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你那边几点?》乔默默

1、超人,你那边几点?

　　苏晓静：卤蛋超人，我是兔子公主呀。

　　卤蛋超人：对不起，我现在不在家。如果有事的话，请在“嘟”的一声后留言。

　　苏晓静：今天……我要结婚了。我很想寄喜帖给你，可是邮递员告诉我，没有哪个邮局厉害到可以把信寄去天堂。好吧，我特别允许你不给礼金，但你要答应我，要在云端看我婚礼的直播，我要让你看到我幸福的脸，让你知道，我答应你的，没有食言。

　　一、每个小孩都有义务相信奥特曼的存在

　　如果你看过康臻生的履历表,你一定会觉得这个十岁的少年是货真价实的倒霉蛋。

　　出生的时候，他因为先天少了条腿被父母遗弃。被孤儿院收养，命运却也没有峰回路转，不是差点被奶呛死，就是险些发高烧烧成阿甘。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长大了，又因为身体原因不能被顺利收养。千辛万苦进了小学，想要和一群天天滚的一身泥的小男孩做朋友的时候，他们送了他句“等你的腿长出来再说吧。”而他也天真的以为腿这个东西只要努力没准可以长出来，于是他偷吃了孤儿院阿姨做给生病小朋友的大鸡腿，腿是没长出来，倒是被阿姨差点把另一条腿也打折了。

　　无父无母，身世悲惨，身有隐疾，命运多舛。这样的组合往往能养成一个性格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千年冰山脸。不过康臻生偏偏就是开在阴天里的向日葵，是那个孤儿院年度评定表里被说成“乐天，温暖，爱说不好笑的笑话，爱捣蛋”的小鬼。

　　苏晓静则不同。她进孤儿院的时候，得到的评定是“孤僻，自闭，反叛”。她老爸是混混，老妈是酒楼小姐，8岁生日那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老爸被砍得浑身是血，她对他最后的记忆是他忽然上翻的白眼。之后，她被精神崩溃的老妈丢在孤儿院门口，那天，那个容颜衰败的老女人给她戴上有一对兔子耳朵的粉帽子，然后说，小静，等妈妈。

　　她等了很久很久，等来了一场空。

　　孤儿院的阿姨把她带到其他小朋友面前，她要苏晓静介绍自己，然而这个戴着兔耳朵帽子的小女孩只是一声不吭的把帽子拉下来，盖住眼睛，不说话。

　　本来欢快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阿姨和小朋友们都有点不知所措。

　　让人不安的静默里，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我叫康臻生，我喜欢吃卤蛋，我最喜欢的科目是数学！很高兴认识你！”

　　苏晓静的“白痴”脱口而出，可是心里的紧张初来乍到的惶恐，似乎都少了一点。

　　阿姨把她带出房间的时候，她拿掉盖住的眼睛的帽子，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人群里那个搔着脑袋，不好意思的弯着嘴，被其他小朋友笑话的少年。

　　康臻生，喜欢卤蛋，痴迷数学，天然呆白痴，我记住你了。

　　那天以后，康臻生就经常闯进苏晓静冷冰冰的小世界，还很不见外的在她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比如她故意挑事和孤儿院的小朋友打架的时候，康臻生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替她出头，结果被揍成猪头。又比如她抢了别人的棒棒糖被罚门口罚站，他就默不作声的出现在她旁边，递给她一根颜色漂亮剔透的棒棒糖，然后两个人就沉默的啜着糖，先啜完的那个会丢一个胜利者的得意目光给对方。

　　酷酷的苏晓静姑娘在康臻生面前越来越酷不起来。康臻生讲自己糗事的时候，她终于绷不住大笑了出来。康臻生三两下干掉一道数学题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赞了一句“很厉害嘛你”。
　　康臻生静静的望着别的小孩踢球疯跑的时候，她也会装出不在意的声音很在意的问一句，“你没事吧？”

