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他的眼里只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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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在戌时准时开始。不似现代社会女人都爱迟到的毛病，各宫嫔妃美人们早早提前半个时辰都到了会场，结果我这个早五分钟入场的人倒显得让大家久等了一样，到的时候大殿上已经座无虚席。
皇后楚瑄死后的第一次家宴，小老婆们却一个个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满头珠翠玉钗，一片姹紫嫣红。
我往大殿里一走，立刻显出自惭形秽起来。偷懒穿了身最简单的水蓝素色裙子，外面怕冷罩了件同色纱衣，头发让香巧和着丝带编了个髻，连根簪子都没插。脸上素面朝天，不是我不爱美，只是对于这个时代化妆品的质量十分怀疑，随随便便的东西哪敢随便拿来往脸上乱抹。
我从正门一进，十几双各色美目齐刷刷地朝我看来。探究的，鄙夷的，憎恶的，不屑的眼神交错一起，恨不得将我盯成筛子。
我顿了顿，环场一周望去，大部分人我都见过，就是我第一次在冷宫醒来时来示威过的。我咧开嘴灿烂的笑，也不觉得别扭，昂首挺胸地带着香巧走到西厢边唯一一张空桌子前坐下。
香巧在身后小声嘀咕：“要您好好打扮下您偏不，这下好了，一会儿陛下该让人家给勾去了！”
我回头笑着说：“咱们又不是来唱戏的，把脸涂得跟调色板似的一会儿吃起东西来都不方便。”
我的声音不大，可还是逃不过周围竖着的耳朵，女人们立刻把X光似的视线投过来，尤其是坐在斜对面的韵贵妃，一双凤眼瞪得都要滴出血来。
香巧掀掀嘴皮，刚想骂我没出息，门外就传来太监尖锐高亢的传报声，一身明黄的楚离踩着“皇上驾到”的尾音跨进金殿，步态器宇轩昂。
这是我第一次见楚离穿龙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萧然穿了龙袍一样，一派君临天下的风度，头上金冠束发，面容清隽，星眸如玉。
众嫔妃美人加上宫女太监一群连忙俯身叩首，嘴里高喊“陛下万福”，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我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方针，即使打心眼里看不上这种老婆跪老公的畸形规矩礼节，还是随众逐流地趴在地板上行了大礼，眼睛瞟到楚离的绣金龙靴从身前经过走到皇座前，然后听到他低沉地声音说“平身”，这才跟大家一起起立回座。
端正坐好，我侧头看他，却发现他也正直直地盯着我的方向，琥珀色的瞳仁里柔光流转，像极了萧然，我心里倏地一慌，差点打翻了宫女们刚刚斜满地酒杯。
楚离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眼底泛起一丝笑意，然后才把头别开，宣布晚宴开始。
接着便是各宫娘娘献上自己准备多时的寿礼。都是家底殷实的官宦千金，所以礼物也较着劲一个赛一个名贵，不是千年暖玉就是前朝墨宝，全部价值连城，看得我越来越自卑，直后悔没把颜梓情收集的名贵字画拿来充数。不过看楚离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所有东西都是太监呈上来瞅一眼就让端下去收起来，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暗想也许他根本不稀罕这些俗物，担心也就减少了些。
韵贵妃作为后宫之首，又是一品丞相之女，送的东西自然更要稀有珍贵。她的寿礼是一匹来自外疆的汗血宝马，传说世间罕见。
我首先觉得，她能把快两米高的一匹活马生生牵到金殿之上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虽然对马一窍不通，但也看得出这匹通体赤红的骏马体态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绝对是马中上品。
我抬头偷偷看向楚离，心想别的他不在乎，这个大礼他定然是喜欢的。现代男人爱车，古代男人爱马，男人对他们的坐骑就好像女人对衣服珠宝一样，是拒绝不了的。
谁知到我眼神飘到楚离身上，却发现他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感觉到我看他似的，居然偏头对我一笑。这一笑，笑得如沐春风，笑红了韵贵妃的眼睛，也笑出了在座女眷们杀人的目光。
我赶忙别过头，心里觉得他就是成心的，故意想害我成为众矢之的，大家争风吃醋的对象。
楚离转头使了个眼色，便有御马监的太监上来把汗血宝马牵走，柳思韵脸上笑得灿烂，却掩不住满眼的失望。
终于轮到我的寿礼，贴身太监把装着蛋糕的紫檀木盒呈到楚离面前，我紧张地在桌子底下握了握手。刚才各种稀世珍宝楚离都没有放在眼里，我这么简陋的礼物他肯定更加看不上，本来满满的自信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离伸出他修长好看的手揭开盒盖，看见里面的东西身体顿时僵住，举着的盖子挡住了脸，他的表情我看不真切，可是却能看到他微微轻颤的手指。
