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睡不醒》里周

17、火锅·够格

　　chapter 17 火锅·够格

　　华灯初上，夜晚的城市仍是车水马龙，宛如白日。

　　杨路帆和周醒两人一路沉默，几分钟的路程被默默延长。
　　最终，杨路帆停下步子。
　　在一家火锅店门前。

　　火锅店门面虽说不大，但人流量还是相当可以。简约的中式装修风格，门口挂着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不难看出应该是开了不少年了。

　　杨路帆看她一眼，然后拉低了帽檐，示意她跟上，周醒当然没拖拉，学着他的样子也压了压帽檐，提起步子跟的挺紧，生怕跟丢了。
　　火锅店里热气腾腾，鲜香麻辣的锅底味和啤酒味混杂，给刚进门的周醒好一个嗅觉冲击。
　　杨路帆步子迈的大，径直到前台，接待的是位老者，看起来大概五十几岁，稍一抬头正巧撞见来人。

　　“哟，小帆来啦！”
　　口吻亲热，看样子是熟识。

　　“纪伯伯，您又过来帮忙？”
　　杨路帆在前台那站的挺直，右手胳膊轻靠在大理石台面上。
　　“是啊，小川他这几天有点事，叫我过来帮几天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老者慈眉善目，带一脸笑。
　　“这次带朋友来的啊？”
　　老者许是方才才注意到杨路帆旁边跟着的周醒，开口问。

　　小姑娘从进门开始到现在都没说话，没动作，两人离得也不近，存在感属实低。
　　杨路帆往她那方向偏头看，“嗯，我朋友，麻烦您开间双人包间。”
　　被提及到的周醒稍微抬高了一下帽檐，漏出明亮的眸子，“伯伯好。”
　　“诶！是个俊姑娘。”

　　周醒笑。
　　莫名有一种见长辈的错觉。

　　“害，哪能说麻烦呐。小帆你带朋友去205吧，那间正好空着。”
　　“嗯。纪伯伯我们自己上去就好。”
　　“诶，好好好，今天伯伯请客！不许推辞！”
　　杨路帆跟老者点了点头，也没客气，侧过身看向周醒，“走，带你上去。”
　　周醒看向他，默默着他走。

　　杨路帆轻车熟路的带着周醒，在楼梯那男人似乎刻意降低了走慢了些，跟周醒持平，两人速度一致，踩在同一级台阶上。
　　“刚刚那个纪伯伯是我一个兄弟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开饭馆的，手艺好的很。后来开了这个火锅店，算是子承父业吧，我们总来。”
　　杨路帆不知为何默默跟她解释，可能是一直没跟人家姑娘说话，临时找到了话题。
　　周醒嗯一声，“感觉出来了，你们很熟络的样子。”
　　“挺会看事啊。”他笑。

　　轻车熟路进了包间，杨路帆还贴心的给周醒拉了凳子。周醒道谢落座，却仍然没有摘帽子和口罩的动作。
　　杨路帆进门一下就摘了帽子，还顺了下头发，看她捂得严实，指了指她的帽子“怎么还全副武装呢？”
　　“你不怕被拍吗？”周醒瞪大眼睛反问他。
　　？？？
　　杨路帆显然黑人问号脸。
　　“被拍？谁拍？”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哦，在这儿不会，这都是熟人。”
　　“这样啊。”周醒稍有迟钝，然后立刻摘了帽子和口罩，露出姣好的面容。
　　杨路帆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笑了一下。
　　但周醒怎么看都觉得那是嘲笑，嘲笑她的无知。她还是远远低估了杨路帆的社交能力。

　　正说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小伙子拿着菜单进来，看着年龄应该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个子不高，但精气神十足。
　　“路帆哥！”
　　那小伙子先是喊他一声，“我刚刚在楼下听纪伯说你过来了，然后我立马就上来了，你可好久没来了。”
　　“是，最近有点忙。”
　　两人寒暄。
　　“给，菜单，你先点菜。”他动作麻利，递上菜单和笔。
　　真是都认识啊。
　　周醒看那小伙子几眼就收了眼，不过她还是能感应到那小伙子也正在打量她。
　　杨路帆垂着头看看菜单，勾勾画画，他的手指骨节鲜明，生的甚是好看。周醒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那只拿笔的手仔细看。