　　终于有一天，在晚饭的圆餐桌上，苏晓静把自己碗里的卤蛋扔进了康臻生碗里。

　　康臻生：干嘛？这颗卤蛋是不是有毒？

　　苏晓静：是的。我要毒死你。你要不要吃？

　　康臻生：那我真的吃了。以后没人替你做数学作业，你不要后悔的哭出来哦。

　　苏晓静：……喂。康臻生。

　　康臻生：嗯？送人的卤蛋还想要回去？

　　苏晓静：我现在认命你做我的卤蛋超人。以后要帮我做作业，替我改考卷，和我一起气数学老师……

　　康臻生：……一颗卤蛋就让我做那么多事。至少以后的卤蛋都要给我吃吧？！

　　以卤蛋为盟，康臻生成了苏晓静的专属超人。奥特曼是宇宙人民的超人，咸蛋超人是世界人民的超人，只有卤蛋超人，是直供苏晓静所有的。

　　二．我不想不想长大，我不要不要丢了他

　　康臻生；苏晓静，把书还给我。

　　苏晓静：不还！我要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优等生的物理课本里夹着本《机器猫》！

　　康臻生：那好吧。你去试试看。他们肯定会说是你栽赃陷害我，而我会受到广大师生的一致同情。

　　苏晓静：……

　　时间的魔棒一挥，七年就被变没了。苏晓静这些年努力的长高，还不容易才追平了康臻生的肩膀。七年时光，康臻生变帅了，变安静了，变得不那么爱恶作剧和耍贫嘴了，可是唯一没有变的，是他那双爱笑的眼睛。

　　17岁的康臻生已经不再需要拐杖，虽然装了义肢的腿看起来有一点僵硬，走在路上不免会听到私语和叹息。不过他常常对想替他抱不平的苏晓静说，“以后要是打架，我可以把腿卸下来当武器，估计没人打得过我。”

　　苏晓静还记得康臻生在复健室的辅助器间侍应新义肢的样子，他吃力的重复着枯燥的动作，明明眉头已经锁成一个“川”，可只要和苏晓静的目光相遇，他就会扯出一个暖暖的笑容。

　　“康臻生，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心。

　　“不累啊。我刚刚不是吃了你的能量无敌大力金刚卤蛋么。”、

　　“可是医生说你这样不行。身体会吃不消的。”

　　“喂，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是超人啊。我怎么会像普通人那么脆弱。”

　　“……说不过你。那你走过来，如果走的很有型，我就送个礼物给你。”

　　康臻生怔了怔，然后他冲辅助器对面一脸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笑起来。在他摇摇晃晃的终于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蓦然揽住他的肩膀，薄凉的嘴唇便印在他微暖的唇瓣上。

　　“我每月的零用钱都用来吃零食买杂志了，我买不起值钱的礼物，你不要嫌弃这个礼物寒酸呀。”她没有富爸爸，没有用不完的零花钱，她唯一能作为礼物送给他的，就是她自己。

　　苏晓静曾经以为自己很惨，可当她靠在康臻生的背上，听他唱着调子跑到大西洋的《温柔》的时候，她便觉得，那一刻的温柔，即使用一个瑞士银行来换，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说滚蛋。

　　也许每个人最终都会成为孤儿，但是悲伤的下一站，我们会遇见未来的老公，下一站的下一站，我们会遇见自己的孩子，最后的最后，我们就可以不再孤单。

　　三．超人是二十四小时工作制

　　苏晓静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监护人不再是孤儿院。她吃了十几年汉堡长的好像重型卡车的姨妈海外归来，要给她弥漫着薯条味的家庭生活。

　　“家”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是比Prada ，Christian Dior还奢侈的幻想。奢侈品还可以拼命赚到，可是却没人酷到用信用卡刷一个“家”。

　　如果说苏晓静没有一点心动，那一定是假的。可是姨妈的工作生活在大城市，如果她接受了领养，就意味着要离开这个她闭上眼睛都不会走丢的小城。

　　而她最好最不舍的时光，和时光里牵着她手的康臻生都留在了小城里。

　　姨妈来的那天，她和康臻生站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他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她冰冷的手。

　　姨妈和院长的之间的话题从了解她的近况到提出领养，康臻生的手不断发力，她扬起头看到他苍白的脸，看到他那双爱笑的眼睛噙满哀伤。

　　那一瞬间，她希望他对她说，“不要走。留下好不好？”

　　如果他真的这样说，她一定会留下。

　　可是他没有，他又弯起嘴角，笑眯眯的望着她，然后很认真的说，“苏晓静姑娘，恭喜你。记得到时候向我报告你的幸福生活，让我嫉妒你。”

