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有朋自远方来兮，夫乐乎？ ...
-
我以绝世之智、过人之谋，当仁不让地入主东宫。夏迎春以倾城之姿入主西宫，成为齐王的新宠。后宫里，谁都知道钟无艳是王用来处理政事的王后，而夏迎春是齐王宠爱的妃子。
国家战事吃紧，边关告急，王连续一月余没有到西宫夏迎春处休息，于是我见到了前来示威的夏迎春。我不怎么以为然的看着她笑道：“我从前，可比你漂亮多了。”也聪明多了。
“是吗？”她似是炫耀的扭了扭纤细的腰肢，“那又如何，你永远不能回到从前。”
我一惊，想了想，“是不能如何。”我想了想，竟笑了出来。夏迎春诧异的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怪物。我却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放肆，最后竟仰天大笑笑出眼泪来。
我和齐王的故事很快被编成各个版本传说，流传于市井。齐国百姓，恐怕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句话。庞汾沉不住气，来到临淄找我。我以上宾之礼招待了他。
庞汾看到我，吓了一跳：“春，你怎么真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没有回答，沉默的看着他，不由得勾起我在鬼谷的回忆。然而庞汾，你可知道，我已经回不了头。只能走下去。
我让侍女给他斟上香醇的美酒，道：“师兄，你看我现在多风光。”
“可是你的样子……”
“很吓人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的语气平淡无波，看着底下丝竹管弦，美人轻舞。
他霎时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你只是想玩玩，春——你莫非真要……”
“是的。”
庞汾摇摇头：“你是不会幸福的。趁早回头吧，还来得及。”
我一笑：“来不及了，从我决定出鬼谷跟齐王开始，就来不及了。”看到他毫不掩饰的失望，我笑了，随口道：“不如你留下来帮我吧，师兄。有你帮忙，我轻松不少的。”
他还是摇头：“不行。我必须带你回去。”
还是那么执着吗？真是吓也吓不走吗？
我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泪光闪烁，“我是为了齐国。这是王的国家，我要助王成为一代明君、助齐国强盛。”
他抓住我：“春你疯了！跟我回去，现在、马上——跟我回去！”
我轻摇螓首：“来不及了。从我踏入这王宫、入主后宫那天起，就来不及了。我已经不能回头，师兄。”
庞汾放开我，用一种奇怪的声调看着我说：“你爱上他了？是吗春？”
我垂下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如此疯狂的帮助齐王，只能用爱来解释。对王的爱使我疯狂。是，我想我已经爱上了齐王，多么悲惨。
庞汾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我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垂着头。
我们都静默着，各自坚持着不说话。
可是，总要有一个人开始提。我抬起头：“不如你留下来帮我吧，师兄。有你帮忙，我轻松不少的。”“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利。”我又补充了一句。
“春，你依旧是那么的任性。” 庞汾幽幽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会对你说‘不’吗？”
“你不回去，只好我留下来了。”
我惊愕地抬起头，却又不敢直视他那灼热的眼神。低垂着头，细声地说：“对不起……师兄……我明知道鬼谷还需要你，师父还需要你，可还……”
“但是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孤单奋斗，”庞汾有些凄然地笑了，抚摸着我并不细腻光滑的脸，就像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会毁灭，那么我必定是毁灭在你手上。——即使你和我，我们之中的一个人，将有可能失去一切，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即使是这样，我也仍会留下来帮你。你不会有事的。”庞汾像是在承诺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我以生命起誓。”
我心中一惊。
我向王举荐了庞汾，王很高兴。因为这时朝中急需人才，而孙膑田忌等一干大将还没有请出山。庞汾作为鬼谷子又一弟子、孙膑的同门师兄弟，如此难得的人才，自然受到王的赏识和重用。
没有人知道我们同出身鬼谷。
我前面提过，鬼谷之人，是不轻易入世的。因着一旦入世，就会左右天命。除非，他有入世的命。所以每个鬼谷弟子学成出山之时都要先算他们的命盘是属于何处，不属于鬼谷的，绝不阻拦。但若强求，必遭天谴。比如孙膑，就遭受了一番波折，成大业之后复退隐山林。不过师傅说，这是孙膑的命。然庞汾的命，不该在这里的。从某个角度讲，他也和我一样，违逆了自己的本命。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不由得苦笑出声，对自己说：钟无艳，你不是红颜，做不了祸水，可是你却把两个人的命数搅得乱七八糟。
在鬼谷里我是公认最有才华的弟子，连师父也这么承认。可是才华和智慧，有时会扼杀一个人。尤其对于女子而言。
师父自然也给我算过我的命盘，可是他从不告诉我。我只要一问他，他就会摇头，莫再问了，有些事情是说不得的。
而庞汾的命盘，师父只说，他注定要为一个他生命里重要的人付出一切。
我现在知道了，师父指的，是我。
我想也许我和他这辈子都纠缠不清。
不，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让他脱离出来。他不能陪我呆在这里，他本来就不该在朝为官过那种明争暗斗甚至腥风血雨的生活——虽然他可以。他该回到鬼谷。
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闭上眼，合上奏章。头脑里过滤着无数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有朋自远方来兮，夫乐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