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易冷，酒醒度凡辰》无冬之冬

4、三、应劫

　　一眼数年，昔日的少女已为人母，而圣姑始终都陪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除了照料外，圣姑用了大半的时间去研究酿酒，而每年，她都会取出一些，命人送往蜀山，而那人总会带着鼠儿果回来。
　　今年，又到了酒窖开封的日子，圣姑一如既往地独自下酒窖打理。
　　“您果然在这啊……”
　　背后传来悦耳的声音，不用回头，圣姑也知道是谁。
　　“巫后不陪公主，反而跑到这闷热的酒窖作何。”嘴上虽叨念，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灵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无论如何，始终都是责任，不可以怠慢……”
　　“姑姑，你这又是何苦……你花那么多心血为他酿酒，难道就吝啬那么点见面时间吗？”
　　圣姑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如无事般，“酿酒只是随兴的事，并没有特地为谁……况且，蜀山……有蜀山的规矩……”
　　圣姑的无奈，巫后青儿全看在眼里。如若不是为了这使命，如若不是蜀山“斩妖除魔为己任”的教条，圣姑与独孤还会这般辛苦吗？青儿无法预料，只好长长得叹了口气，道：“娘亲以前也是这么辛苦的吗……”
　　闻言，圣姑拿瓢的手颤了下，“巫后说到哪去了。”
　　“姑姑，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你该为自己而活的。”
　　轻叹一口，圣姑明白今天自己是完成不了任务的了。
　　“别说我了，巫后自己呢？”
　　“什么？”被这么一问，青儿愣了一下。
　　“我的小姐啊……你这些年来是否过得开心呢？”
　　“当然，巫王对我很好……”
　　“小姐也做到为自己而活吗？如若不是使命加身，小姐会嫁给巫王吗？”
　　“我……”
　　“小姐，有些人是注定为了肩上的担子付出一生的。你是，我是，他也是……原本的相遇就已经错了，何必继续错下去呢。”
　　“那姑姑为何又要酿这酒？”
　　圣姑无力地闭上眼，道：“我……情难自禁啊……”
　　“姑姑……我想，我能明白为何娘亲当年会做那样的一搏了……是因为不甘吧……但是姑姑，你还是去见他一面吧……”
　　“目前我还不能离开你。小姐，最近南诏不太安定，我必须陪在你身边！”
　　见自己劝说不了圣姑，青儿只得放弃，“我明白了，姑姑，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吧。我先回去了。”
　　“嗯。”语毕，圣姑也继续埋头选酒。
　　青儿转身欲离开，却在门口时又回头望了圣姑一眼，那一眼，似乎蕴藏了什么，如果不是太专心品酒，圣姑一定会察觉到异样，可惜她却没能看见。
　　第二天，当圣姑抱着挑选出的佳酿送去驿站时，却遇到了大批的士兵。
　　望着此景，圣姑猜到王宫内可能出事了。
　　“你们这是作何？”
　　“王上有令，请圣姑随我们走一趟。”
　　圣姑冷哼一声，道：“是王，还是你们的教主大人？”
　　士兵们互打个眼色，随即向圣姑攻了过去。圣姑一矮身，躲过了攻击。随后一个扫荡腿，撂倒了面前的几名士兵。跟着左手一甩，撒出药粉，逼退了部分士兵。但士兵的人数远远高于她所能抵挡的范围，不出百招，她已身中数刀。
　　刀口隐隐作痛，额头流下的血渐渐迷住了圣姑的双眼。就在她倒下前一刻，一道天剑闪过，击退了所有的士兵……

　　再次睁眼，圣姑发现身处陌生之地。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定眼一看，原来是独孤宇文。
　　“果然是你……”圣姑微微一笑，随后又想起倒下前的情形，“糟了，小姐……啊！”她猛一起身，却撕裂了伤口，疼痛感立刻传遍全身。
　　“小心……你的伤口还没好。” 独孤宇文到来床边，阻止她起身。
　　“小姐呢？小姐怎样了？”
　　独孤宇文别过头，闪避了她的提问，“你先好好休息吧……”
　　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圣姑似乎明白些什么了。“为何你会在那个时候出现？你说啊！”
　　“先养好伤，其他的以后再说，好吗……”
　　“我现在就要知道答案！”
　　深吸了口气，独孤宇文道：“人妖疏途，他们本就不该结合。”
　　“所以你和拜月勾结？”
　　“圣姑……”
　　圣姑的手一下子驾在了独孤宇文的颈处，“你始终都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改变你们的观念呢……你知道不知道，小姐她昨天还在劝我……劝我……”
　　泪，无声地滑落，滴在了棉被上，也滴在了彼此的心头。
　　“果然，我们只能是敌人……”圣姑凄惨一笑，泪水愈发滑落，“你救过我，算我欠你一次。下次见面，就是我还你人情的时候。而那之后……我们就是敌人，致死方休……”语毕，圣姑一把推开独孤宇文，不顾自己的伤势，挺直了背，朝大门迈去。
　　独孤宇文看着她离去，直至消失，才无力地坐在床头，拿出了怀中的信件，信封上的字秀丽工整，写着“独孤宇文亲启”。
　　“这是我第三次看着你离去了……下次……还会有机会再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