低头拨弄着手机发送消息。

　　等待中，林望惊抬起头向前看去，偏台处似是有人群涌动进来，随之光线落在他们的身上照亮队徽的标志，她才缓缓看清是哪支队伍。

　　紧接着，羽生结弦身穿一件纯白外套，黑色的拉链拉到了顶端，竖起的领子将那段洁白的脖颈遮挡。

　　黑色的发梢依旧那般雷打不动，随着低头查看讯息，板正严肃的脸颊这才勾起一丝笑意。

　　他的腰身被宽大的衣服所遮掩，然而精瘦的背脊线条却在光线掠过他时分在清晰。

　　林望惊坐在上方，目光如炬，抬手趁无人注意打开相机调成专业模式，参数几度调准下对准摁下——照片中唯有他的背影。

　　不过数秒时间，她的屏保便变成羽生的背影。

　　与此同时，她的消息也得到回复，你来我往间笑意变得深邃无比。

　　“后天比赛，还这么懈怠？”

　　白芍虞斜过身体，目光侧视往下瞥了眼便收回，语气淡淡却含着一丝拨弄的意味问询。

　　林望惊余光扫过她，敛起笑意不紧不慢道:“你很怕？”

　　白芍虞闻言蹙起眉，嘴角一瞬绷紧，却也很快恢复如初。

　　这般自大狂妄的口吻怕是只有林望惊，不过以她的实力足够掀起狂风暴雨，而不是那芝麻绿豆。

　　只是反观这回，挑战3000米已经是足够大的噱头。想来也会是此次冬奥会一大看点，但还是隐隐有点担忧。

　　白芍虞低头不语，目光微微恍惚一瞬，在看清前方时意识喃喃:“这次3000，有把握吗？”

　　她的声音很轻，在庞大的背影音乐下很快被吞没殆尽，而靠着身旁的林望惊只是淡淡看着前方，眸光倾低，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解说声频频不断，耳旁的喧嚣是络绎不绝的窃窃私语和激昂澎湃的心绪。

　　但，她的心依旧平而无波。

　　她的内心如激不起的浪花，只有唯一的结果是她朝向不断的前进动力——信仰和唯一。

　　“只有赢——这是唯一。”

　　更没有其他退路而言，平静的眼眸忽而闪过一丝阑珊兴起的汹涌，不过一瞬便消失无踪。

　　白芍虞倏然低头，嘴边噙着浅笑，酝酿许久涌起音腔道:“是你的话，我就期待一下。”

　　随后，白芍虞将身体坐回原位，目光直视前方，神色平平，仿佛刚刚的对话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

　　林望惊挑了挑眉，将手机塞回口袋便继续观看开幕式。

　　两小时结束，临近退场已到九点。林望惊回到奥运村刚下车，手机铃声隔着衣袋发出震动。

　　林望惊瞥过屏幕上方跳动的名字，来到门口接过电话，那边便是道:“回头。”

　　酥软的语音从电话中传来，林望惊微微一愣，身体已经听话似的转过身去寻找。

　　当视线在人群中望去，那抹白抢眼入镜，随之羽生结弦往着她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直至面前，声音从带着虚幻的电子音效变成真人版本，她依旧很是恍惚。

　　她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来。早前得知他们团不会入住奥运村，那么碰面的机会更是为零。

　　“阿惊。”

　　几日不见，他的状态很是回落，声音带着疲惫，眼底的青黛更是显而易见。

　　林望惊回过神，看到他这般模样很快拧起眉，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脸颊看了许久。

　　“你答应过我的。”

　　良久，她发出沉重的一声叹息，没有追问缘由也没有去说道。在赛事梦想面前，他们都秉持着一贯思想，所以她知道。

　　林望惊走上前，双手环过他的腰轻轻搭在背部，疼惜道:“充会电，我等你。”

