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纲子小姐的忧郁》石中剑

16、第 16 章

　　现在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了。
　　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山本的笑容像春日的雏菊一样绽放着，棕色的瞳孔泛着波浪般的温柔，像星光一样耀眼。
　　不愧是校园人气王啊，我心道，山本的笑容是很难让人拒绝的。
　　我攥着礼物的手紧了紧，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
　　而他微微侧着头，等待着我的回应。

　　但是……
　　我看向狱寺，他的脸上嵌入了迷茫和失落的碎片，天青色的眼眸有些暗淡，凌乱的银色发丝贴在脸上，几缕垂在眉前，平时有些凶狠的表情此时也软了下来，嘴角微微下撇，反而像一只得不到主人关注的可怜的小狗。

　　这个我更是难以处理啊……

　　为什么我会落到这种境地？
　　好像知道迪诺师兄话里的意思了。

　　狱寺平时就很在乎我，一直在和山本争要做我的左右手，如果我今天当着他的面把生日礼物送给山本，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虽然只是生日礼物而已。

　　我……
　　我甚至说不出口一些掩饰的话。

　　面对山本期待的眼神，一想到如果为了狱寺而忽略他，他会露出怎样失望的眼神，就会有些难过。

　　“我没事——不，我还有事！”慌乱中我脱口而出，根本不敢看他们两个此时的表情，转身就向人群外跑去。

　　气喘吁吁地跑了一阵之后，我又开始后悔。
　　真是的，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啊。只是个生日礼物而已，狱寺那么聪明，应该会理解……的吧？
　　但是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眼前，让我心口发堵。
　　这下好了，非但没解决问题，反而像个逃兵一样跑掉，只会让他们更在意吧？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思绪乱糟糟的。
　　或许是想得太出神，攥着礼物盒的手指不知不觉松开，包装精美的盒子 “啪嗒” 一声从掌心滑落，重重摔在地上，缎带都散开了一角。

　　真该死啊。
　　我一面停下脚步叹着气，一面懊悔自己的懦弱。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应该当面跟狱寺解释清楚就好了。

　　黑色包装盒在地面骨碌碌打着转，我慌忙往前追了两步，膝盖刚要弯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先我一步拾起了盒子。

　　一双熟悉的黑色皮鞋。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蜷缩起来，一点点、慢慢地抬起头 —— 果然是云雀。他身形挺拔地立在那里，指间正漫不经心地转着那只黑色礼盒，眼神疏离又淡漠。

　　“云雀同学！”
　　我像是受惊了的小动物一样，立刻反射性地站起身来，挺直了身子。

　　云雀并没有回应我，只是那双淡漠的双眸在我身上转了几转。

　　我紧攥的手指又收紧几分，刻意避开云雀那双像寒潭般冷冽的眼睛，视线落在他脚边的地面上，唯唯诺诺地说：“云、云雀同学…… 那个盒子，能不能还给我？”

　　话音刚落就后悔了——这语气听起来太怯懦，完全没底气啊。

　　果然，他捏着盒子的手指顿了顿，目光扫过来时带了点嘲弄的意味。我慌忙补充，语速快得像在背书：“是、是要送人的礼物，不小心掉了……”

　　说着我悄悄抬眼瞟了他一下，见他没立刻发作，我赶紧低下头，耳尖却竖着听他的动静，连肩膀都绷紧了，像只随时准备逃窜的兔子。

　　云雀捏着盒子的手指顿了顿，墨色的眼眸在我脸上逡巡片刻，像在掂量什么。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盒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敲得我心头发紧。

　　“哼。” 他忽然低哼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却让我莫名绷紧了脊背。下一秒，那只黑色礼盒被他随手抛了过来。

　　“啊！”我慌忙伸手去接，盒子稳稳落在掌心时，云雀已经转过身，只留下一句冷淡的 “吵死了”，便径直走远了。

　　“呼。”我双手捧着盒子，有些如释重负地看着云雀的背影。
　　感觉云雀有点奇怪呢。

　　这关倒是过了，但是狱寺和山本他们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又沉重起来。

　　绯红的太阳渐渐西斜，为校园染上了美丽的色彩，樱花树上的鸟雀鸣叫着离去，其他同学也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

　　“纲子，太好了，你还在啊。”山本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在我身前停住，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表情，问：“你没事吧？”

　　我回过神，敛去怔忪的神色，不自在地抬手挠了挠头头，干笑道：“啊，我没事啊，山本你不用担心啦哈哈。”
　　视线扫过他胸前，见那块违反风纪牌已经不在了，我顺势问：“对了，山本你们的惩罚已经结束了吗？”

　　“对啊哈哈，”山本笑着点头，语气中带着轻松，“狱寺他看你有些不开心地走了，很担心你，我们就加了把劲把厕所全部打扫完了呢。”

　　“我没有生气……”我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切，又放缓语气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远远地冲我大喊的狱寺的声音：“十代目，是我输了！我对不起你的信任！”

　　他一边喊着一边小跑着过来，顶着一头濡湿的银发，制服领口也沾着还没擦净的泡沫。他站定在我面前，很是郑重地鞠了个躬：“十代目，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

　　“狱寺……”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瞬间特别想哭。
　　眼睛酸酸的有些发胀的感觉，我还是弯起嘴角说：“安啦安啦，我一点都没有生你的气。”

　　狱寺没有说话，只是坚持着鞠躬的姿势，整个人像一块坚硬的石膏雕塑。
　　似乎在压抑忍耐着什么。

　　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稍微用力想要把他扶起来，指尖触碰到他微微颤抖的肩头，我叹了口气，说：“你不相信我吗？狱寺。”

　　狱寺猛然抬起头，眼眶还泛着红，“怎么会……我只是……”

　　“我知道的啦。”我笑起来，帮他擦掉了衣领上的泡沫，“其实狱寺不知道吧，我很开心的哦。”

　　“开心？”他疑惑地看着我。

　　“因为大家是很在意我才会这么认真训练，甚至去找云雀战斗的啊，而且打扫厕所这么辛苦都还特意来找我……”
　　说到这里，我转过身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依然语气里带着笑意，“其实我觉得很幸福……”

　　“十代目……”狱寺怔怔地看着我的背影。

　　“好啦，话说开就没事啦。” 山本爽朗的笑声及时漫过来，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微妙的沉默，他一手搭在狱寺肩上，一手朝我扬了扬，“对了，去我家吃寿司怎么样？”

　　我转过身来，语气轻快：“好啊，今天正好是山本的生日，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在听到生日的那一瞬，我察觉到狱寺的表情有些落寞，但很快他就掩饰了起来，一瞬间就梗起脖子，抬手拽了拽制服领口，装作不在意地说：“我没问题，只是山本你不要太过得意忘形，十代目的左右手，永远是我！”

　　山本不在意地哈哈大笑，拍了拍狱寺的后背说：“这种事还是等以后比试过再看吧。”

　　之前总觉得是狱寺在单方面找山本的麻烦，但是现在我怎么觉得山本也在暗暗地和狱寺在比较呢？

　　不……
　　看着山本爽朗的笑容，我摇了摇头，想把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一定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