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交之交》月鹞

24、蝴蝶效应

　　当年的事情太过惨烈，他那时候狼狈逃离，一走就是十年，并且十年间都不敢再次碰触这事。
　　这次回国，本来也就是想要把当年那事调查清楚……

　　只是或许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当年那事对他造成得影响比他预想得要大的多，以至于他回国三个月，竟然一直没有去做调查。

　　人呐，就算你看上去再坚强，心里也总会有一件让你懦弱的想要逃避的事情。

　　也是时候该面对了……

　　谢擎拿起手机，匆匆走进书房，拿出一张纸，又拿起桌上的笔，把当年的事一条条列出来。

　　看着纸上自己一条条列出的时间点，他手指在谢氏股权转卖的时间点上点了点，打开桌上的电脑，点进浏览器，搜索：谢氏集团股权转让。搜索出来的一群所谓的专家的头头是道的分析。

　　谢擎点开其中一个，里面分析了谢氏当家人意外身亡，谢家继任人无力掌控如此庞大的企业，于是低价转卖股权，让好好的一个大型企业被拆分的四分五裂，然后又说这些老牌企业在教育孩子上还是犯了错误，最终几代打拼下来的家族企业被葬送。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擎关上这通篇胡扯的帖子，他重新输入一个较为专业的网站，搜索谢氏股权几个字，跳出来的帖子不可谓不多，当年谢氏集团一夕换人，后又被各大企业拆分重组，在那个圈子可谓是滔天巨浪。

　　谢擎把那些帖子一个个点进去看完，前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谢氏继承人为什么转卖股权，那些人也不太清楚，但是有几篇分析贴却从旁的角度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帖子：大家有没有觉得谢氏拆分前，那圈子里好几家企业动向都不太对。

　　1楼：LZ说的哪几家，无名说锤

　　2楼：LS小白滚出，LZ说的那几家我知道，那段时间一直在和谢氏打擂台，本来圈内都在看笑话呢，都想谢家那位会怎么收拾这几家，没想到谢家那位竟然突然身亡，更没想到的是谢家继承人竟然会把谢氏转卖了，后来几经转手最后到了那几家手里

　　3楼：这事简直震惊圈内人好嘛，都说谢家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4楼：那些看笑话的简直要悔死了好嘛，之前几次和谢家打擂台的几家被整的多惨啊，谁知道那几家走了什么好运，竟然真搞倒了谢氏

　　5楼：楼上别酸，好运也是实力的一种

　　6楼：那几家凭借谢氏拆分后，一下提升了几个层次

　　7楼：不过这两年，有几家也不太行了，没跟上转型，大浪淘沙，那就是被淘汰的沙子

　　8楼：也还好谢氏没上市，不然那次波动要坑惨多少散户

　　9楼：就是因为谢氏没有上市，所以才会被吞的那么干净。如果上市了，估计也就没那么容易拆分重组了

　　10楼：楼上正解，好好一个企业，哎

　　……
　　谢擎从帖子中退出，又在浏览器中搜索：谢氏分拆重组。

　　当年谢氏旗下主营高端科技的研发，当家的谢家家主更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对高端科技几乎信手拈来，研发的各种项目都安全落地，但同时这些高端科技也淘汰了不少跟不上时代的企业。

　　谢氏太厉害，但是所有的核心都是围绕着谢家的当家在转，以至于谢家当家一死，谢氏便算是倒了半壁江山，这也是当年谢家唯一独子不得不转卖谢氏的原因。

　　他实在无力撑起这么一个企业，但他又不想让那些专利放到过期，这将是这个社会的损失。
　　其实刚才几个所谓的砖家说的没错，谢氏教育孩子是真的有问题。

　　他隐约记得当年霄之问他，谢家怎么没让他去学金融去学怎么管理企业，他怎么回答的？哦，好像是说他妈想要他去学地质，而他爸向来都听他妈的。

　　现在想想，他爸和他妈的相处方式也很奇怪，他妈总是一脸忧郁的样子，他爸在家里沉默寡言，只在对他妈的时候才会柔声细语，对他都是比较冷硬的态度。

　　甚至他都不知道他爸的公司是做什么的，他爸在研发什么……

　　谢擎双手撑着头，脸上闪过一瞬的软弱，但下一秒又是那个无坚不摧的矿产大佬，晓之的实际掌权人。

　　“不要急，慢慢来，”谢擎低声告诫自己，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只能转卖股权，而后狼狈出逃的谢思焦了。

