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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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蔷薇从小就慕强。
她天生热爱亲近比她强还比她年长的所有女性，上至母亲下至姐姐。什么嫉妒她人美貌眼红其他小姐的才华，这在郭蔷薇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对于优秀的女子，她喜爱还来不及。至于那些武艺高强的师兄们，她则一概是瞧不上的。
而郭芙蓉，一直都是她学习倾慕的对象。展红绫来的时候她还小，否则绝对也会和郭芙蓉一样，紧紧缠着像个小尾巴。再加上郭蔷薇很爱听姐姐郭芙蓉讲故事，什么故事？自然是萍踪侠影的江湖故事。所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十分向往江湖，很羡慕姐姐能去闯荡走江湖。等到她自己真正来了，发现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也让她咂摸出了别样独特的味道。
平静、祥和、幸福，就像一汪湖面。波光粼粼，偶有涟漪荡漾，但总体上是平稳的安全的。
却也无趣。
姐姐选择的生活，她尊重，但却不一定是她自己喜欢的。
平静的被保护的生活她早就过腻了，她不想再当金丝雀，她渴望去真正的江湖。
就算会遇到危险和挫折，她也甘愿。
总比一辈子被困在牢笼里来得好！
所以碰上从小只靠自己孤身奋斗，从无数厮杀中拼命挣扎活下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顾一切的杨蕙兰，她简直就像看到了猎物的猎鹰，眸中露出渴求的光芒，一旦盯上，无论何种情况都绝不放手。
她想要更多了解杨蕙兰，想要跟在她身边，想要去看她看的风景，哪怕为此要付出的代价是她自己。
人啊，这辈子总要疯狂一回的。
“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郭蔷薇？”
她从来没听过姐姐用这么冰冷而失望的语气对她说话。郭蔷薇强撑着抬起头看向郭芙蓉。
“我很清楚，姐姐。”低微却坚定的回答。
郭芙蓉头疼地望着站在她眼前面容稚嫩眼神却很凛然还透着执拗的郭蔷薇，想要打她一顿又舍不得，最后只能颓然道：“真是胡闹！就算你真的想去外面闯荡，只要你心志坚定，我自然也会同意，何必用这样的方式？又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杨蕙兰呢？”
郭蔷薇昂头，声音清脆决绝，不容任何人置喙道：“必须是她，只能是她。”
只能是杨蕙兰。
被她眼中决然光芒所震，那个瞬间像极了当初在郭宅夕阳下坦露心声的自己。郭芙蓉想了好一会儿，揉了揉眉心，最终无奈笑道：“不愧是我郭芙蓉的妹妹。算了，我拦不了你。你自己决定吧，你爹娘那里我会书信回去解释。”
就知道姐姐骨子里还是宠她的！
郭蔷薇立时眉开眼笑，原地蹦来蹦去，开心的跟朵花似的。
“等等，不是说好腻会和额一起走的吗？”一边的佟石头哀嚎了一声，彻底不干了，小小郭妹妹不是说好和自己一起走的吗？怎么就几天功夫，怎么就被一个女人给鬼迷心窍了，还发了疯似的要跟着她？更何况这个女人，原先还喜欢姐嫂，还和客栈里的厨子李大嘴纠缠不清。
佟湘玉好笑地拉过自己的傻弟弟，让他不要跟着瞎凑热闹，同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因郭芙蓉不再阻拦而变得神气活现的郭蔷薇，自然也没落下她眼角含着的那一丝春意。
看来昨夜，定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蔷薇妹妹对杨蕙兰杨姑娘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让她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佟湘玉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毕竟还是年轻人啊，疯狂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郭蔷薇这边搞定了，杨蕙兰那头却也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大嘴拦着不让她走。