　　忽而，杨路帆抬眼“你有没有什么忌口？”
　　周醒回神“没有......哦，不要香菜和蒜。”杨路帆下笔记上。
　　小伙子见缝插针，眼神泛着八卦的光“路帆哥，这是你朋友？”
　　他低低地“嗯”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

　　“女朋友？”开始刨根问底。

　　周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嘴角，她不着急否认，她想听杨路帆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杨路帆愣了一下，手上的笔停了，抬眼和对面的周醒四目相对。
　　周醒默不作声，嘴里噙着笑，像是看好戏的样子。
　　她这表情直接落入杨路帆眼底。
　　那意思看着就像——我俩什么关系，全凭你发挥。
　　杨路帆本想直截了当说明白，但看见周醒那一脸玩味式的笑，坏心作祟——他偏不说。
　　杨路帆乐了，接着低头看菜单，压根没回答而是转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小子这是又来打工？”
　　“哎，是啊，这不又赶上暑假了，我爸说害怕我总乱跑，找不着我的影儿，就又给我塞纪伯这儿来了。”小伙子唉声叹气，满口抱怨。
　　“你爸那是为了你好，多听你爸的话，别总抱怨。”杨路帆一口大人语气，颇有做家长的样子。
　　“我知道的。”小伙子还是挺听他的话的。

　　杨路帆在菜单上点的差不多了，把菜单转了一下给周醒，“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吃的？”
　　周醒也不扭捏，大致扫了眼菜单，看到自己平时爱吃的菜品旁都画着小勾勾，感觉挺满意。
　　“没有了，这样就好。”
　　没想到她和杨路帆口味还挺相似，周醒暗喜。
　　服务生小伙子收起菜单“路帆哥，我叫厨房尽快给你上。”他边走边说。
　　小伙子走后就剩下了杨路帆和周醒两个人，平静复起。

　　头顶的白炽灯很亮，照在饭桌的琉璃面上，闪闪发光。隔壁包厢洗盏更酌，觥筹交错的嘈杂声纷纷入耳，衬得他们的包厢更加的静。
　　周醒早已耐不住这尴尬的寂静，手指甲尅着自己的手指，勒的骨节泛白，偏偏对面的人面色如初，一言不发。
　　照着这样发展，可能不太行啊。

　　周醒憋不住了，开始找话题。
　　“你们艺人不都天天叫嚷着要减肥，今天吃火锅真的没关系？”
　　“没事，偶尔一次两次是可以的。”杨路帆手肘支着饭桌，双手比成塔状。
　　“你怕长胖？”杨路帆挑起一根眉。
　　“哪个女孩不怕长胖？”周醒手指轻扣桌面。
　　“嗯，那今天怪我了，带你长胖。”他一脸认错的模样。
　　“这哪能怪你。要是天天跟你吃饭，天天吃火锅我也愿意。”

　　杨路帆轻笑出声，看她一眼，拿起旁边的茶壶倒水给她涮杯子。
　　锅底架上，涮菜陆陆续续地上齐。咖喱味逸的满屋都是，水汽上涌，看对面的人显得模糊不清，热腾腾的火锅给两人吃的都面带燥意，脸色微红。
　　周醒抬手拢起长发，扎了一个低低的马尾。
　　“头发新染的？”杨路帆瞧她一眼，继续夹着锅里的菜。
　　“昂，这不是为了见你嘛。”周醒毫不掩饰地跟他表明心思，“前些日子染的金色，跟你不是很搭。黑发跟你才搭，你说是吧，弟弟？”她故意来这么一句。
　　杨路帆眉峰一抖，“弟弟？”
　　周醒学他的样子也挑一下眉，用行动表示肯定的回答。