　　她想念起童年的那只兔耳朵帽子，她真想把帽子拉下来盖住眼睛，这样，她就可以纵容自己流泪了。

　　短暂的交接，匆匆的告别。她站在姨妈的高级轿车旁边和康臻生道别。

　　“不要躲在被窝里吃糖，蛀牙妹可不受欢迎。”

　　“嗯。”

　　“以后要多说‘对不起’少说‘你找死啊’，知道么？”

　　“嗯。”

　　“生病了不要一个人忍着，你现在有家人了，他们会替你分担。”

　　“嗯。”

　　“好了。拜拜。”

　　“康臻生，你还是我的卤蛋超人么？”

　　“嗯。二十四小时为你服务，小傻瓜。”

　　车子缓缓的前进，她看到他一直挥手，渐渐的，她听不到他大喊的“再见”。

　　新的生活强迫人去侍应，苏晓静被安排进了一所私立学校。一开始她还打架闹事，可想到康臻生那天温柔的絮叨，她还是决定做一个让他放心的姑娘。

　　每个周末，康臻生都会坐车来这边看她。他们离的并不太远，7个小时的车程就是一段想念的距离。

　　她心不在焉的上完周末上午的补习班从学校出来，便会看见校门口的康臻生。他说“嗨”，眼里有疲倦，嘴角却是暖了整个冬天的笑意。

　　“康臻生，你怎么不牵我的手？”

　　“……我怎么知道你的男朋友有没有暗中监视。”

　　“……除了你谁敢做我男朋友？！感动去吧你！”

　　春夏秋冬又一春。苏晓静决定去德国念自动化。从小她的理想就不是当女强人，也不是当女明星。她的理想是做一种特别酷特别方便特别有型的智能假肢。因为这样，康臻生就能和别的男生一样打球，奔跑了。恰恰德国在这方面的发展最快，而她又有去攻读的条件。她想在她回国的时候，就能像《钢之炼金术师》里的温迪那样，□□德华的专用义肢专家了。

　　分别的多了，好像已经习惯了告别的姿态。康臻生去机场送她，邻过安检，他刚要说话，她就用吻堵住他的嘴。

　　“我知道啊，去了那边，不要这样这样，不要那样那样，要这样这样，最好那样那样。”她学着他的样子，一本正经说了一堆注意事项。

　　康臻生愣了愣，旋即笑着说，“我是想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他们，是卤蛋超人在罩着你。”

　　在苏晓静心里，卤蛋超人永远比蜘蛛侠牛X，比夜魔侠爷们，比钢铁侠强大的多！

　　三．那时我们太小，那时的话怎么能当真？

　　无间道里的梁朝伟无奈的说，明明说好三年，三年又三年，都快十年了老大！

　　三年不是一个小数目，很多事情会改变，终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康臻生现在是一家时尚发廊的首席发型师，剪刀飞舞，就是一场化腐朽为神奇。

　　虽然做的是很潮的行业，但他还是喜欢清爽的T恤和洗的旧旧的牛仔。他一直记得有个人对他说，康臻生，你这样穿的时候我最喜欢你。

　　想起这些，他就有些恍然。

　　胖胖的女客人刚走，一个戴着绿色卡通大口罩的女生走了进来。口罩遮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扑闪的大眼睛。

　　康臻生问，“想做成什么样子？”

　　女顾客，“拉直。”声音因为口罩而含混不清。

　　于是卷发拉直，做头发的过程中，平时喜欢和客人聊天康臻生难得的一直沉默。

　　第二日，打烊前，换了橙色卡通口罩的女生又来了。

　　她坐在康臻生面前，简短的说，“烫卷。”

　　于是直发烫卷，依然无言。

　　第三日，女生戴着黑色卡通口罩出现。

　　“拉直。”

　　康臻生望着她，终于忍无可忍，“苏晓静，你是不是要把自己折腾成秃子才开心？！”

　　苏晓静也不客气，她一把落下口罩，气咻咻的瞪着康臻生，“我以为你会一直装作不认识我呢！康臻生，你整整一年都不回我的邮件，菜，你如果真的想做头发，明天早点来吧。”

　　苏晓静是在逆风的世疥
　　“你不是说，你是二十四小时不下班的卤蛋超人么？为什么我需要你的时候找不到你？”

　　“我答应做你卤蛋超人的时候你才八岁好不好？现在我们都是大人了，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

　　“所以你寄给我的分手信不是愚人节的恶作剧？！”

　　“嗯。我最后一次恶作剧是十年前。”

