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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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佟石头说的，他确实没被关几天。他被燕小六和祝无双押去衙门，娄知县念他初犯，也未对姑娘造成实际上的伤害，并且算是主动投案自首，最后决定只关入大牢反省几天，并责令他向那些打扰的姑娘们登门道歉。
所以采花贼这件案子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完结了，高兴的只有燕小六，因为拜佟掌柜的福，幸好她大义灭亲了，所以这次真凶才抓的这么快，而既然是他把人押过去的，自然功劳也算在了他的头上。只是没想到啊，燕小六摸了摸下巴，佟掌柜对自己亲弟弟还这么心狠啊，二话不说、一丝情面也没有，就让他和祝无双把佟石头给逮了起来。
真是惹不起的女人啊。
燕小六打了个寒颤，他决定以后去同福客栈还是客气一些比较好。
大约七日后，佟石头又来了，这次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来。来的时候正是大家吃晚餐的点儿，他大刀阔斧地往桌边一坐，还挤了吕秀才的位置，紧紧靠着白展堂，对面正对着的就是郭芙蓉，咧嘴对坐在上首座位的佟湘玉讨好笑道：“姐，额饿了。”
佟湘玉倒是丝毫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再次到访。她眼神瞄向李大嘴，示意给他拿一副碗筷过来，然后不慌不忙地徐徐看向他，脸上多了些无奈的神色。“可知道错了？”
佟石头点头如捣蒜。“额知道了，下次不会未经许可就乱闯小姐闺房了。”
佟湘玉一晒：“就算经过允许了，也不能轻易进。”
“可是姐腻知道吗，这次额去那些小姐人家家里道歉，有一户人家竟然说完全不在意，还说要嫁给额呢，吓得额立马逃出来了。”佟石头自认为很帅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半是烦恼半是自得，装模作样道：“看来是她觉得额太英俊了，所以爱上额了。唉，美男子的烦恼就是多。”
佟湘玉还未答话，白展堂已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露出惺惺相惜的表情，仿佛感同身受道：“啊，这个哥有经验，哥就是典型的美男子，伤透了不少女人的芳心。可惜啊，哥是浪子，还没做好停泊的准备。”
祝无双莫小贝偷笑，郭芙蓉则是完全不给面子的嗤笑出来。
她用挑菜的目光上下扫视他们，凉凉开口道：“就你们，一个个的还自称美男子？别笑死人了好不好？”
佟石头眼睛瞪圆了却没有立马发作，先是悄悄观察了一眼身边与他颇为投缘的白展堂的反应，白展堂没有生气，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只是干笑了两声，指了指她就继续自顾自吃饭了。佟石头看上去傻，但他本人其实并不傻，他从他爹那里学会的最好的，不是武艺，而是看人。
从刚才那么一个小插曲就能看出来，郭芙蓉在这间客栈里绝对是一位举重若轻的人物。
可不嘛，都把他姐姐给拐走了。
佟石头到现在还是不相信，别说他，就算他们的爹佟伯达对他说的时候也是一副觉得怪怪的样子。他说有个女娃子，竟然喜欢腻姐，而腻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枉顾人伦，也对她有意。不知道这个女娃子现在还在不在腻姐的身边，有没有离开她，脾气硬硬的，武功也不错。如果找到她了，不妨可以试探试探。
佟石头悄然看向郭芙蓉，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坐姿端正背脊笔直，英气飒然，眉目灼灼，神采奕奕，确实与一般婉约贤淑的小姐们很不一样。
所以就这样把姐的心拐走了？
佟石头眼睛睁得更圆，他看她也没有三头六臂嘛，没什么了不起的啊。刚好这时候李大嘴拿来了碗筷，还上了其他的菜，他存着试探的心思，故意把桌上的菜动作幅度很大地不停挑拣，最后瘪嘴把筷子一扔，抱怨道：“哎呀，这怎么吃嘛。”
郭芙蓉冷笑，佟湘玉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但面上丝毫不显地问他：“怎么了？”
佟石头努力摆出顽劣公子哥样，不拿正眼瞧人。“这啥菜啊，和家里的比差远了。”
佟湘玉如往常一般微笑了一下，但眼神里已经带着点警告的意思了。“家里的饭菜好，这儿的饭菜香，快吃吧。”
佟石头吞咽了下，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额就没看出来，额吃不下。家里的饭菜再差，那也是四个厨子来回挑的。川鲁淮粤，四大名厨，都在额家，那吃的一个叫山珍海味、饕餮盛宴。”
白展堂莫小贝听得流口水。
谁知道郭芙蓉没生气，那个叫李大嘴的厨子倒是气呼呼的留下一句“黄鹤楼知道吗？有眼不识泰山！”就离开了。
佟石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姐，他这是咋了嘛？他问我黄鹤楼干啥？”
佟湘玉：“他以前在黄鹤楼刷过碗。”
佟石头：“哦。”他对在黄鹤楼刷过碗的李大嘴自然是没什么兴趣，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郭芙蓉身上，偏偏这个女人完全没受影响，举止优雅，安坐如山。