“蕙兰啊蕙兰！你再多留几天吧，你再让我烧几顿饭给你吃吧！”李大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
杨蕙兰被磨的不耐烦，轻叱道：“李秀莲！你好歹是个男人，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统共才在这里住了几天，麻烦已经比前半辈子遇见的还多了。先是遇见郭芙蓉这个薄情寡义的，然后又招惹上郭蔷薇这个小麻烦精，她哪里还敢多住下去？早就说过，同福客栈和她犯冲了，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
况且，李大嘴喊的那一声声蕙兰怎么听得就是这么别扭呢？
“蕙兰蕙兰！”“蕙兰，你睁开眼睛看看，其实你身边也有人只看得到你啊。”似乎另有一道清脆含笑如黄莺的嗓音在耳边不住喊着，实在是恼人的很，却又完全遮挡不住。
“闭嘴！”杨蕙兰忍不住呵斥道。
看到杨蕙兰真的动怒，李大嘴吓得止住嚎啕大哭的态势，但仍旧抽抽搭搭着，而且还不怕死的来了一句。“我这样不成体统，那你和小小郭妹妹纠缠在一起岂不是更不成体统？”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蕙兰朝他怒目相视，连最后一丝耐心和人情也告罄，不由分说地把手抽出来，转头就走。
好不容易逃离开李大嘴的魔音，她刚走到另外一边就听到郭芙蓉的话，瞬间感觉头更加痛了。
“郭芙蓉你什么意思？她是你的妹妹，你不管管吗？跟着我这个擅长‘坑蒙拐骗’的女人你也放心？我拜托你赶紧把她收回去行不行？”杨蕙兰双手合掌，表情十分诚恳。
现在对着她说话时的表情可比前两天生动多了，郭芙蓉挠了挠脸，释然笑道：“我这个妹妹，我从来都管不住她，她也不会听我的。以后在外，还拜托你对她看顾一二。”
郭芙蓉对她微微欠身，神色庄重认真。
杨蕙兰被迫受了，又看了看乖巧立在旁边小狗似的郭蔷薇，当然也清楚看到她眼中的渴求和委屈。杨蕙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高傲道：“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神色间终于有了几分过去那个杨蕙兰的神采。
她拎起自己的包袱和随身的寡妇刀跨出了同福客栈的大门，背影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也毫无留恋之意。
郭蔷薇呆了片刻，只觉内心空荡荡一片，似乎这个女人从此就要离开自己了，还未出声挽留，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无奈的低喊：“你还走不走？不走我就不要你了！”
郭蔷薇欢呼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客栈里的众人，以及并肩而立的郭芙蓉和佟湘玉，年轻稚嫩的脸上终究还是流露出了些许不舍之意。郭芙蓉朝她点了点头，暗含赞许鼓励之色。
郭蔷薇绽放出璨烂笑容，不再犹豫，直起身追门外的人儿去了。
“怎么了，如果后悔了还来得及回去。”杨蕙兰瞧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不再吱吱喳喳微垂着头的小麻雀，表情淡淡道。
虽然她依旧搞不懂这小麻雀怎么忽然就对自己感兴趣了，还打算跟着自己，一路同行。
可昨夜的回忆即使没记起来大概，但隐隐约约也有碎片场景闪到脑海，她大概也许可能真的做了不太好的事情，而且是需要负责的。所以，向来独来独往的自己这次也就随着这小姑娘了，任她跟着自己，也许小麻雀就是一时的新鲜劲，过几日就会觉得又苦又累，自己受不了就会回去了。
“蕙兰，你以后不会再一个人了，我要跟你走，绝不后悔！”
今日清晨，小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笑语晏晏，眼神纯净明亮，唇边洇开讨喜可爱的梨窝。晨光在她英美的眉目间绽放，美的无可救药。杨蕙兰自嘲，大概真的是老了，不然怎么会在那个瞬间竟然会眼眶一烫，差点落下泪来，怎么会觉得小姑娘说的话真的是可信的，她不会再让自己一个人。
她是一个没有根的人，是不知方向终日在大海上飘荡的孤舟，只是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否在未来会成为自己的锚。
