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小草的声音》鹤如

26、第二十六株小草

　　第二天早上，花园把数学试卷交给他们这一大组的组长时，程西渐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样自己把作业完成了。

　　程西渐问了句：“写完了？”

　　“嗯。”花园理所当然地点头。

　　能不写完吗？

　　她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在路上就跟花爸爸念叨着自己想用电脑查点学习资料，花爸爸虽然对她使用电子产品一事多有抵触，但见她最近这样废寝忘食的学习，连之前从来都不去的晚自习如今都要去了，而且今天一上就上到了十点钟，这模样，就算她是想上网冲浪，放松下心情都是应该的。

　　担心她学到太晚会饿肚子，两人还特地绕路去了另一边的夜市给花园买了份馄饨当宵夜。

　　嘴上没说，但花爸爸是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在学习上突然开窍，肯下功夫肯认真了。

　　就算还没有出成绩，成绩也不会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的努力而追上其他同学，但有这份心实际上就足够让父母欣慰。

　　更何况家里人从来都不想给她过多的负担。

　　回到家后，花爸爸脸上的欣慰也感染到花妈妈，两人放心地直接把电脑密码告诉了她，嘱咐了几句别熬到太晚就去睡觉了。

　　但高三的学生，哪里有不熬夜的？

　　花园算是体验到她是为何能成为倒数第一了。

　　感情是原来她之前从不熬夜，从小就养成了到点就睡的好习惯。

　　她昨天网上把最后一道题输入到搜索框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翻了好几次，因为是比较难的题目，加上改了数值，和搜出来的不一样，她几乎是半蒙半写完的。

　　虽说还是看得不怎么明白，但好歹是自己第一次没借助程西渐的力量写完的，花园心里很满意也很充实。

　　而这也无形之中给了她点底气——不靠程西渐，她也能自己把题做好！

　　两人只是早上交作业的时候说了两句话，花园还做出避之不及的模样。

　　有女朋友的男生，既然他不知道避嫌，那么她就该知道避嫌。

　　所以一到下课，花园就邀请田双和孙雨出去，不然就是买点零食，不然就是上厕所，总之就是要出去随便溜达溜达，直到上课才回来。

　　因为上课的时候程西渐不会找她交流。

　　如此折腾了一番上午，饶是没心没肺只想干饭的田双，贪玩贪乐沉迷爱豆的孙雨，也看不来花园有些不对劲。

　　刚巧三个人中午要一起到食堂吃饭，孙雨便直接开口问：“花园，你座位上是不是有东西不干净，还是椅子坐着不舒服？”

　　“干嘛这样说？”花园从田双的盘子里夹了一口菜，抬眼看了下对面的孙雨。

　　“不然你干嘛一到下课就拉着我们两个人往外跑啊！”孙雨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道，“教课的老师还有连堂上课的，整个教室就属我们三往外跑的最勤。”

　　“对啊，你一二节课连续跑了两次厕所，我和孙雨还以为你闹肚子了。”

　　“咳咳……”花园听见她们两个的胡乱猜想，赶紧挥手让她们打住。

　　这件事，又不是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虽说她知道的方式有点不大光明，但两人都是她的朋友，虽说之前孙雨和她不太熟，但最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可以看出来她只是个有点狂热的颜狗。

　　花园把嘴里的饭菜慢慢咽下，对着孙雨的方向有些不忍地说出实情：“其实是，你的爱豆好像有女朋友了。”

　　“啊？！我爱豆？”孙雨听见这话瞪直眼睛，朝着她确认到，“你从哪里知道的啊？我昨天晚上回去忙着看电影，都没来得及上网。”

　　说完后，顿了两下她貌似回想了一会儿，又继续自言自语地在一旁小声道：“不对啊，我爱豆是女生……不过这跟你频繁上厕所和瞎溜达有什么关系？”

　　花园摇摇头，继续说：“不是的，是班里那位，你的低配版爱豆。”

　　孙雨了然于心：“哦哦，程西渐啊。”

　　一旁的田双见话题终于引到她知道的人身上，顿时进入话题，感叹道：“卧槽？程西渐啊？”

　　孙雨被她这一激灵，也反应过来。

　　程西渐啊？

　　上次提到的时候不是说他没有女朋友吗？

　　“谁啊？”孙雨问。

　　平时在班上他只跟坐旁边的花园说说话，其他同学仿佛都只是点头之交，孙雨去问题的时候，还总觉得他皱眉的时候有些不耐烦。

　　好像满脸都写着“这人怎么这么笨啊？”，所以第二天孙雨开玩笑般喊了他两声爱豆，他居然没生气，其实还挺出乎意料的。

　　但是，他的女朋友肯定不是自己班的，毕竟他刚来班上一个月，和大部分人都关系一般，所以就算他外貌再吸引人，这时候的女生也只是远而观之。

　　花园答：“应该是我们不认识的，可能是之前就交往的吧。”

　　孙雨也想明白了，淡淡点头：“哦，也是，他比我们大一届，不过上一届的级花是谁啊？”