佟石头还想再说些什么挑衅一下对面的郭芙蓉，却被佟湘玉直接一个眼神钉在座位上，他百无聊赖地随口吃了点菜，好不容易等大家都吃完了，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不客气地指着郭芙蓉道：“郭小姐，不知道腻还是否记得额走前留下的话？”
郭芙蓉仍旧不语不动地坐在那里，从小而上觑着他，眼睛隽黑有神，明明是仰视的姿态，却偏生让佟石头一阵紧张，悄悄把指着她的手指收了回来。
她慢条斯理地站起来，随意活动了下，笑容显得十分从容不迫。“当然记得。”
佟石头摆出黑虎掏心的动作：“那就请到外面，我们比划比划！”
“小心些，他的虎爪拳是家传绝学，十分生猛。”佟湘玉拉住她的衣袖，叮嘱她道。郭芙蓉朝佟湘玉递出一个放心的眼神，又格开一听这话立马止不住冲上去想要上去和他较量的郭蔷薇，施施然跟着佟石头出去了。
佟湘玉沉眸，表情怔然地垂下手。
芙儿和石头比试，她并不是放心不下，只是——终究担心两个人中会有一个人受伤。
其实石头存着什么心思，她大概也能猜出来。本来还想着借用采花贼事件对他予以小小惩戒，能让他收敛一些。但没想到这个一根筋的幼弟，还是按捺不住他那冲动的性子，非要找芙儿麻烦。
但这两人比武的结果，并不难猜，不是么？她作为日日夜夜与芙儿在一起的人，自是清楚芙儿在练武一事上从未放松懈怠过，每日只要在空闲的时候，她都会去各练一套剑法掌法或者修习内功，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
一炷香的功夫，随着佟石头一声大喊，胜负已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都跟着佟湘玉跑出去，就看到同福客栈隔壁的巷子内，郭芙蓉依旧站着，表情云淡风轻，只是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而另一边相对着的佟石头则面色铁青，脸色极其不好看。
佟湘玉望向郭芙蓉，郭芙蓉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刚才真的只是在比划而已，点到即止，她心里有数。这可是湘玉的弟弟，是她的家人，她怎么会下狠手？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看上去憨憨厚厚的，招数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招，但是基本功却很扎实，同时还力大无比，一拳砸过来，饶是她也觉得疼痛难当。
偏偏砸的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地方。真是虎小子，打的兴起了就不管不顾了。郭芙蓉强撑着没去揉，只是端着表情负手立在原地。
不愧是佟家家传的虎爪拳啊。
郭芙蓉微微苦笑。
佟湘玉眼尖的看出郭芙蓉有些不对劲，担心她受到内伤正要朝她迈步走过去，这个时候佟石头忽然动了起来，直奔郭芙蓉而来。佟湘玉怕他失败丢了脸面现在想要找回场子，立马大跨一步，挡在佟石头的面前。
“腻要做什么？”佟湘玉的脸色微沉，表面上的客气都已经不再维持，面上已经很不好看了。
她不管佟石头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如果敢欺负芙儿，她绝不能容忍！
佟湘玉已经不再掩饰和隐藏她与芙儿的关系，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佟掌柜对郭芙蓉那快要呼之欲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了。
这才不是什么姐妹情深。
佟石头敛了一身蓬勃的锐意与煞气，乖巧干笑：“姐，额没想做什么，额就是觉得郭小姐的武功不错，想和她说几句话。”
“哦？”佟湘玉孤疑地睨视了他一眼，刚想找个理由把他打发走。她这个弟弟看似老实、城府不深，但她知道，胜负欲极强。一直被家里捧着长大的，自诩少年武学天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和爹一样，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这次明显就是从爹那里听了她和芙儿的事情，过来找茬，想通过比武打压芙儿，却没想到最后被芙儿打败。要说他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她才不会相信。
“无妨。”佟湘玉感觉有人轻轻地牵了牵她的衣服，她回头，芙儿脸色微白，但还是镇定从容的。她朝她微微一笑，从她身后站了出来，与她并肩而立。“佟小兄弟有话但说无妨。如果是对刚才比试的结果不服，想要再约一场，也随时欢迎。”
月光下的两个女人，就这样并肩站在一起，脸上表情也是极其相似的淡定，仿佛真的能抵挡一切洪水猛兽。
郭蔷薇忽然有些羡慕起来。
虽然少女还未识情滋味，但这一刻，她却觉得佟姐姐和姐姐在一起是如此的美好，美好到让人想要去守护，不想她们受到打扰。
所以，这个佟石头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真讨厌！
郭蔷薇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
佟石头看呆了片刻，然后在所有人意外吃惊的目光中朝郭芙蓉猛地弯下身子，单膝下跪，气势如虎地大吼了一声：“姐嫂，请受小舅子一拜！”