　　“你比我大？”
　　“不然呢？我24了。”
　　杨路帆确实比周醒要小，六月份的他也才过完20岁生日。
　　在他的逻辑认知里，周醒是贺倾斓的朋友，他原本以为周醒和他们应该都差不多大，没想到她居然还大他四岁。
　　得知这个消息的杨路帆瞬间有点懵，准确的说是不太相信。

　　周醒拿起公筷给正在发懵的杨路帆夹了一筷子肉放进碗里“吃啊。愣什么愣，就是姐姐。”
　　杨路帆吃一口瘪，不说话了。
　　......

　　***
　　夜晚的河边，明月高挂，撒了一地的皎洁。凉嗖嗖的小风吹动女孩的发丝，头发一缕一缕地轻拍在一旁少年的身上，带着少许栀子香。

　　“你说刚刚那个办法行吗？”出了火锅店没走多远周醒就问杨路帆。

　　刚刚在火锅店里，周醒害怕因为杨路帆的存在纪伯伯不收钱，就打着上厕所的幌子暗戳戳去结账，但是没戴帽子口罩的周醒还是被纪伯伯认了个正着。
　　没想到那纪伯伯记性还挺好，一下就认出来是刚刚跟着杨路帆的那女孩，打着“阿帆第一次带姑娘来”的理由，万般推辞，坚决不收她的钱。
　　周醒只能头皮发麻的回了包间，灰溜溜地一字一句跟杨路帆讲述事情经过。

　　杨路帆或许在她说去上厕所的时候就看出了她的目的，把早已准备好的现金压在了玻璃桌的一角。
　　周醒暗瞟一眼，看得出那几张现金还有零有整，似乎是准确算过具体价格的。
　　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给周醒看的云里雾里，但是不得不感叹这杨路帆实在是个人精。

　　但是这事件经过似乎有点不对劲……
　　今天不是她请他吃饭吗？
　　他把钱付了算是怎么回事？

　　周醒反应过来以后想阻止他，被他一句“你想怎么付？你有现金？”的反问呛的哑口无言。
　　好吧，周醒是真的没有。
　　在移动支付这么便捷的年代，周醒这种总是丢钱的人是真的好久都没用过纸币了。

　　但是！美丽周在气势上怎么能输呢！
　　坚决不能！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说完，周醒就有点后悔，毕竟她是真的没有。好在杨路帆最后没跟她一般见识，带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火锅店。

　　杨路帆在她问“行不行”的时候走了下神，回过神来都不知她问的是什么，张口就是“行啊。”
　　“那我待会把钱转给你。”
　　他“嗯”一声以作回答。

　　他们在斑驳的灯影下散步，稀稀落落的清冷月光与灯光交融，周醒偷偷摸摸地看他。
　　“哎呀，您说句话行嘛。”
　　杨路帆沉默几秒“说什么？”
　　“你一般跟女孩出来，什么都不说？”
　　“我不跟女孩出来。”他继续反呛。
　　“你以后找个女朋友也这样？一句话也不说？”
　　看得出，周醒总想激他说点什么。
　　“那不劳烦你费心了。”他一口回绝她，不接她的茬。

　　月光碎片般地落下，映照出他们俩的影子，宁静的似乎有点诡异。
　　杨路帆终归还是个有礼貌，有绅士感的好孩子，既然答应了人家女孩的散步要求，怎么能一直装个半死人。
　　“你工作需要染五颜六色的头发？”他试图找点话题。
　　“是啊，我一个妆发博主，自然是要做这些了，不然不会有人看的。”周醒有板有眼地回他。

　　晚风勾着发，也勾着心。
　　“那……我好看吗？”周醒故意拉长调子，问的杨路帆措手不及。
　　“好看。”
　　杨路帆一个新时代三好青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会怵她，面不红心不跳地清晰吐字。
　　“那你觉得……我追你够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