这份喜欢和心意真是莫名其妙，却又如此热烈和纯真，令她心底也不由得产生了一分欢喜和期待。
郭蔷薇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猛然抬头，凝眉定目，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发誓一般。“我郭蔷薇永不后悔！”
杨蕙兰眉间松开，缓缓绽露出一个笑靥，十分迷人。她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一些，与她并肩而行。“那就跟紧了我，走丢了，我可不管你。”
“嗯！”感觉到她的靠近，郭蔷薇满是欣喜，自是一口答应，简直一分一秒都不想和身边的女人分离开。
有时候，很多东西就是这么毫无章法理据可言。
被遗忘了许久的佟石头提着大包小包可怜巴巴哼哧哼哧地跟了上来。
“喂，腻们两位姐姐等等额呀！”咋的，还不让他这个龙门镖局的少东家跟着她们一起出去闯荡了吗？就算只能跟着一段路，也比自己一个人来的有趣呀。
两人相视一笑，自在不言中。
本来这些日子一直热热闹闹的客栈突然走掉两个最吵闹的人，刹时便显得安静冷清下来。郭芙蓉在前厅怔立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佟湘玉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把她戳回了神。“在想撒么？”
郭芙蓉叹了口气，有些担心的样子。“还不是蔷薇，那个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娇生惯养，也不知道她在外面会不会吃亏，能不能习惯风餐露宿，杨蕙兰会不会照顾她，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扔在某个地方自生自灭。”
佟湘玉轻笑，抬手抚在郭芙蓉后脑勺，轻柔的揉了揉，安慰她道：“杨姑娘应当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况且我觉得，蔷薇妹妹应该要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坚强。”
她是一个看上去稚幼懵懂但心志坚定，有了决断就不会后悔的女孩子。
倒是她的姐姐——佟湘玉望向被她揉抚舒爽得眯起眼的郭芙蓉，摇头失笑。初见时浑身充斥冷冽煞气，但内心其实无比柔软，一腔正气如青竹明月，敢爱敢恨坦荡磊落，性格大大咧咧爱操心所有人的事情，偶尔却也十分孩子气。
这段时间因为有郭蔷薇和佟石头在，她得端着姐姐的架子总是沉着脸不苟言笑，但佟湘玉很是想念那个在她面前爱撒娇爱缠人会脸红，专属于她的芙儿。
是啊，专属于她。
希望杨蕙兰这次终能明白，芙儿不是她的良人，而郭蔷薇，可能会是。
说实话，小心眼的佟掌柜可能并不在意她俩最后是否真的能修成正果，只要杨蕙兰别再来烦扰她的芙儿就好。
佟湘玉眸心深处闪过一丝不耐。
“有人吗？我要住店！”门口传来骄横的女声。
客栈里唯一的跑堂白展堂立马迎了上去。“客官里面请呀！”
女声骄横中又掺了几分刻意的热情。“哎呀，是展堂哥哥呀，你可还记得我？”
白展堂揉揉眼睛，定睛看了看，回道：“不认识，您哪位？”
女人面色一僵，不悦地朝他挥了挥手绢。“是我呀，我！”
白展堂依旧摇头。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女人哼了一声，决定不和一个小跑堂再纠缠下去，毕竟现在自己身份也不同了。她转而面向佟湘玉：“佟掌柜，你还记得我嘛？”
佟湘玉摆出生意人的客气笑容：“自然，这不是原先怡红楼的小翠姑娘么。”
郭芙蓉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了过去，果真是当时赛貂蝉赛掌柜身边那个鹦鹉学舌的小丫头小翠。只是不知为何如今一身华贵衣服，眉眼间也是傲气的很，再无往日眉眼恭顺的模样。
浓妆艳抹的小翠傲慢地笑了笑，抬起手，宝石在指间闪耀。“果然是佟掌柜，好记性。不过啊，我现在不叫小翠了，我叫赛貂蝉！”
嗯？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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