过了半响，楚离才“啪”地把盖子扣好，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让太监把木盒端走，而是双手接来放在桌上，然后抬头看我。
他眼睛里闪烁着我读不懂的讯息，过了半响问道：“这…是你亲手做的？” 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
我点头：“是，还有御膳房的人都帮了大忙。”说完又有些后悔，也不知道他对蛋糕满不满意，若是不喜欢，我这么说岂不是连累了张同他们。
楚离笑：“很好，朕很喜欢。御膳房的人有赏。”
我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对于楚离的肯定心里暗自欢喜，觉得这几天的辛苦努力总算得了回报，连周围众女眷投来杀人的目光也不介意了。
剩下的嫔妃美人继续献上寿礼，楚离又恢复一开始漠然的态度，没再对谁的礼物表示出兴趣。
坐在我左右两边的女眷都用了很重的胭脂，一阵阵甜腻腻地粉香味熏得我的头昏昏沉沉。早上为了赶制蛋糕天刚亮就起床，累了一天，到现在已经开始有些精疲力竭，看大家的注意力都从我身上移开转回楚离身上，于是低下头偷偷打起瞌睡来。
繁锦的轻纱嫁衣，飞凤翔鸾的金丝绣图跃然锦上，我头戴六屏宝冠，琉璃珠串成的流苏垂在面前，透过珠帘，他站在红毯另一端的紫金銮殿下，猩红的吉服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一样。
在九仗女官簇拥下，我穿过长长的甬道，在两边文武百官的注目中，缓缓走到他身边。
他执起我的手，阳光下笑容温和，我抬头，心里的幸福像满满涨起的气球，嘴唇轻启：“陛下万福。”
萧然，我终于再次嫁给你，成为你的新娘。
从此以后，我们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转过身去，一众女眷簇拥而上，她们来到玉阶前，俯身跪下，她们说：“皇后娘娘千岁。”
幸福的气球落到锋利的针尖上，“啪”地炸开，溢出一片酸楚。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我们之间却不再只有他和我，我们之间还隔着千斤重的江山社稷，天下苍生。
“阿嚏！”浓厚的胭脂味把我熏了一个喷嚏，蓦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宴会上睡着，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包括楚离。
我感觉脸“唰”地一下烧得滚烫，把头低得恨不得藏到桌子底下。
“坐到朕身边来。”楚离的声音幽幽响起，却不是责骂我。
我抬头，他看向我的方向，脸上竟挂着笑意。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身后，身后没人，回过头来才发现大家都一副不敢置信地表情盯着我看。
“你，坐到朕身边来。”楚离重复，这一次他伸出修长的手，直直地指我，我才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在跟我说话。
鸦雀无声的大殿上，等着看我出丑的众嫔妃们都“咝”地倒抽一口冷气。于是我又一次沐浴在一片小刀子样的目光中，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坐到楚离身边的位子上。女人们的眼神从憎恨变成了嫉妒，我却觉得如坐针毡，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不过我的忐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接下来便有太监宫女捧着金玉托盘鱼贯而入，眨眼间桌上便摆满了玉食珍馐。我从中午就没吃过东西，肚子早在宴会没开始前就饿得直叫，现在看见美食，也顾不得刚刚心里打算的在楚离身边要谨慎言行的念头，一个劲埋头大吃起来。
别的嫔妃都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什么菜都是夹一筷子浅尝而止，让我怀疑她们在出门之前都是吃饱了才来的，于是更显出我饿鬼投胎的吃相来。
酒足饭饱之后，楚离便宣布散会一个人走了，走的时候手里还提着我的蛋糕盒子。我本来以为他把我叫到身边是要跟我说些什么，于是一颗心一直紧张地悬在半空，可是整个寿宴过程中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直到临走一个字都没再跟我多说，我看着他的背影，忐忑不安又化作一丝小小的失望，不由狠狠鄙视自己了一把，苏念啊苏念，你也不要太没骨气，人家不过看在你像楚瑄的份上对你好了一点，你就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开始异想天开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他的眼里只有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