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RolliAn

6、第 6 章

　　两个月后，易欣带着易笐再一次拜访了轲凛，这次是为了易笐的康复前来上门道谢的。
　　轲凛的态度一如既往，还是对凡事不太关心似的不冷不热，简单的寒暄之后就进入正题，让易笐对自己地近况进行叙述，而她只是沉默地将它们全部记录下来。
　　在他说完不久后，轲凛也结束了对这次案件的最后补充。
　　她像是为了查漏补缺一般迅速浏览了整个文档，随后解答了易笐的疑问。她说偶尔会产生体力匮乏以及抵抗力下降是正常的后遗症，但是这种情况会随着时间消失。
　　事实上，现在的易笐比起刚痊愈那会儿没有那么容易生病这一点，便足以说明了。
　　“那么易笐他以后还会遭遇这种情况吗？”
　　轲凛告诉过他们，易笐并非被妖魔鬼怪所附身了，可她还是会忍不住担心，毕竟发生过一次，是不是表示他会比平常人更容易碰到类似的情况。
　　“并不会，不过……”轲凛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香囊放到易笐面前：“这个香囊有驱邪避妖的效果，它可以保证易笐日后不会再遇到类似的麻烦了。”
　　“是不是当初那块石头也有这功能？”
　　易欣记得当时轲凛把那块五颜六色的石头放到易笐床前时，也是这么说形容那块石头的功效的。
　　轲凛点点头：“比起我的那块石头，这个香囊对你更有用。”
　　——因为他是易笐。
　　听到轲凛这么说，易欣总算送了一口气。

　　“谢谢。”
　　听到轲凛这么说，易笐道了一声谢之后，视线才落到这个香囊上。浅黄色的香囊，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样式，甚至在烟花节元宵节那天，也会有很多类似的商品被拿出来贩卖，不过绣在上面“冰雪消融”的字样让他有些诧异。
　　他下意识地想起了在烟花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生。
　　拿起桌子上的香囊，仿佛有什么突如其来地扼住了他的呼吸，一刹那时间停止，他的面前如同剪影般闪过了几个画面。
　　挂满街头的灯笼，烟花绽放的夜空，冰冷的湖水，浮在水面上看着烟花的两个人……以及最后日复一日，站在桥边的书生。
　　春花秋月，时过境迁，他却再也等不到相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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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自从易笐接过这个香囊，他竟然有了失魂落魄的感觉，目不转睛地盯着它许久。这让易欣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了一句。回过神后的易笐只是吸了一下泛红的鼻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可无论怎么用言语来掩饰，但内心像是缺了一个口子，狂风暴雨肆意呼啸而过，再也找不到能够填补的方法了。
　　他只能下意识地将这个香囊紧紧地握在手心之中。

