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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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张谦和吃完串的第二天苏北林脸上就起了红疹子，像极了之前自己羊肉过敏的症状。
大无语，她明明已经好了，而且也没吃羊肉
无奈，只好带上口罩，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活动的造型师给她配了有小珍珠眼镜链的金丝边眼镜，好看是好看，但度数不太合适，走起路来还有点头晕。
她从后台走出去的时候，粉丝的叫声仿佛能掀翻屋顶。
救命，这也太能叫了，这是我的粉丝吗？
苏北林在台前站定，对着下面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想起来现在自己带着口罩，笑了也看不见。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台下叫的更大声了。
主持人笑着接过了场面，井井有条地按流程展开，她坐在旁边微笑挥手，接受鲜花与赞美。
有几个小女生甚至真的组团给她带了花，明媚的向日葵盛开在签收的长桌上，她在一本本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耳边全是叽叽喳喳的“姐姐，我好喜欢你的书啊，下本书什么时候出一定会买的。”
“眼睛真好看啊，以后多露面吧。”
她开玩笑地回复：“只有眼睛好看啦，不然要戴墨镜了。”
又引来几个粉丝的笑语。
这是苏北林第一次直面这么多直白又热烈的爱意，像是温柔的海浪一般裹挟着。
原来被爱是这样的感觉，不是刺痛，而是温暖。
虽然她从没说过，但与外表不符地，她极为喜欢向日葵。
像太阳一样，坦荡而直率地追求，花语却是沉默而长久的爱。
她抬眼对上了面前激动的下一位粉丝，是个年轻的男大学生，带着黑框眼镜，木讷的脸上露出了平日少有的激动神色，紧张地把书递给了她。
书甚至都被翻旧了。
她笑着对他说，回答的却是之前的问题：“以后我多办签售吧。”
幸运男粉丝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林放在聚会的前一天都没能联系上小学妹，整个人都处在一个烦躁的状态，他甚至因为学校相关交接周六一整天都在跑来跑去办手续，错过了山火茶烟出书以来的第一场签售。
图中的少女捧着向日葵被粉丝围在中间，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看得出来笑得非常开心。
这周他几乎用上了各种旁敲侧击的手法，但张谦和就是不肯松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要的是他女朋友微信呢。
没有微信要怎么才能联系上啊，他捧着头坐在沙发上哀嚎，David拿着一包玉米片坐在他旁边，凑过来撇林放手机屏幕上捧着花的女孩。
“你要联系教授吗？”他用蹩脚的中文问，“为什么不发邮件呢？”
林放就像被电击了的鱼一样弹了起来。
对啊，他为什么不能发邮件呢？
虽然这事听上去有些离谱。
忽略了室友在后面的“she looks pretty good，who is she？”，林放找出了他无论搬了几个地方都没扔掉的那台旧电脑。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台电脑，虽然款式老旧运行又慢，但或许因为主人当时的爱护，应该还能用。
他急吼吼地插上电源等待开机。
锁屏界面入眼是一片灿烂的星云，他输了自己最常用的密码进去，发现密码错误，弹出的提示是California。
林放霎时愣住。
三年过去，他几乎都快不记得这个词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California.
加利福尼亚星云。费曼物理学讲义。加州理工。
这些词几乎贯穿撑起他整个少时的梦想。
他忽而意识到，那些输给了现实的梦没有成为撕心裂肺的遗憾，只不过成为了潜藏心底的钝痛。
原来当年看到的星空，至今仍有余震。
他颤抖地输入了当时玩着文字游戏，却包含憧憬的四个数字：1499。
NGC1499，加利福尼亚星云。
苏北林最终还是决定周日去参加团建。
张谦和那天在串店里对她说的话依旧振聋发聩：“真想彻底再见，不妨坦坦荡荡地再见一面。”“有些事，见到了才知道它现在是什么样，对不对？”
你不能总找借口，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永远困在四年前。
而且，她划动手机，回想着签售会那条微博下自己粉丝们发的很多页爱心，被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让人足够有勇气做些冲动的事。
恰好最近她在写作上有些物理上的专业知识想请教一下赵昕，当面问也方便一些。出门前她给赵昕发了确认会去的消息，对方很高兴。
赵昕一如既往地对她热情。