　　羽生结弦低下头，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黑色的碎发将他的眼睛全部遮掩，眼里的乏软在得到缓解后更是四溢开来。疲惫的他缓缓传来一声微轻的鼻息，整个身体小小一只蜷缩在那儿。

　　“后天，我会来。”

　　“嗯。”

　　平淡的对话，温柔的抚背，纵是这般话都在无声的沉默下流转殆尽。

　　茫茫夜色，两人相拥相依的背影在暖光的路灯下越拉越远，最后的距离竟也分不清是哪到哪。

　　两天后，3000米预赛第一组迎来首站。

　　观众席，羽生结弦同母亲羽生由美一起等待开始。羽生结弦抱着噗噗，目光一直往下看着进场口。

　　“羽生，很紧张吗？”

　　在他来回观望时，母亲由美的声音及时打断他的促狭，羽生结弦故而摇着头回答:“才没有。”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紧张无比，只是面上云淡风轻，好整以暇看着四周。

　　羽生由美笑眯眯看着他不断捏着噗噗前爪，反复蹂躏到快成瘪爪噗噗...不觉笑意加深，明明心底很是紧张，却是嘴硬得很。

　　在想来，不过是晚上的比赛，羽生结弦却是比谁都要兴奋从一大早开始准备，直到眼前依旧是揣着满当当的兴奋和紧张的心情。

　　羽生由美想到这里，眼底氤氲着深邃的光，看着羽生结弦的半侧脸颊不由得笑出声。

　　被发觉的那些小心思在母亲的眼皮底下暴露无遗，羽生结弦尴尬摸了摸鼻尖，眼神飘向别处没往身旁人赶着对视，生怕又被看出些什么。

　　此时，各个国家参赛选手已经在进场，随着声音响起介绍到林望惊时，羽生结弦立马竖起耳朵听——满脸聚精会神。

　　而羽生由美也培养出一个习惯。

　　黑色的镜头对准冰面上的女孩，聚焦到清晰的脸庞后抬起头往下方又看了看。

　　林望惊单手扒着防护塑膜，一手交替着拿下防护套放在一旁，抬头间视野内跃然进那抹身影，明晃晃的几乎令人无法忽视。

　　手机屏幕正在循环播放着——阿惊，加油。这样的字样，姣好英俊的面容落入她的眼，温柔的笑意点化进她的内心变得更加柔软。

　　林望惊扬起势在必得的笑容，朝着他的方向驻足几秒后滑行到站位。

　　紧接着，其余几名纷纷就位。

　　——俄罗斯-安娜·沃斯特里科娃于一号跑道线
　　——中国-林望惊于二号跑道线
　　——加拿大-考特妮·萨罗于三号跑道线
　　——捷克-米哈埃拉·赫鲁佐娃于四号跑道线
　　——克罗地亚-瓦伦丁娜·阿契奇于五号跑道线
　　——法国-蒂法妮·于奥·马尔尚于五号跑道线

　　众人蓄势就位，林望惊将护目镜拨下，目光瞬间凌厉。点冰式站位，右脚刀刃落冰，左脚于同方向横放于冰面，然而怪异的是！

　　林望惊却配以交叉式手位，在身体极其协调的情况下这一举动无疑给周遭的对手丢下一枚烟雾弹。

　　赛前无数次观看对手视频，林望惊自知流程既然差不多，不如在其他方面取胜来得更迅速。

　　果不其然，在其他人感到疑惑时——枪声两声，林望惊以奇快的速度在前领跑。

　　说是领跑，却也是一段压倒性的距离。

　　“望惊这是打算做什么？怎么中间留下这么多的间距给对方啊？”

　　郑宴歌看着林望惊奇怪的做法不禁发出疑问，然而视线却紧紧追随其后，当后方的安娜按耐不住要追赶之时又忍不住捏了把汗。

　　好在距离一直都在保持，前半程还算轻松，只觉得林望惊一直以散漫的状态领先其一段距离。尽管其他对手都纷纷有赶超之意。

　　每每赶超临近之时，郑宴歌随同其他观看的队员纷纷都要替林望惊捏上一把汗。

　　黄楠双手背靠着后边，神色紧聚，视线牢牢紧锁冰面上滑行的林望惊，不论是战术还是速度上，她的全新做法连同他自己都要磨上一段时间才能明白。

　　整整27圈滑行，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下，已经结束近半，目前领先的是来自中国的林望惊选手。

