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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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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星期,李榆才回到家里。
李爸李妈照例问她出差累不累,去的那座城市好不好玩之类的问题,她都靠着事先备好的功课一一应答。
回到房间,李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换上家居服,“大”字形趴在床上,用手机播放桃儿老师的相声,很快睡着了。
噩梦依旧不请自来,只是没有最开始几天那么清晰,持续的时间也变短了。她从这段睡眠里挣扎出来,调整了姿势,继续进入下一段睡眠。
手机却在这时振动起来,她抓起来看了一眼,是秦浩宇。
“喂……”李榆脑袋昏昏的接起来。
那边传来一声低笑,“睡觉了?小心下午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嗯……不小心就睡着了。”
“别睡了,出来打麻将吧?凌欢组了局,三缺一。”
陈隐不会打麻将,方梓桑和凌欢却酷爱这项运动,以前有林一诺这个优质牌搭子,现在又有了秦浩宇,李榆总是被临时抓包凑数的那个,因为她的牌技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不打……你们斗地主吧。”她还是觉得困,不想动弹。
“来吧。”秦浩宇继续游说,“我去接你。等陈大哥下班了,晚上一起吃饭。我朋友送了好多海鲜过来,很新鲜的,来吧来吧。”
李榆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跟秦浩宇约好时间。
她起床洗了把脸,把头发挽起来,换了套运动套装,一切收拾好,秦浩宇发来微信:“我在你家小区门口了。”
李榆看着微信出神了几秒钟,然后和爸妈打了招呼,迅速地穿鞋下楼。
秦浩宇也穿了运动套装,比平日里的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隐约有些二十岁时的影子,却又是二十岁秦浩宇的升级版。
李榆走过去,推了推眼镜框,故作夸张地上下打量秦浩宇,“学长,不公平啊,为什么差不多款式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就这么好看?!你这样都快成我学弟了!”
秦浩宇抿嘴笑了,拉开副驾驶车门把她推进去,自己从另一侧上了车,“你就占我便宜吧!就算打到天边儿去我也是学长,你也是学妹!”
他这样说,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他很高兴看到她调皮的样子,能这样“不正经”地说话,说明她的情况开始好转。
李榆继续调侃,“我说真的!你明明比我大一岁,看起来却比我年轻。唉,苍天不公啊!”
秦浩宇仍是笑,“对,苍天不公,让我暗恋了你那么长时间,你却一点儿也不动心。”是心里话,却只能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
李榆也笑了,借着转向车窗外看风景的时机,迅速地抹去了滑落的眼泪。
“学长,你知道有首歌叫《苍天不公》吗?”
秦浩宇思考了一会儿,摇头,“没听过。”
李榆拿起手机,连上他车里的蓝牙,然后找出了那首歌,按下播放键——
“God is a girl.Wherever you are……”
秦浩宇愣了一秒,继而大笑。
等待人到齐的时间里,方梓桑将带来的水果洗干净,切剥成方便食用的形状。
凌欢在旁边看着,“姐,你最近涨粉好多啊!还有好多是你的‘颜粉’呢。”
方梓桑笑道:“我甚至都没在视频里露过脸,不知道那些小朋友是怎么猜出来我长什么样的。”
“你不知道真正的美女连头发丝都是美丽的吗?姐,你可是大美人儿!”
“嗯,大美人儿,早知道我就出道当艺人了,还能去乘风破浪什么的。”
电视里正好播放着那档节目的第二季,凌欢转头去看了看,又看了看表姐,“还是你更胜一筹。”
方梓桑把一块放不进果盘的猕猴桃送进凌欢嘴里,“林一诺去了一个多月了吧?我看他在群里说进展挺顺利的,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凌欢嚼着猕猴桃,大幅地摇着头。
方梓桑疑惑,“什么意思?回不来?还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姐,说实话,我好想他啊。可他呢,好像只要有工作就行,有我没我都一样,跟在家里判若两人!就算他心里不想我,身体也不想我吗?”
“你个‘污妖王’啊!你外甥还在呢,说话注意点儿!”方梓桑戳她的额头。
凌欢扭头看了一眼在客厅里摆积木的杜鲁门,扬声道:“大外甥,进屋去玩儿一会儿呗,我跟你妈咪有话说。”
杜鲁门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把积木抱起来放进盒子里,端着进了书房。
“我大外甥真棒!”凌欢对方梓桑竖起大拇指。
“把我儿子支走了,你想说什么呀?”