确认了地址，离学校很近，距离出门还有半个小时，看着脸上的一串红点，她本想带个口罩了事，却突然想到昨天参加活动时自己也带着口罩。
这直接报身份证号算了。
哪怕，哪怕在场没人看见那张照片，还是谨慎一些好。
无奈，她还是拿起隔离粉底打算画个淡妆把疹子遮掉。
化妆棉接触到红色的那一瞬间，一整刺痛却突然唤醒了心神。照理说，她现在不大能化妆的。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齐肩的头发，因为疑惑而稍瞪大的双眼和微微抿住的嘴唇。
却突然觉得好陌生。
苏北林都想去敲敲五分钟前鬼迷心窍把刺激性化妆品往自己脸上按的自己的脑袋：您在想什么呢？
你化妆给谁看？
她最终素面朝天地出门。
电脑转了很久才跳到主页面，干干净净，只有几个软件，林放习惯性地把软件的快捷方式放在左边，自己的文件放在右边。桌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尘不染的大海。
他打开右边一个名为“高中”的文件夹，又点进“竞赛中心”，里面一百多个文档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他找到其中一个被命名为“名单”的excel，苏北林的邮箱不出意外的话会在里面。
确实。
不仅有邮箱，还有当时小姑娘报名时回答的一些问题。
竞赛中心每年都会在未开学的暑假时让学长学姐们面向即将进入高中的新同学们提前授课，希望能培养同学们在这门学科上的热情与天赋，在正式入学之后，也就少去了从头筛选培养的一些心力。
而授课名额有限，筛选条件与题目是授课人全权负责的。
当时林放教的是“物理学入门”，不知道是不是这门课本身让人望而却步，报名的人并不多。于是他也没设置什么选拔性的问题，但迫于出题的传统，只是留了一道开放题在问卷里：“为什么选择物理学？”
后来问卷收上来，其实他也没看，只是照着所有提交人的邮箱发去了录取通知与上课时间。
他饶有兴趣地点开了小姑娘那一栏，写的是很简短的答案：“因为觉得可能挺有意思的。”
非常严谨而且真诚的答案。
但不知为何，他偏偏从这句话中看出了一种挑逗的意味——“我现在觉得可能有意思，但能不能让我感兴趣，是老师的本事。”
他抿唇笑了一下，想着如果自己当时看到了这样的回应，一定会在上课的时候注意到这个孩子，在结课的时候问问她：“现在觉得真的有意思吗？”
这让他不禁去回忆苏北林，却发现在那一年当中，他们交集甚少。
她入学的时候，正是林放的高三，他面临着出国申请的种种压力以及如何挑选学校专业的困惑，时常焦头烂额。故而在竞赛中心花的心思也比较少。
那时候他记得......苏北林似乎一直是赵昕在带着，无论是一开始正式招她进组，还是后来她也成为了授课人，他都只是知道而已，他们在微信上偶尔会聊天，但在他的记忆里，也几乎只限于学术探讨。赵昕一直非常坚定执着于物理，道路明晰，走起来也顺畅，所以她那一年非常有空。
也难怪赵昕和她熟悉。
说起来，虽然他们勉强算得上是校友，在校园里却几乎没有碰过面。只有那年暑假里他上了三个礼拜入门课，在每次都有人翘课的情况下，她几乎次次都来，人很聪明，听的也认真。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苏北林的事情，从脑海中掘出不少东西来，但好像除此之外，也是真的三年没联系。
他做不到就这样冒昧地去发邮件向她打听另一个人，他本身的教养不允许他这样做。再加上不知道为何，张谦和的工具人理论一直在他脑子里兜兜转转，让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莫名觉得愧疚。
这个认识让他格外难受，就好像自己明明已经有了认识偶像的钥匙，却迟迟推不开大门。
去向她打听别人这样的事，之前其实发生过。
那时候他刚去美国，因为学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而心气不顺，又恰好听说竞赛中心之前带他们的老师因为家庭原因辞职了。难过之中，完全没考虑时差就给他唯一算能说得上话的，还在高中的苏北林发消息询问这件事。
发完才发现时间算下来，中国应该是凌晨五点，可对方还是秒回了。
小姑娘回复了什么消息他确实已经忘了个干净，但他却清清楚楚地记得，对方确实是秒回的。
那时候，“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大字给过他绝对的安心，这不可能忘。
林放终于从回忆里抽离，惊诧于原来他们也勉强算得上是曾谈笑的朋友，却在别人偶然提起时，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仿佛在刻意忘却。
林放突然明白，如此，他不可能做到去向一个自己满怀歉疚的旧友打听一个陌生作家。
哪怕是他的偶像。
于是他最后一次给张谦和发了微信：
“还是把苏北林微信给我一下，最近想起来一些事，我也要去清华交流了嘛，只是重新认识一下。”
然后又补了一句“我不找她打听山火茶烟。”
张谦和回了他三个点。
就在林放叹气觉得无望了的时候，聊天框里出现了一张名片和一条新消息。
“zqh向你推荐了streamline”
“你自己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