　　女解说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稿件的赞美之言婉婉而来，落在冰雪飞扬的赛场上却成为一道势如破竹的利刃。

　　就在众人那么以为，体力还是有所下降，林望惊却是在众人出乎意料之时选择阶段性爆发，在慢悠悠吊住其余人时又以绝对速度进行直线拼击。

　　漂亮！一个大弯落冰。

　　林望惊这番操作直接将众人从间距拉成大半弯，在前期积压了那么久的压距后，可以说一半人的心理已经被带动冲垮。

　　所以在林望惊发动加速的同时，身后紧跟其上的俄罗斯与加拿大纷纷选择加速，而捷克与法国选手也在拼命追赶。一时间，只有克罗地亚落在下风。

　　当所有的计划被打乱不得不重新做出调整，林望惊却是一马当先早已将她们甩在身上，看到自己的方法奏效，林望惊便从数着圈数直到最后七圈开始减速滑行。

　　又一个疑惑埋藏在人们的心中。

　　在林望惊已经足够领先三圈的距离下，她只需要有序采用紧咬队尾的位置保持不掉队便能跻身进入4/1决赛。

　　观众席上的羽生结弦此时已从坐着变成站着，又是从看台的位置辗转到一层进行深入“盯梢”式观看。

　　就那么，羽生结弦拧紧眉头，语气急急询问道:“阿惊她是不是体力不支了？”

　　“我也觉得...不过就剩最后五圈了啊。”

　　不明所以的郑宴歌牢牢看着前方，并未注意到说话的人是谁以及他是何时站在这里，全身心跟着场上速度滑行的林望惊而跑。

　　每减少一圈，都是心灵在震动。

　　那种紧张的氛围弥漫在他们的心头，浓重的迫切随着内心的呐喊而愈发强烈。羽生结弦双手紧握，紧锁的眉宇如同如麻的思绪越来越乱，他在期盼胜利的到来。

　　——也在期盼这场只属于他们的狂欢。

　　第三圈，林望惊开始加速。

　　可以看到的是，在经历23圈长时间体力消耗下，林望惊显然也开始迟缓，哪怕是加速仍是有些心有力而余不足。

　　只能到这里了吗？

　　林望惊不甘的问着自己，看着最后几圈的距离明明那么短，可她的腿却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沉重不堪。

　　她不敢有一丝松懈，生怕她的速度一旦慢下来就会失去唯一的机会。

　　不甘与期望相斥，如同两股乾坤之力在她的身体里互相撕扭缠打而形成一股更大的力量欲要作势冲击出来。

　　她的视野里有那么狭小一片闪过他的脸，她以为那是她体力消耗快要结束而产生的错觉，直到真切听到他的呼喊，那双恍惚被汗水洗涤的眼眸忽而明亮起来。

　　一道光而来，林望惊拧紧眼眉，不过最后两圈，那股力量犹如沉睡的潜龙冲破了她的身体，带领着她一路前行，斩破风与空气，直抵终点线。

　　沉默...一片沉默不过数秒，然而哗然而起的喧嚣尽头是他第一个在呐喊。

　　“阿惊，你赢了！赢了！”

　　羽生结弦像个小孩似的将那股喜悦表达而出，没有丝毫犹豫。

　　眼睛里追逐的光是那么明亮。

　　林望惊来到他的身边，正想开口却被他一把抱起在原地转上数圈，惊呼声下掩埋着层层喜悦和笑不尽的声。

　　“我的winner。”

