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如初的悄悄》兆焜兆儿

55、碎·纯

　　她迅速抽回手，转身看着呼喊自己的男人，脸上已经没了慌张的痕迹。
　　“勐函。”
　　轻盈的神情与平常一样，却逃不过两个男人的眼睛。
　　辛勐函满目沉肃，昌辞越走近他就看的越清楚，却强作无视。
　　辛勐函看着一步步走进的女人，陌生和心寒刹那间席卷心海。
　　昌辞抵抗着他眼睛里的冷漠伤人，微笑挽住他，藏起心里的怯懦。
　　“我还以为你中午过来呢。”
　　利眸划过她的笑颜，这副纯真的面孔真应该是荧幕上看到的。刚才的慌张暴露出她一直隐藏的事实，辛勐函做不到再从容作哑。
　　昌辞越来越慌，搂着他胳膊的手心几乎要颤栗起来……
　　“辛厅长。”
　　在她快要承受不住他的漠视时，闻瑭来到了身边。
　　“听昌辞说起你很多回啦，我可是一直在期待和你见面。”他优雅伸手。
　　昌辞怕辛勐函会对他置之不理，和他介绍：“这是闻璁的哥哥闻瑭，也是我爸妈的好朋友，上个星期刚从德国回来。”
　　辛勐函似听非听，看着温文尔雅的男人，眼色隐晦不明。
　　“闻董日理万机，没想到会有空在这陪昌辞。”
　　他缓缓握住那双手。
　　昌辞忽地脸色凝重，僵硬的手掌悄悄从他臂弯处滑落。
　　闻瑭温朗一笑，收回手。
　　“再忙也要留点儿时间给家人嘛，这丫头从小就没离开过我，跟我待一块儿的时间比他爸妈还久。”
　　然后摸摸昌辞的头：“不过，看这丫头每次说起你的模样，想必用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亲昵的关心与触摸无非是想展现他们之间无私无垢的亲情。
　　昌辞知道他的用意，却没有信心与他对望。
　　这样的说辞的确够坦然，辛勐函多想相信……
　　可昌辞刚才的心虚不是幻觉，他们之间的不清白已是事实，他对昌辞的信任和美好已经碎裂。
　　“意料之外，你我能成为家人。”
　　他扭头看了眼昌辞：“她不能再留在这儿啦，我得带她离开。”
　　闻瑭对他的冷漠跟粗心感到意外，他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迟疑，转身牵起昌辞。
　　“欸……”
　　昌辞微扯自己的手，为难的看着他，辛勐函的戾眸竟让她胆怯到无法开口……
　　闻瑭知道她在狼狈什么，帮她说明。
　　“她刚起床，先让她把衣服换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昌辞难堪的抓紧身上的睡裙，看着赤裸踩在马路上的双脚……
　　“快去吧。”
　　闻瑭温柔让她离开，昌辞转过身后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可辛勐函却不曾看见她留下的一路血痕。
　　“我从来不知道昌辞和你关系这么好，看来今后我得好好了解一下她的身边人。”
　　闻瑭在年纪上只比他大四、五岁，此刻的神情和语气却像是位长辈。
　　“作为爱人，你要比她的至亲更了解她。”
　　辛勐函态度平静：“看来我是不合格啦。”
　　闻瑭没有高傲的姿态：“这个，昌辞才是评分者。”
　　辛勐函眼色无改，稍一侧眸，昌辞已经出来啦，主动靠近他身边。
　　“走啦。”
　　“好。”
　　闻瑭温柔目送，在昌辞小心回眸时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
　　两人上了车，车影越开越远，闻瑭眉宇间的稳沉一层层脱裂，苦恼的叉起腰悠悠踱步。
　　…………
　　昌辞一路心乱如麻，怕太久的沉默会显得自己不对劲儿，又担心多余的解释让辛勐函想的更多……
　　“你的伤是他造成的。”
　　昌辞突然明白，刚才那一幕已经像是一颗钉，狠狠钉在了他心上……她忍着酸楚，手腕上的伤疤突然开始疼了。
　　“那时候妈妈陪爸爸去英国看病，把我寄养在他家，是他没看好我。”
　　辛勐函没有质疑，更没有再问，车里再没了话音。
　　…………
　　中午，辛勐函带着昌辞接她的父母去饭店，这是双方父母第一次相聚，气氛出乎意料的顺利友好。四位老人平心静气的了解着未来的家人。
　　难得的是两位年纪相仿的父亲，一番了解之后竟成了莫逆之交，各自的担忧也放下不少。