　　苏晓静就那样瞪着他，他眼里复杂的目光她再也读不懂，末了，她挤出一句，“你结婚了没？女朋友怀了你的孩子没？”

　　康臻生摇摇头，“我下班了，你如果真的想做头发，明天早点来吧。”

　　苏晓静是在逆风的世界里长大的，她的斗志是不会被轻易打垮的。只要康臻生还没有结婚，只要他还没有个怀了他骨肉整天要死要活的女友，她就不算出局。

　　她才不相信他说的“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应该去找更适合的幸福。”的无聊论调。也不屑他说“之前我是出于国际人道主义给予你关怀，我是可怜你一个女孩子没人关心。”开什么玩笑，如果真的是施舍，她怎么觉得他连心都一道扔进她要饭的碗里了？

　　她这次从德国回来，就是为了拯救这得了甲流的爱情。

　　为了胜利，她天天跑到他店里，看他漫不经心的流连在各色女生之间，看自称他一号女友二号十二十三号女友的女生每天送爱心便当来给他吃。他告诉她，作为成年人还是及时行乐比较好，认真你就输了。

　　观察数日之后，苏晓静的反击战正式打响。

　　圣诞夜，她夺命连环CALL，“卤蛋超人！我朋友要来我家里聚会，我不会烧饭啊！求求你来帮我！我不想破坏气氛啊！”

　　她坐在一大堆食材中间，一度以为康臻生不会来了。八点多，康臻生敲开了她的门，额头上贴着块OK绷。

　　“你怎么来这么晚？”

　　“我档期很满，刚从Lucy家出来。做完了我还要去LILY那里。”

　　很久之后，苏晓静才知道，那天结束工作的康臻生为了尽快赶到她家帮她烧圣诞大餐，开了快车，不但戳了别人的车尾，自己的脑袋也磕了个包。

　　她静静的望着厨房里的他，康臻生系着围裙忙里忙外，一会切，一会煮，专注的样子让人着迷。

　　她想进去帮他，他说“笨蛋免进”，她不高兴，手沾了面粉抹了他一脸。他怔了下，然后抓起一个黄瓜反击，苏晓静怎能示弱，她立刻操起一个胡萝卜与之抗衡。

　　厨房里激烈的进行着星球大战，苏晓静在康臻生脸上见到了久违的单纯的笑容。

　　“不闹了。我也做的差不多了。圣诞快乐，你和朋友好好聚会吧。”他收起了她熟悉的，温暖的笑。

　　康臻生转身解围裙的时候，苏晓静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像小时候那样，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卤蛋超人，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了。”

　　康臻生轻轻拿开她的手，“卤蛋超人转行了，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虽然康臻生每次都说“这是卤蛋超人最后一次上工！”，可苏晓静是个容易得寸进尺的姑娘。

　　于是……

　　“卤蛋超人！我家停电了，我好怕啊。你来陪我好不好？”

　　“卤蛋超人！我发烧了，我想吃你做的稀饭……”

　　“卤蛋超人……”

　　嘴里吵着“你能不能不那么麻烦”的康臻生总是会一脸不耐烦的出现，可只有她才看得到，他眼里隐隐的担心。

　　说什么小时候的约定不能当真，那她呼唤他的时候他干吗要出现？

　　她以为幸福靠近了，她以为到时机向他求婚了。可是康臻生却在帮她换完电灯泡的时候淡淡的说，“我把Sarah的肚子搞大了，我要娶她。”

　　“康臻生，你是混蛋！”

　　“康臻生，我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康臻生！你对不起我！”

　　“苏晓静，希望你快找到卤蛋超人的接班人。”他眼里明明那么悲伤，为什么还要笑的那么轻佻。

　　苏晓静绝望的哭起来，她把他推出门，把他的背包丢出去，然后摔上门，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失恋就像伤风，本身也许并不严重，但要不妥善治疗，后遗症很可能要人命。所以失恋后的思念就是一种更致命的病。

　　苏晓静把自己关在屋里半死不活的残喘了一个星期，她把那些和康臻生走过的日子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又一遍。她相信那些时光里的康臻生是真心的，只是他们没机会走的更远，更长。

　　她准备回德国了，临走前，她做了一次大扫除，清理沙发底下的时候，她无意捡到了一个药瓶子。瓶子上都是专业的英文术语，她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她有看到康臻生吃，她问他是什么，他只说最近感冒了，治咳嗽的。