　　虽然只是一场预赛，但以这样压倒性的胜利更是无可厚非，羽生结弦抬头大屏幕跳动出的成绩更是璀璨一笑。

　　——4分41秒899

　　在他的心中，林望惊一直是winner。

　　在她的心中，一直坚持以完美呈现4a的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她的winner呢。

　　林望惊感受着他温暖无比的怀抱，在他有序跳动的心跳声下感受着强有力的禁锢。

　　勇于尝试是一种力量，得到好的成绩更是一种坚持的见证，所有的努力或许会被辜负，但有朝一日它终将会得到太阳的眷顾。

　　黑色的镜头下方，他们的故事再继续。

　　-
　　a组赛的半决赛将会在2.9号晚进行，期间三天林望惊开始加时训练以此稳定自身而躲在房间和训练场不出。

　　通过上一场自己比赛的回望，又将其余几组选手的视频观看完毕后，林望惊更是在第一时间做好了调整规划。

　　途中，她将值得竞争的几位选手特意做了长短分析并记录，并根据虚拟化演练做了多次结合。

　　然而，又一圈追逐下，进入半决赛的选手实力远不再泛泛之下。

　　林望惊自知目前短板无法得到更好的解决，她在分析的同时其他敌对选手自然也在分析自己，所以接下来两场比赛她只能尽可能冲击。

　　短暂的胜利下是间歇性的宁静。

　　林望惊坐在床上眺望起远方，笔记本上的视频从开始播放到结尾又再次进入一波重播。

　　这三天中，林望惊关闭了所有的电子通讯，除了日常用餐大多在房间和训练场两地跑。

　　第一天时间，还能在训练场看到她的身影，然而在第二天她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间中闭门不出，连同吃饭都是有人送到门口。

　　羽生结弦没能联系到林望惊，先是找到训练场，一圈下来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只能悻悻而归时却在门口碰到芷戈。

　　背着巨大背包的芷戈看到四处张望的羽生结弦便走上前，以一口流利的日文同他沟通起来:“打扰，是在找林望惊吗？”

　　他们正在交往的消息队里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芷戈自然也不例外——对于林望惊的关注更不会少。

　　羽生结弦脚步顿住，视线往下走了走，看到是和阿惊性格有些相像的芷戈不由得松了口气。又听对方日文发音标准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是的，可以麻烦告知她的情况吗？”

　　羽生结弦殷切地看着她，乌黑的瞳仁闪着满满期许，落入那双冷冷的眼睛里得到的却是一丝敌意的审视。

　　紧接着对方的侧目打量又是那般明目张胆，尽管有些不自在，羽生结弦却是将注意力放在她的回答上。

　　芷戈微微仰着头看着他，直到打量之余她的后脖颈泛起酸这才作罢。

　　但...她还是想不明白林望惊喜欢他哪里。

　　尽管没法接受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但她不得不屈服在这样的现实当中。

　　芷戈不情不愿的垂下眼睫，声音冷淡而抗拒道:“她一直呆在房间，这两天她很少出门，用餐也极其不规律。”

　　羽生结弦闻言不由得担忧起来，道谢过后很快跑开，飘远的声音有那么一丝回荡在耳畔，久久的，有些恍惚。

　　芷戈拎了拎背包带子，目光随着他的离开消失不见才将将收回。

　　...还是想不明白啊。

　　只听得那地方一声声不明的叹息声接踵而至。

　　消息不回、人更是找不到、从队友口中得知连同用餐正常都不在后，带着怨气满满的步伐来到奥运村。

　　在与前台进行一番沟通，但无果时——羽生结弦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徘徊。

　　突然，他灵光一闪！

　　拨通手机界面的最后一个电话，羽生结弦便继续原地等待，凭借他优越的相貌以及彬彬有礼的态度吸引住很多女生的围观。

　　众多的围观者有那么其中一员姗姗来迟，在不负期许的殷殷目光下跑来，被一阵催促声追着赶来。

　　金博洋气喘吁吁的扒拉着双膝，还没来得及喘完一口气便直接给人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