　　等到易家姐弟走远后，躲在一旁的哭包才慢悠悠地飞出来，打开抽屉，从里面拖出一个与他身形差不多大的薯片，晃晃悠悠地飞到沙发上，坐下来后娴熟地将包装撕开后，开始吃了起来。
　　“表世和里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表世的凡人根本不会看见生活在里世的妖魔鬼怪以及仙灵。”
　　沉醉在垃圾食品带来的喜悦之中的哭包瞄朝轲凛地方向瞄了一眼，看到她依旧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而她的表情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易笐在看到香囊时落寞的神色，于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轲凛自然是知道的，当年的玉苔虽然有万年修行，可惜才刚刚出世，并不懂得如何跨越里世与表世之间的界线。正好每逢农历十五，表世与里世之间就会产生一个接口，而他们相遇的那天是正月十五，这也是他们能够遇见彼此的缘由，而元宵节一过，还不知道这个规律的两个人只好硬生生地错过了。
　　“有缘再见”
　　缘分让他们彼此相遇，并且为此付出了一生的时间去等待。奈何几十年甚至是上千年的岁月，都抵不过一句造化弄人的“有缘无份”。
　　“不过话说回来，向玉苔给出那样的提案，并不像你的作风。”
　　吃完一袋薯片的哭包一脸满足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还在沙发上滚了几圈当作吃完零食后的运动，转累了之后他停下来，见到轲凛仍然没有表示什么。她回到沙发坐了下来，打开电脑开始继续打字。
　　哭包想了好多天，依旧没能明白那日轲凛的意图。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对于她哭包也有了相当的了解。
　　轲凛像一头孤狼般独来独往，不喜欢拥挤的交通工具，不喜欢去人流多的地方……而这些都来自一个原因——轲凛不喜欢人类。
　　可就是这样的轲凛，她竟然对着时日不多的玉苔说可以帮助她再见一次易笐。
　　让虚弱到化形都做不到的树灵化出人形并且还要有来到表世的能力，这一听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事儿。为此轲凛必须得使用一个禁术，它不仅要消耗大量灵力还会让玉苔付出巨大的代价——极短的时效，见到易笐之后的玉苔只有一句话的时间，随后便会灰飞烟灭，这也就意味着亢木灵玉苔不再存在于世，即使带着她的精元回到浮戏山也于事无补。
　　按照哭包对轲凛的了解，仅凭“灰飞烟灭”这一点来看，轲凛是不会向里世者提出来这样的方案。
　　“也太‘人性化’了。”
　　他的话音刚落，轲凛打字的频率稍稍慢了些许，停滞了片刻后又开始了作业。
　　“我只是想试一试……逆天改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包听到了轲凛犹如呢喃的这一句低语，与之而来，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一丝悲伤。
　　方才，当易笐拿起香囊之际，显然是想起了一些千年前的记忆。几个轮回过去，本来是不可能发生的情况，但这次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发展。
　　在易笐的生命里，玉苔本是无足轻重的存在，事到如今却因为轲凛的介入让她成为了绝无仅有的白月光，这就是她所做的尝试。
　　——而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想去改命？
　　哭包在沙发上又发了一小会愣，决定还是放弃思考这些有的没的。扑腾了几下翅膀飞到她面前的茶几上，顺便问了另外一件让他在意的事情。
　　“把亢木的果实送给易笐，不觉得可惜了吗？”
　　“亢木之实，食之不蛊。玉苔选择将其放入香囊，就是想护他一生平安。作为通灵师，完成她最后的愿望自然是理所应当。”
　　“可是她并没有说出口，严格地说你是可以据为己有的，”哭包拿过放在一边的可乐，打开来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幸福地直起尾巴当作弹簧，在茶几上蹦跶了几下，红着的脸上是满满的餍足：“像玉苔那种修行了万年的灵，精元和果实的质量可是上层。虽然精元你放回了浮戏山灵，但是果实你原本是可以留下的。本来因为执行那个禁术就消耗了你不少灵力，如果吃了那个果子，没几天就可以恢复回来吧。”
　　说着说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喝了一口可乐，接着对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小心我趁你修养的期间把你吃了，来补充我的魔力。”
　　哭包一喝碳酸饮料就会飘，喜欢高估自己，这是轲凛早就知道的，可听到他红着脸说这句话，她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下。
　　“你，还早着。”
　　她轻挑了一下眉毛，伸出食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下一秒仿佛有股巨大的力量直接袭向哭包，瞬间他便贴在了对面的墙上，慢慢滑了下来，倒在了下面的沙发上。
　　紧接着便是他铺天盖地的哭喊声：“啊啊啊啊啊，轲凛你！你！欺！负！我！”
　　“你这是暴力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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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后面，已经听不清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说什么了。
　　嫌他吵得厉害，轲凛叹了一口气，拿起电脑转身离开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刚刚的确用了一点力气，哭包虽然喜欢折腾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并不会持续太久，所以轲凛并没有很在意，而她真正在意的，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只有一件事。

　　在易欣他们离开的时候，轲凛问她，当初是谁介绍她来找自己的。
　　“啊！是……”
　　就当她即将要把那个人的信息说出口的刹那，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疑惑。她皱着眉头使劲地回忆那天到底是谁告诉自己去找轲凛的。她明明记得那个人确实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可为什么现在什么都忘记了，就连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想不起来。
　　“别想了，只是随便问一问。”
　　见她这样，轲凛也就不让她再去回想这件事，然后送他们二人离开了。
　　显然，易欣这个样子是被人下了咒，一旦触及，相关记忆便全部消除。对方是铁了心不打算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而这个人，又会是谁。
　　——会是他们吗？
　　轲凛皱起了眉头。
　　好比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几帧不愿意想起的画面在她脑海一闪而过，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可仍旧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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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天气预报，今日H市天气良好，晴朗，气温为25摄氏度，降水概率仅为10%。这样的好天气会持续到下个星期，下个星期本市将会受到冷空气影响，周一开始会出现阴有时有小雨……”
　　还没等播报员说完，轲凛便拿过遥控，关掉了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