　　申瑛和怀愔见此情形都努力的维持着气氛，聊着一些辛勐函和昌辞曾经的趣事，最后趁着气氛融洽，申瑛赶紧提出让两人结婚的想法。
　　辛林阁和昌挥其实都心存别扭，可想着既然都已经坐到一张桌上吃饭了，也不好意思再撕破脸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对于各自那点儿不情愿都沉默自消。
　　聚餐一直到结束都是和谐温馨的，辛勐函将昌辞跟她父母送回家，到家以后，怀愔给两人留下了道别的空间，陪着昌挥先进屋去。
　　昌辞走近辛勐函身边，他今天冷漠的有些可怕。
　　“你都没跟我说几句话，是不是在生气？”
　　她握住辛勐函的手，才发现那只温暖的手掌现在有多寒。
　　辛勐函反手握住她。
　　“最近厅里忙，有点儿筋疲力尽，情绪难免牵连到你这儿。”
　　说完，手也松开啦。
　　“快进去吧，爸爸妈妈还等着呢。”
　　昌辞强忍住涌上的泪意，轻轻抱住他。
　　“我知道，你的疲惫也有我的份儿，我不能给你分忧还会添乱。不过现在好啦，爸爸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啦，我再也不担心啦。你也不用再分心操心我，明天我就回去陪你。”
　　她不敢掉眼泪，更不敢贸然抬头，怕看见辛勐函来不及收回的冷漠。
　　辛勐函将她推出怀抱，昌辞的意外来不及收回，全部落入他眼里。
　　“你那么渴望你爸妈陪着你，我怎么能剥夺你最后这点时间，还是多陪陪他们吧。”
　　昌辞再也没有精力委曲求全……只能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着正常。
　　“好……我会乖乖待在家里，你也早点休息。”
　　她转身离开，今天的黄昏竟然让她的心绞痛，更温暖不了辛勐函满身的冰气。
　　…………
　　昌辞回到自己的房间，心疼的让她不能站立。
　　眼泪掉的毫无知觉，她想永远隐藏的一切终究是被辛勐函看到了……
　　怀愔发觉了昌辞的不对劲儿，一进屋就看见她瑟缩在白色落地窗边。
　　“昌儿？”
　　昌辞惊恐回头，有气无力的叫了声：“妈。”
　　怀愔握住她发凉的手：“怎么啦？”
　　她依偎进怀愔怀里：“妈，他都知道啦。”
　　怀愔不难猜到昌辞的意思，能让她这样崩溃的还能是什么……
　　她抱紧昌辞，也是难以置信：“你从来没跟辛勐函坦白过吗？”
　　她摇头。
　　“我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再也不想他，可是他突然就出现啦……我、这个时候我不敢说……”
　　怀愔心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放下闻瑭？”
　　面对自己的妈妈，她不需要隐瞒。
　　“嗯。”
　　怀愔忧虑，她不该对一个孩子那么有信心……感情这么复杂的事，她怎么可能把握的住。
　　“别害怕，我知道你现在很矛盾，不要怕，任何难题都有妈妈陪着你，我来帮你解决。”
　　昌辞痛苦的抬起头：“妈，我没有矛盾，我很清楚我爱他们。要是、要是勐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怀愔被她的话惊了心。
　　“昌儿！做人不可以这么贪心，感情是唯一的，你一定要想好自己的感情属于谁？他们俩不会都属于你，这个选择一定要做。”
　　昌辞清醒摇头：“我从来没拥有过他们俩，闻瑭根本就不爱我，我有的只有勐函。”
　　“一个辛勐函还不够吗？他难道在你心里就这么微不足道，让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再去爱另一个男人？”
　　昌辞被质问的无法思考，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事实……
　　怀愔到现在才了解昌辞的感情观，不能再放逐她糊涂下去。
　　昌辞越来越无助。
　　“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从我懂事开始，我就和他在一起，我、我不敢想真的放弃他后会变成什么样？”
　　“那就和辛勐函说清楚，你爱的是闻瑭。”