　　她随口提了句，只是觉得程西渐长得像她的爱豆，美貌大气，找的女朋友应该也是个大美女类型。

　　田双突然插了句：“好像是叫什么媛吧？”

　　“我靠，我就随便说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孙雨有些不可置信，因为田双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会关注级花级草这类事的人，而且自己在学校的时候通常都跟她呆在一块。

　　田双都知道，她这个八卦小天才居然没关注到。

　　“对啊，你居然关心这个。”花园也把目光放在田双身上。

　　级花级草这事儿，可能也就自己这个年级的人比较了解，但跨年级的普通人大家都不认识几位，更别提私下评定的草啊花啊，说是好看，颜值高，但实际上根本对不上脸。

　　只能说偶尔在校园里看见个好看的人感叹两句，再打听打听，才知道这人是谁。

　　花园她们倒是知道自己这个年级的草啊花啊在二班，但脸也从来对上过，班级隔着十万八千里远呢。

　　“嗯……”田双默了默，组织语言道，“我隐约记得她去年冬天出了意外，还没参加高考就去世了。”

　　此话一出，座位旁的三位女生都愈发沉默了起来，级花肯定是好看的，又是出了什么意外？

　　“当时高二这边的复印机不是坏了吗？我当时去高三老师的办公室拿复印试卷的时候听见几个老师在小声的议论，说这个女生在校外出了事，抢救不及时，在医院躺了几天人就走了。”

　　“本来，我也不知道她是级花这些的，还是听见一个男老师提了句，说那个女同学就是长得太好看了，还被私下评了个级花校花，晚上这样走夜路，能不招惹上男人吗？”

　　“放屁，发生这种事情，怎么能怪在女生身上？！”孙雨听见这老师的评价，顿时有些义愤填膺。

　　“唉，具体发生的什么事情，他们也没有具体提，总之那个男老师就是循环在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另外有几个老师不同意这个说话，双方还差点争执起来。”

　　“然后，我就趁乱离开了。”

　　就算田双的言语里没有提到具体发生的事情，但几位老师交谈的态度，也不禁让他们猜想到究竟发生的是何事。

　　这顿饭终究是在沉默中结束了。

　　*****

　　这天晚自习的时候，程西渐还是虽迟但到的来了晚自习。

　　花园没想着再去主动麻烦他讲题，第一节课结束后，她数学作业已经写完，却直接把作业塞进课桌里。

　　晚上回去用电脑搜一下答案，再对一下步骤就行。

　　想完后她继续把其他作业拿到明面上来写，写了一会儿，可能实在是旁边的目光太过灼热，或许其中还带了些怨怼，花园没忍住回头，和程西渐对上视线。

　　程西渐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扬扬下巴问道：“你数学写完了？怎么就开始写其他的作业了？”

　　花园不想说得不清不楚，再拉扯不清，点头道：“我已经写完了。”

　　这态度让程西渐实在是摸不清。

　　从昨天晚上，同桌就有意无意地疏远自己，虽说开始自己主动提出给她补课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有人高三了数学还能有那种成绩，但如此几天下来，却也知道她其实不笨，就是记忆不好，又不愿意学，产生了恶心循环。

　　其实高考数学里基础就占了许多，给她讲了这么几天，两人其实都颇有收获。

　　花园是获得，程西渐是重温。

　　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从昨晚开始，突然“犯病”了一般，对他的态度就是爱答不理，避之不及。

　　程西渐索性直接问她：“那怎么不拿出来给我讲？”

　　“不用了。”花园诚恳地说道，“我觉得学习还是应该靠自己，不该一直去打扰你的。”

　　“而且这段时间你已经帮助了我很多了，我觉得还是不要耽误到你的学习。”

　　听完她的话，程西渐了然地点点头：“哦——”

　　靠自己？

　　这明摆着是还没用完他，就要把他丢了。

　　程西渐懒得猜女孩的心思，两人认识不过一个月，实话说，跟她说得话比从前跟其他女生说过的话加起来都多。

　　没别的，只是觉得她有时候……挺可爱的。

　　可人家现在不爱搭理他，摆明了话要跟他撇清关系，他还没有贴上去的爱好。

　　程西渐把书本往桌里一塞，正逢此时第一节课下课的途中，他随便抽了两本书拿着，站起身把椅子往前提了一把。

　　程西渐的身影照在灯光下，映出了一道巨大的阴影。

　　花园停下笔，仰视的角度看了下他。

　　他是要走了吗？可是……住校生不是必须上一二节晚自习吗？但他以往过来上晚自习，也没做实事。

　　花园有些负担，如果是这样的可能，那她已经有点良心不安了。

　　她咬咬牙，不确定地朝着他的方向问了句：“程西渐，你晚自习是专门过来给我讲题的吗？”

　　他嗤笑了一声，还没踏出的脚步收回，余光看了眼她，看得出来心情不佳。

　　然后，他特别拽的撂下一句：“你想得倒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