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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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个事情，并没有完全过去。王有一句话说对了，万宁公主的确是他最宠爱的公主，他对她的宠爱，甚至在任何嫔妃之上，甚至在太子之上。
这自然也包括太后。
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万宁公主情场失意导致茶不思饭不想的消息很快传遍宫里，太后遂将我叫了去。
“你说，是不是你从中捣乱，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才搅黄了公主的婚事？”
“为什么庞汾竟会连公主这般的天仙人儿也不要？为何他如此向着你？”
“你和庞汾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种时候只有温顺地承受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我低着头，静静的聆听着她的训斥。想着不久以前，公主到后宫找我的情形。
也许是因为太后对她的格外宠爱，也许是因为王对太后的孝心，也许是这位公主自己的个人魅力，齐宫中的所有人，上到王侯嫔妃下到宫女宦官，全都对这个万宁公主照顾有加，万分喜爱。
抬眼，看着面前这个真正当之无愧的天之娇女，在面纱下轻轻浅笑。“那么说，依公主的意思，是我在你与庞汾之间横档了一刀？”
“当然……”她想说“当然不是”，看了一眼蒙着面纱的我，忽而有些泄气的耸下肩，“是他亲口对我承认的。”
我看着她，仔细地端详着她。贵如万宁公主，的确是有她引以自傲的本钱的。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为何齐宫上下如此疼爱她。坦率直接，眼神少有的清澈，稚气纯真中带着娇俏妩媚，具亲和力而不失高贵。庞汾啊庞汾，你又是何苦，拒绝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啊！
我摘下面纱，让她看到面纱之下的这副不堪容颜，笑道：“你看，有谁会喜欢长得象这样的人呢？”看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又重新将面纱戴上。
曾经从铜镜里看过几次自己真正异变之后的容貌，额角突兀分明，狭小单薄的双眸如一把生锈的刀在那本不优美的眉弓下，生生的划了两道儿。皮肤黯淡粗糙而缺乏光泽，五官甚至算不上端正，高高的颧骨让这张本就缺乏女性柔和的脸更添了几分男子的刚硬。只有一头瀑布般的黑发能称得上柔顺如丝。王还曾特地赐我一条金带以束发。
所以我的未央宫里，从来找不到一面青铜镜，每天早晨我一直都是用法术给自己梳妆打扮的（不过我现在这样也不必怎么打扮就是了）。尽管长期这样这对现在的我而言很耗费灵力，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对着这副容颜，如果我生来就是这般我也认了，现在这样……若还每天每天看一遍，这迟早会让我崩溃。而连我都无法忍受，又怎么可能让王喜欢上我呢？我只能默默地用自己爱他的心为他做这一切事，成为他和齐国不可或缺的人，成为在他心里任何人也无可撼动的王后，就够了。我知道我不能求得太多。
公主惴惴地道着歉：“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不可以成为伤害一个人的理由。只是对着集万般宠爱在一身的公主，我也生不起气来。
“他只对你一个人那么承认，对不对？”公主点了点头。
“那么，很明显，他是在拿我当借口。”
“你骗我！他若只是想找挡箭牌，为何不说别人？”
“事实摆在眼前。你相信了不是？你来找我了不是？”公主点点头，显然已经有点动摇。“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他把这个劝说的责任，推给了我。”
“劝说……？”她拧起好看的眉头，显得可爱而又俏皮，我若是男子，必将这个让人心怜心动的女子娶回去。
“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他是想拒绝你，而把这个说服的重任，变相交给了我。他的目的不是想让你相信，而是希望你能想通、看开。”
“公主喜欢他，这是大家都看出来的事实。可是公主又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可以心甘情愿的；而有些事情，却是无能为力。人心，是最难预测的东西。我想，公主，也许你该仔细想想，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
“公主，有些人，一辈子只能做一件事、喜欢一个人；有些人，一辈子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喜欢上很多人。你明白么？人心，是这世上最难预测的东西。”
公主一头雾水，悻悻地走了。面纱下的我低头轻笑。
还是嫩了些。终究是温室里的金枝玉叶。不过，就是这样的人，才惹人怜爱。我想我大概，从相貌到性格，都不是让男人爱上的类型吧。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阵子我这里真是万分热闹。”我打趣地看着进了我的寝宫，却又万分不自在的齐王。真稀奇，真古怪，我又不会吃了他，他好歹也不是第一次来我这里，紧张什么。
“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好半天，他终于开口，“她只是太疼万宁了，你要谅解。”
“谅解什么？不谅解又能怎样？”我好笑的望着他，“这王后之位也不是说不干就不干、说废就能给废了的。你放心。我不是一直在忍让她么？”
“我听说，是你对万宁说庞汾用你来当借口只是为了拒绝她，万宁因此弄得茶饭不思，有无此事？”果然，这才是他来此的目的。
“她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她只是需要时间。”
“那么，你敢发誓，你那天对万宁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什么？
他笑，笑得让我不寒而栗，“你发誓，你和庞汾，当真什么都没有，当真只是普通的同门师兄妹，当真……庞汾不是为你拒绝的公主、为你来的齐国？”
我呆在那里，脑子却飞速的旋转。终于，我明白了。
我愤怒地抬起头：“无艳以为对王的忠君之心、思慕之情，日月可鉴，天地可表。”我探视的目光望向王，王避开我的视线。我伤心的垂下眼帘。
我明白了。王只要我的忠君之心，不需要我的思慕之情。终于……完全明白了。
齐王问曰：庞汾，公主到底有何不好，你为何要拒绝寡人的一番美意？
答曰：王，臣只愿誓死效忠王后。
齐王王震惊，终同意收回成命。遂下旨，以庞汾乃为一介莽夫、唯恐伤了金枝玉叶为由，取消原定和公主的婚事。
我大惊失色，料想是他在王面前的坚定让王妥协，私下里，劝庞汾道：“你应该接受公主。现在你根基未稳，树大招风，很容易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你娶了公主，就可以增加对付敌人的筹码，对你是大大的有利。”
“你知道为什么王最后没有给我和公主赐婚吗？”庞汾的眼里有怒气。
“因为我对王说过，我会誓死效忠王后。”
我睁大了眼睛：“庞汾，你怎么敢……”
“你知道他的反应吗？他竟然点头——想都没有想就一口应承，说好，只要我能效忠齐国，公主之事可就此罢了。”
“这就是你的王，你费尽千辛万苦出谷、花了几大代价当他王后、妻子的齐宣王。”庞汾神情古怪的笑出声来。
“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我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吗？”
我低下头，不说话。
“因为王不爱你，所以妥协；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赌赢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
许久，庞汾缓缓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没有宣王，春，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抬起头看他，目光炯炯。“你设想——庞汾，如果没有齐王，我们会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给他任何希望，也不该给。“我会呆在鬼谷当师父的大弟子，而我们的生活，我和你，依旧和以前一样。”
庞汾悻悻的离去，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颓然的坐下，无力地垮下肩、垂下头，大口大口的吸气——
钟离啊钟离，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从小到大的伙伴啊？为什么要伤害和你一样无奈一样可怜的庞汾啊？
“他很喜欢你呢。”身后传来一个稚嫩可爱的声音，我没有回应，慢慢的站起来，转身——
我见到了太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