　　“不行！妈，今天只是一天的冷漠我都受不了，我不能失去他。”
　　“你必须放下！他们都宠着你，所以你理所当然想要他们都属于你，可任何人都没有三心二意的权利，法律不允许，道德更不允许。”
　　昌辞痛苦落泪，这么难的选择为什么非要她来做。
　　怀愔知道自己的话有多重，可这是让糊涂清醒的唯一方法。她可以原谅昌辞的所有，唯独不能让她对待感情朝三暮四。
　　可看着女儿这么痛苦，她的心也开始疼啦。她对女儿付出的太少，她现在的迷茫无知都是自己的疏忽造成的。
　　现在的昌辞其实还是她当年抱在怀里的小婴儿，人虽然长大啦，感情却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成长。
　　“不要怕，现在什么都还来得及，你还有很多机会重新思考。你的人生还没开始，那些难题也都不算什么。”
　　她轻轻抚着昌辞的头，想把所有的爱和智慧都给她。
　　“其实回国之前我跟爸爸都说好啦，这次一定带你一块儿走，因为我们也忽然意识到你已经长大，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真的没有多少时间能陪你……
　　谁知道还是没算过天意，我们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所以也别怪你爸爸总是不情愿。”
　　昌辞的眼泪浸湿了怀愔的衣服：“妈，这些年我其实做错了很多事，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道歉，也不知道弥补的对不对……我不敢和你们说，闻瑭和闻璁都被我弄得乱七八糟……可他们都没怪我，我甚至已经分不清好和坏……你教我该怎么办……”
　　无助袒露的心结让怀愔崩溃，这些年她冷血的太过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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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的色彩略显单调，却很宽敞。
　　充足的阳光从窗户进来，清爽的风瞬间替换了屋里的死气。
　　病床上的郑沫已经醒了一天，手腕上的伤口也愈合了大半，已看不出送来时的惨状。她隐约闻见风里的香味儿，是槐花吗……
　　可都七月啦，怎么还会有槐花的香气，是自己太过思念他了吧。
　　似真似幻的芳香慢慢摧毁了她的坚强……渐渐的，心痛的神情又被阴戾代替，苍白的脸上还能看见眼中的怒火。
　　等精力散去，眼中恨意也渐渐消失。清新的花香逐渐被浓烈的血腥味代替，那些纯真也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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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路上多了许多赶着回家的行人。
　　昌祺背着书包慢悠悠走着，突然转身想从书包里拿水喝，却发现身后一个人也停了下来，站在路边抽烟。
　　他察觉了这个人的奇怪，拿出水瓶继续往前走，走到红绿灯的时候他故意向后边观察车流，那个男人又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抽烟，他已经确认那个人在跟踪自己。
　　不过这次他很冷静，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还不能跟那些坏人抗衡，绝不会再像上回一样冒险啦。
　　他看着马路对面，再走下去会越来越僻静，人也很少，于是果断转了方向。
　　现在这条路通向市中心，再加上是傍晚路上都是人，那人该不会太大胆。
　　只是走了没两步，他脑袋里突然有了个更棒的打算，这条路离谛闻很近……谨慎的小脸上顿时生出小恶魔的笑容。
　　让舅舅收拾他，保证让他下辈子也不敢再跟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