“姐,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凌欢把声音又压低一些,“他那把钥匙,还能开另一把锁?”
方梓桑愣了愣,对她翻了个白眼,“别人也就算了,你怀疑小林?你们俩是那种需要相互猜忌相互提防的关系吗?你是不是给烂片配音配多了,智商都被傻叉编剧拉低了?”
“可是他真的一点儿需求都没有吗?一个月啊,整整一个月啊!”
“一个月怎么了?他之前那么多年没有女朋友不也一个人过的吗?你就不许人家自给自足?”
“啊!我也要自给自足!”凌欢仰天大笑,然后打开了橙色购物软件。
千里之外,在四面漏风的土屋里码字的林一诺把单薄的被子裹得更紧了。
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能摸到、碰到的地方都是潮乎乎、湿漉漉的。他长了一身的湿疹,一边裹着被子赶稿子,一边时不时地挠痒痒。
采访接近尾声,他们本可以回去整理稿件,但摄影师的镜头摔坏了,还有些影像资料不完整,他们还需要等新的镜头寄过来,拍完照片和视频才能回去。
预算因为摄像头的意外而告急,他们只好退了旅馆,借住在采访对象的家里。
家主是一名越战老兵,在政府和扶贫干部的帮助下,他家的老房子得以修缮一新,但因为他家人口不多,所以只有三间卧室。林一诺就把好一些的屋子让给了女同事和年轻人,自己住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土棚子。
条件虽然艰苦了些,但对于林一诺来说,还不算难克服。他只想赶快结束“战斗”,回到凌欢身边。对他来说,思念更加难捱。
他为自己关于这个专题的第一篇报道细致地挑选着照片,最终选定了三张——这间房子的主人和他的战友刚到战场时的合影,他们佩戴大红花接受表彰时的合影,他的战友和女儿的合影。
房子的主人很少讲自己的故事,讲得最多的就是他这个战友。他说,是战友救了他的命。后来他退伍 ,战友没过几年在裁军中转业,到了地方好像是在一家大公司里工作,再后来经过几次搬家,他们就失联了。
他找出了和战友的全部影像留念,逐一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如数家珍。
林一诺他们翻拍了老兵的所有照片,一张不少地把原版还给老兵。这是他的青春和热血,逝者如斯,时光不再。
四人凑齐,将麻将打了个畅快淋漓。
李榆赢得盆满钵满,大手一挥,把赢来的钱尽数叫了外卖,连着方梓桑烹饪的各色海鲜,摆了满满一桌子。
陈隐下班过来的时候,他们刚把食物摆好,拍完照片。
“这么丰盛?我可有口福了!”陈隐洗完手,坐在桌边,打开自己带来的酒,逐一给能喝酒的人倒上,“这个酒不错,我朋友从绍兴带过来的,说是真正的陈酿,我明天还有手术,不能喝酒,带给你们尝尝。”
秦浩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好酒!陈大哥,你不能喝可太可惜了,只有我陪着两位女士享用美酒了。”
李榆抗议,“我不是女士吗?”
秦浩宇笑道:“你呢,乖乖喝果汁,等你把这个疗程的药吃完,我们再陪你喝个痛快,好不好?”
李榆笑着,乖巧点头。
凌欢用手指点着他俩,“啧啧啧,恋爱的酸臭味儿!少在我面前秀恩爱哈!我拒绝吃‘狗粮’!”
李榆瞪她,“你就瞎说吧,等你们家林一诺回来,我就说我吃这些药是让你给气病的,找他赔偿精神损失!”
秦浩宇却没有反驳,“狗粮不吃就吃海鲜,来,我们举个杯,祝什么呢?就祝咱们学习小组的人从今往后都顺顺利利,避开水逆!”
众人碰杯,大喊:“顺顺利利!避开水逆!”
杜鲁门淡定地剥着白灼虾的虾壳,“明天就开始新一轮水逆了。”
凌欢讶然,“你怎么知道?”
杜鲁门说:“灵熙告诉我的呀。”
陈隐扶额苦笑,“灵熙这段时间跟着爷爷奶奶住,可能是听她小姑姑说的。”
方梓桑说:“下次把熙熙也带来吧,跟门门一起玩儿。”
陈隐笑着点了点头,把手里刚刚剥好的虾放在了方梓桑碗里。
窗外星空上挂着一轮将圆未圆的月亮,凌欢把视线转向窗外,突然觉得孑孑影单,与这样柔美的夜晚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