　　所以，当年的真相，他必定会查的清清楚楚！

　　谢擎把最终获利的那些企业名称复制到文档中保存。

　　把文档拖进了微信，刚想发给高修，转念又想到自家特助身上已经有很多事了，羊毛不能使劲逮着一只羊薅。

　　他放开鼠标，文档又回到了原位，找到自己另一个特助的微信。

　　xq：张黎，你那边找几个可靠的人过来，我这边有些事需要调查

　　BOSS家的第一大秘：好的，BOSS

　　BOSS家的第一大秘：那个……

　　xq：？

　　BOSS家的第一大秘：BOSS，我什么时候能回去/(ㄒoㄒ)/~~

　　xq：过年的时候，你把肖老头带过来

　　BOSS家的第一大秘：好的，BOSS，保证完成任务！

　　BOSS家的第一大秘：欢呼转圈圈.jpg

　　BOSS家的第一大秘：BOSS人美心善.jpg

　　BOSS家的第一大秘撤回一条信息，并对你踹了一脚

　　谢擎沉郁的心情在看到张黎那些表情包和最后一条撤回通知后，转变成了好笑又无奈。
　　他很怀疑他家这个洁癖严重的特助，是不是在那边疯了……

　　***

　　“BOSS，我和于帆约了今天晚上。”

　　“嗯。”

　　夜晚，夜幕低垂，作为全国有名的金融中心S市的大厦中依旧灯火通明。

　　全年无休高级打工人兼合伙人高修载着谢擎来到了约好的地方。

　　于帆早早等在了包厢，看到谢擎和高修进来，立马笑容满面的站了起来，“小高，谢擎，你们来了。”

　　谢擎脱下身上的大衣，让服务员挂好，才开口说，“身体好点了吗？”

　　“害，我这身老胳膊老腿的，是真的不能玩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东西，”于帆苦笑着甩了甩手，“要不是你们送来的那膏药，我估计能在床上躺一个月。”

　　“多练练就可以了，”高修也和于帆混熟了，上前拍了拍于帆的肩膀。

　　“哎哎哎，你别拍，我这老胳膊还酸着呢。”于帆脸上露出痛色。

　　“那你干嘛不继续在家躺几天。”

　　“这不是想急着和你们谈事情嘛。”

　　听到这话，谢擎和高修对视了一眼，心里对于帆的选择有了答案。

　　“行了，先坐下来吃饭吧，吃完再说。”说着，于帆让守在包厢内的服务员上菜。

　　华国的酒桌文化就是如此，插科打诨茶过三旬，才正式进入了主题。

　　“星帆的事于总什么想法？”高修率先开口。

　　“我自己也知道，我和杨星理念不同，迟早是要分家的，但是我实在没想到，他绑着我不让我走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茶烟袅袅，于帆一手捧着茶盏，表情苦涩。

　　“你之前真的一点都没察觉？”

　　“苏，苏黎一直都很忙，我有时候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在这个圈内，你们也知道的，邀约很多的，我和她那么多年感情，她又是我捧起来的，我怎么可能会去怀疑她呢。”于帆一口喝完了茶水，就好像在喝酒似的。

　　“不提这事了。”他一抹脸，“晓之一直做得是影视投资，怎么突然……”

　　“晓之最近在策划的那个节目，你听说了吗？”谢擎没有回答于帆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听说了，那个什么《培训计划》，不过你们还真的想做培训？”

　　晓之的这个节目，外界只看到是一档综艺，但圈内的人都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息，有些人背后嘲讽，有些人坐着看戏，还有些人冷眼旁观。

　　“确实是有想法，想给那群人正一正观念，”高修笑着说，“别一天天的，走路都没学会就想着跑了。”

　　于帆看着眼前两个对于他来说还很年轻的男人，他不知道该说他们天真好，还是说他们痴心妄想，这个圈子，想要靠一档节目去改变，怎么可能。

　　“帆哥似乎不看好？”高修看出了于帆脸上所表达的内容。

　　“嗯，你们不要觉得我悲观，但是这个圈子就像一个名利场，我不觉得凭借一个节目能改变什么。”

　　“所以我们不是来找你了嘛”

　　于帆沉思了一下，“星帆只是这个圈子的一个缩影，你们就算把杨星赶下台，让我上去，改变的也只是星帆，而不是这个圈子。”

　　“帆哥，”谢擎突然开口，只是这个哥却叫的于帆心里一惊。

　　“不不，谢擎你叫我于帆就行了。”他敢和高修称兄道弟的，是因为两人在公司的职位相差不大，但他可不敢和谢擎称兄道弟。

　　谢擎也不强求，“蝴蝶效应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做出的一点改变，你又怎么知道在五年十年以后会不会引发一场地震呢。”

　　“我们想要这个结果，但是我们也不急着看到这个结果。”高修笑看着于帆，“就像你当年，想让公司的练习生们年复一年的练习，打好基本功，你看那些年复一年练习的依旧活跃在圈子里，而那些急于出来的，早就在圈里没了名气。”

　　被PUA了多年的于帆眼睛亮了亮，又暗淡了下去，“现在的孩子哪有这些耐心啊。”

　　“所以我们才要做这个节目。我们不止给与一个相对公平的平台，也要让他们知道，有能力的自然可以得到想到的，没有能力的，那请你耐心一点，把自己一点点打磨成摧残的珍珠，到时候自然会发光。”

　　“帆哥，你愿意加入我们吗，去改变那些孩子们，给他们一个公平的平台，让他们再耐心一点。”

　　“你才四十岁，人生才过了一半，你不想为了以后再努力一吧嘛？”

　　“你二十岁的梦想，如果能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实现，是不是也是一件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