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虱子》三水一尘

68、怀念的味道

　　毫无征兆的玉米开始失眠了。

　　肚子饿的咕咕叫，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思考这二半夜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熬一熬可能就睡着了，撑不住吃点什么就会胖，这个选择题结果很简单，但做选择的人很纠结。

　　因为饿的不适感太明显了，一想到平日里那些可口的饭菜，她嘴里都泛酸水了。

　　吃饱可是人最基本的需求啊，所以她不管会不会胖了，直接爬了起来，到冰箱里一通翻找。

　　现成的饭菜是没有的，只有两包火腿肠了，一包是双汇王中王，里面只剩一根了，另一包是玉米肠，有点儿甜，她不怎么爱吃，所以还有很多根。

　　这个时候，她真想有碗康师傅方便面啊，还得是桶装的那种，做起来很方便，倒满开水，等三分钟，然后把火腿肠整支放进去，让它沾满汁水，然后就可以用叉子大快朵颐了。

　　许久没这么吃过方便面了，想到这一口，她都要流口水了。

　　可她没有存货，只有火腿肠，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这个点儿跑出去买一趟就太折腾了，算了，将就一下把这火腿肠吃了吧。

　　玉米一口一口啃着，嚼了嚼觉得味道比平时好吃，大概是饿了吧，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玉米记得她饿的时候最喜欢吃热腾腾的蒸馒头，那馒头酥软香甜，冒着水汽，发酵的味道有种区别于普通甜品的香味。

　　这种面点就得趁热吃，只有热的馒头才能吃出那种香甜味。

　　以前她都没有注意过馒头其实是带着甜味的，直到有一天她饿的胃里泛酸水，经过一家专门卖馒头的店，她看着那一箩筐白花花的馒头竟然馋的不行，立马买了一块钱的干吃了。

　　自那以后她就对刚出炉的热馒头产生了莫名的好感，还没吃到嘴里都会觉得它是香的。

　　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火炉子烤出来的白吉饼，一定得是手打的饼，用土炉子烤，还得在饼两面撒上些许白芝麻。

　　那烤出来的饼简直不要太香，两面黄灿灿的，芝麻的香气完全被炙烤了出来，饼皮是脆的，里面的面带点咸味，玉米回想起那个味道更加睡不着了。

　　那最好吃的手打白吉饼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了，现在的饼大部分都是用电炉烤出来的，一点儿都没有原来那种质朴而焦香的味道了。

　　那都是快二十多年前了，巷子里有一家卖肉夹馍的，玉米那会儿可吃不起肉夹馍，只能买三毛钱一个的烤饼。

　　三毛钱啊，在当年就能买到人间极致的美味，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玉米早已想不起那家老板去了哪里，反正这么多年她再也没吃到过那样好吃的白吉烤饼了。

　　说起饼类的食物，玉米又联想到了另一个，木炭烤的牛肉饼，那也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在她上初中的那条必经之路上，有一家卖早点的，他们家的牛肉饼不是用油炸的，而是用木炭烤的。

　　玉米吃了整整一个学年，那饼被木炭高温烤出了牛肉的香味，饼皮酥酥脆脆，咬一口，能听到面皮炸开的声音，滋滋啦啦，和着胡椒味的牛肉一同落进了口腔里，简直不要太好吃了。

　　但在初三开学那一年，那家店不做了，老板也是不知所踪，玉米至今都没有再吃到过类似的牛肉饼。

　　想想那个时候，一个牛肉饼也才一块五，而现在满大街的牛肉饼全都是油炸的，油乎乎的一点儿都不好吃，还掺了些乱七八糟的料，真牛肉少的可怜。

　　说起这些年代久远的食物，一样样食物渐渐从她脑海里扯出了记忆。

　　还有小学门口的粢米饭团，里面裹得油条和白糖，第一次吃到这种东西，玉米知道了什么叫惊为天人。

　　前不久玉米还找到了一个网红店，专门卖这种粢米饭团，但和小时候那家一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味道。

　　那时是一个老婆婆为了贴补家用，每天早上准时六点出门，背一个凳子，一锅热米饭，再带一些油条和白糖，用凳子支起那口锅就出摊了，卖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也不见人了。

　　还有玉米家附近有个菜市场，有个短头发的阿姨在里面卖红油米线，那时一块五一碗米线，味道超正宗，是真正的红油，能吃出油的香味，但不腻，米线也是真米线，不像现在好多都是用明胶做出来的，以前那种才是真正的食物。

　　那时候玉米一般都是要一碗微辣的红油米线，有余钱的时候，会要一碗现熬的牛奶，牛奶两块钱，老板会在里面加白糖，一口米线，一口甜牛奶，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板把糖放多了，牛奶真的很好喝很甜。

　　可这种味道随着市场的拆迁而消失了，老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继续卖米线，玉米那时还打听过，但没人知道。

　　令玉米疑惑的是现在市场上的卖的米线都是统一的配料，里面加了一堆豆腐干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配方，反正她再也没吃到过原来那种正宗的红油米线。

　　不知道是时间改变了这一切，还是因为原来的那些人消失在了玉米的身边，玉米总觉得长大后吃到的东西就是没有小时候吃到的那种味道了，很少有什么食物让她觉得惊艳的。

　　就那个红油米线她一直在找类似的味道，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但试了很多家，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味道了，是真的消失了。

　　有时候她很沮丧，感觉快乐的事情包括那些记忆中的食物就跟灭绝的动物一样，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安慰自己，那是因为你长大了。

　　但还是好不甘心啊，只是一口吃的而已，怎么就再也吃不到了？

　　玉米不敢深想，她得睡觉啊，一直失眠下去她怕自己会生病的。

　　所以，火腿肠也吃了，现在是不是该睡觉了呢？

作者有话说

　　好怀念，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