姐嫂？
郭芙蓉与佟湘玉面面相觑。
虎背熊腰的佟石头哭丧着脸抱住郭芙蓉的大腿，哀嚎：“姐嫂，拜托腻和姐一同回汉中去继承龙门镖局，这样额就能出去闯荡江湖啦！”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郭蔷薇眼睛一亮，瞬间来劲了。
哎呀，搞了半天，这家伙原来还是同道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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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佟石头这次来，可不是要拆散这一对美鸯的。他虽然确实对佟伯达口中的郭芙蓉很感兴趣，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姑娘，才能收服他姐这只看似和气温婉实则城府极深还小心眼的笑面虎妖孽？
真的见到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姑娘。
身手利落、敢爱敢恨、侠义心肠，最主要的是唇红齿白，真的是长了一张俊俏秀丽的小脸蛋，也让佟石头暗暗咋舌：原来他姐喜欢这类型的。光从面容气质上来说，郭家大小姐可比那个衡山派的莫掌门好太多啦。郭姑娘笑得时候仿若眼底有春风眉目明艳动人，严肃的时候面色冷峻气质冷凝，一举一动落落大方，英姿飒爽，不像是他闯进去看到的那些被锁在深闺里的小姐们，眼底全是规矩和惊惶，动作间小心刻板。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年少时，姐被家里管束的很严，大门都不允许出去，整日被关在房间里，都快憋出病了。所以虽然她从来没表明过，但他知道姐向往自由，喜欢无拘无束的感觉。所以说，这样的女人才能虏获了他姐的芳心啊。
郭芙蓉像是振翅欲飞肆意翱翔的雀隼，惊鸿了佟湘玉的心扉。
当然，这与他关系不大，他更在意的是怎么把这两人骗回汉中，他好去开启他真正的大侠生涯。
佟湘玉房内。
“撒？腻也要去闯荡江湖？”佟湘玉好气又好笑，偏过头朝郭芙蓉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同时还不忘手上的动作——继续帮她揉揉受伤的地方。
郭芙蓉眨眨眼，虽然不是揉着什么要紧的地方，而且湘玉揉得好舒服，但别人看着终究不太自在。红着脸颊拿开佟湘玉的手，她摸着下巴琢磨刚才湘玉口中的“也”是啥意思。
“没错！额要去闯荡江湖！镖局一点也不好玩！我要当大侠！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佟石头握拳贴在心口，目光炯炯，掷地有声。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
“江湖可不是腻想象的那么安逸舒服，腻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能受得了？”佟湘玉轻轻一晒。
“闯荡江湖怎么可能会怕吃苦！我已经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了！”佟石头一脸的视死如归。
佟湘玉按捺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还未开口劝阻却被身旁的清脆嗓音插了进来。
“你说的太对了，石头兄弟！闯荡江湖，最重要的就是骨气和傲气！绝不能怕吃苦！”郭蔷薇丝毫不忌地握住了佟石头的手，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兴奋和激动。
“只要留口真气在——”佟石头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努力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脸颊都激动红了。
“哪怕桑田与沧海！”郭蔷薇同样激动回应。
“再累再苦，只当自己是二百五！”佟石头大力拍向郭蔷薇的手。
“再难再险，就当自己是二皮脸！”郭蔷薇更加大力地拍向佟石头的手。
“与君共勉！”两人相视，畅快大笑。
佟湘玉扶额，郭芙蓉捂脸。
这俩傻孩子哪家的。
郭蔷薇和佟石头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欢乐，已经约着过几天便一起去闯荡江湖了，这下子连郭芙蓉也快坐不住了，她和佟湘玉好几次想要打断郭蔷薇佟石头的密切交谈，奈何两人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共同一头栽入成为大侠（女侠）行侠仗义的美梦中去了。
白展堂莫小贝搬着凳子坐在旁边跟听故事似的听得入迷；祝无双在一边陪坐，脑海里却还在琢磨着最近镇上的案子；吕秀才如往常般看书看得如痴如醉，李大嘴打了个哈欠，坐到了门口望着月亮第两百五十六遍思念起了心尖上的姑娘。
然后就听到了梦中出现了无数遍的那道声音。
“请问，还有空房吗？”
李大嘴张大嘴呆然看向说话的人。
杨惠兰微笑，笑容妩媚迷人。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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