　　因为叫的车子还没来，她索性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上网，随手把药瓶上的名称键入，短短一瞬间，她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Methadoni Hydrochloridum。用于肿瘤晚期引起的剧痛。

　　四．滚他的天长地久，我只要现在而已

　　她推迟了回德国的计划，然后去发廊找康臻生。

　　康臻生见到她，只是问，“什么事？”

　　“我要回德国了，临走，你不请我喝酒践行啊？”

　　他点点头，又继续剪头发。

　　苏晓静凝望着他的侧脸，他浓密的睫毛，他微微苍白的脸颊，还有她最喜欢的，现在不再盛满笑意的眼睛。

　　康臻生，你有多少故事没有告诉我？你打算把这些秘密带到哪里去？

　　酒吧。男人抱着吉他唱情歌。

　　苏晓静递了杯酒给康臻生。

　　“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她提议，“划拳，赢的人可以问输的人问题。输的人如果不想回答，就要喝酒。”

　　“好。”他回答。

　　第一轮，她输了。

　　他问，“你在德国生活的好不好？”

　　她答，“我有听你的话，好好照顾自己。虽然遇到了很多困难，可是有你的邮件和电话的那三年，我觉得自己是全德国最幸福的女人。”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泛红的眼眶。

　　第二轮，他输了。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康臻生，你是不是因为生病了才不肯继续做卤蛋超人的？”

　　康臻生微微扬起嘴角，眼里好像有晶莹的萤火。

　　他默默的把杯凑到嘴边，就在要喝下的时候，苏晓静一把夺走了酒杯。

　　“康臻生，你不可能不知道Methadoni Hydrochloridum和酒精混在一起会让你提早去见耶和华吧？你宁愿拿自己冒险，都不愿意承认你病了？！”

　　康臻生垂下头，许久，他忽然笑了，“是啊。我才不想告诉你，我得了韩剧里俗的要死的绝症，就要壮烈牺牲了。”

　　苏晓静慢慢蹭到他身边，轻轻环住他，“卤蛋超人，我不准你卸任，我们还要一起去打小怪兽，一起维护宇宙和平呢！”

　　五．我们还会见面的，在世界尽头

　　苏晓静：你吃的太少了。这样哪有力气化疗。

　　康臻生：吃你做的菜疗效都减半了。

　　苏晓静：那我拿去倒掉了。以后你天天吃医院的营养餐吧！

　　康臻生：我可以投诉换掉你这个陪护么？

　　苏晓静：不可以！这辈子别指望了！下下辈子也机会渺茫。

　　康臻生：没想到我头发掉光了都这么帅。我们合影留念吧。

　　苏晓静：不要！光头佬多像□□啊。别人以为我是不良少女怎么办？

　　康臻生：……喂，苏晓静，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苏晓静：说！

　　康臻生：要一直做个幸福的姑娘。要很幸福很幸福，幸福的让我嫉妒。

　　苏晓静：……好啊。现在我是个幸福的小女人，五十年后我会是个幸福的老太太。

　　康臻生：哈……不能骗人。小心鼻子变长。

　　苏晓静：嗯……卤蛋超人。

　　康臻生：你照顾我这么久都没去打理头发，你看你，现在好像狮子狗了。就让我这个大发型师帮你剪一次头发吧。

　　那一天，康臻生用微微发抖的手拿起剪刀，他已经没有力气剪出复杂发型，长发落下来，苏晓静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突然，剪刀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回到在寂静的病房。

　　她感觉到康臻生靠在了自己的背上，她听到他喃喃的说，“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他们，你的守护神是卤蛋超人，是不是很酷啊……”

　　“嗯！”

　　她闭上眼睛，咬紧了嘴唇，然后轻轻的说，“晚安，卤蛋超人。”

　　六．我们没有时光机，可是记忆却是任意门

　　“我会长大，会更加成熟，我以后会嫁人，会精打细算，会骂人，会骗人，我会在菜场讨价还价，渐渐容颜衰老……我们永不会再见面，直到世界尽头…… ”

　　苏晓静看完这则温柔而伤感的电脑广告，然后静静阖上了电脑。

　　卤蛋超人，我会幸福，幸福的让你嫉妒。因为我努力的幸福里，有你一半。

作者有话说

　　短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