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小草的声音》鹤如

8、第八株小草

　　逛街选衣服这件事情，对于花园来说是严重的煎熬，但耐不住花妈妈热情地挑选，花爸爸坐在椅子上随意的点评，最后累的只有她这个换衣服的机器。

　　花园脸上有点淡淡婴儿肥，陪着学生头可可爱爱，但下身却并不胖，极其好挑衣服，花妈很迅速的选了几套，打包带走。

　　好不容易选完衣服，花园以为能先休息会儿，花妈又张罗着先去超市给花园买点零食，等会儿和先前买好的衣服一起放在车子后备箱，晚餐就在附近吃火锅。

　　她已经提前定好蛋糕，这可是花园未成年的最后一次生日。

　　一家人进超市买了些生鲜水果零食，出来结账时，花园掏出自己兜里的小灵通，分辨率极低的手机屏幕显示现在才下午四点。

　　现在吃饭有点早吧？

　　“园园，咱们先把东西放后备箱去，你看看你还想去哪儿走走？”

　　花园摇摇头：“不去，累死了。”

　　花妈看她兴致不高，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大钞放她手里：“行了行了，看你垂头丧气的样儿，你先去附近找家奶茶店坐着，我跟你爸放东西去。”

　　“好吧。”

　　说完，花园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花爸，看着他们往地下停车场走去，这才回头。

　　她现在在一楼，大厅那里有一整个商场的导航，自然能看见哪里有哪些奶茶店。

　　大厅里被炽热的白炽灯照耀得光闪亮丽，耳畔传来舒缓的歌曲，商场里跟外面几乎是两个世界，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则是凉风阵阵，花园穿着凉鞋，感觉自己脚掌心都凉的冰透。

　　她快速走到导航处，一楼有三家，二楼有一家，三楼有四家，这些奶茶店都是耳熟能详的，但不知为什么，她鬼使神差的就想去二楼那家。

　　大概是因为这家店和开在学校里的那家店是一个品牌。

　　花园这次没坐玻璃电梯，她就从商场里的直行电梯一直到二楼，头顶就有指示牌，她遵着指示往那边走去。

　　店面位置不错，几乎不用多找就能看到，而且二楼就这一家，竞争相对来说会少很多吧。

　　花园一边这样想一边朝那边走去。

　　奶茶店里稀稀拉拉地坐了些人，有小情侣，也有像她差不多大的学生。

　　花园走到点单台，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生负责点单。

　　“要喝些什么？我们店里最近出了新品，就是这……”店员把手伸向点单栏准备向她介绍时，被突然打断。

　　花园开口，要了自己习惯的口味：“要波霸奶绿就好。”

　　“哦……哦哦好的。”女生听见她的要求后，熟练的在点单机操纵了一下，然后从打印机里撕出一张订单递给她，“你可以先去坐着等会儿。”

　　“好，谢谢。”

　　花园脑子里有些空旷，听见店员的指挥后，就朝座位那边走去。

　　说实话，今天她兴致不太高，一大部分就是连着上了六天半的课确实累着了，另一部分就是如此劳累，下午还被拖出来在商场里暴走。

　　驴也不能不休息啊。

　　但她也没跟父母抱怨。

　　花园坐下后拿着自己的小灵通开始玩俄罗斯方块，她前段时间一直沉迷玩贪吃蛇，有点腻了，换个口味。

　　但换来换去其实手机里也只有这两个游戏。

　　她玩手机玩得专注，只感觉自己身边走过去一个人，然后耳边传来交谈声。

　　应该是刚刚给她点单的那个女生小声惊呼道：“店长，你怎么来啦？！”

　　耳旁传来低沉清冽的男声，他答道：“嗯，放假过来看看。”

　　花园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她因为疲惫脑袋开始变重，反应也很迟钝，根本没在意，毕竟这俄罗斯方块稍微晃神，就会不受控制的落在让你抓狂的位置上。

　　店里面有专门负责做奶茶的人员，奶茶做好，刚刚负责点单的女生便开始叫号。

　　“64号，波霸奶绿好了。”

　　花园听见喊声，脑海里稍微迟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

　　她把手里的定单拿出来看了看，确定。然后退出俄罗斯方块，起身，朝那边走去。

　　她关掉手机，抬头，然后四目相对。

　　看着男人含着笑意的双眼，花园感觉有些不可置信，呆呆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他刚刚应该是正在整理店里的订单，一沓沓白色的打印纸在他手中，手握住笔放在本子上，而刚刚的女生就站在他旁边，手里正忙活着给花园的奶茶打包。

　　他和那个女生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草。”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不同的是程西渐是在内心，没人能听见。花园则是没忍住直接脱口而出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奶茶店的工作服，戴着和旁边女生相同的黑色鸭舌帽？

　　他平时都在学校里住校，今天房价也应该在学校里休息吧？

　　或者是回家见见爸妈？

　　难道说他家里有些困难，不得不出来兼/职？

　　也许是这个说法最合理，心里一下子便认同了。

　　所以他不会是第一年考上大学没能去读，是因为没钱吧？所以复读一年顺便打打零工替自己攒学费。

　　禁止在脑内里胡思乱想。

　　花园开始想着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在学校之外的地方遇见不太熟悉的同学，花园有些不会处理。

　　特别是，在这种地方，让他看起来蛮值得同情的。

　　想到两人其实是同桌，怎么都比不太熟悉的同学关系要亲近一点，花园开了开口，想要打破这种尴尬。

　　但程西渐已经率先出声：“同桌？”

　　见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没反应，他又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了出声，“怎么呆着，不认识了？”

　　看他这样像没事人般笑着，花园更觉得他在故作坚强，她得想想要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到他的自尊心。

　　“没有没有。”她牵起一缕笑容，手微微握紧手里的小灵通，“呵呵，就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你在这里工作吗？我也应该像你多多学习……”

　　她的话可以说是语无伦次，但越是慌乱便越是刹不到车。

　　程西渐听见她的问题，对答如流：“对啊，在这里上班，你在这里干嘛？逛街？”

　　“嗯，跟我爸妈过来买东西，他们让我在奶茶店里等他们。”

　　“好吧。”程西渐点头，“那你随便坐，奶茶我请你喝吧。”

　　这问题好像不容置喙，说完后后他拉开收银柜，拿出零钱，准备把这奶茶钱给她补上。

　　“不用了不用了。”花园退后一步连忙摆手道。

　　他在这里工作也不知道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平时也都要忙着上课，也就周日得空，那估计也就能赚个几百？

　　花园没出来兼/职过，但想来想去应该不多。

　　就这还让人家请喝奶茶，传出去她还做不做人啦？

　　她在这里东想西想的时候，店里负责点单的那位女生转身已经在点单台给其他客人点单了，她拿着刚打出来的订单准备交给负责做奶茶的店员。

　　路过这边，女生开口：“店长，你和你同桌出去坐着聊吧，这边我负责就行。”女生说话态度和蔼，但花园总觉得有点奇怪。

　　她脑袋迟钝，想了想，女生的意思大概就是你俩别站在这里闲聊碍事。

　　耽误做生意。
　　那不行，她别站在这里跟程西渐闲聊，把他工作给闲聊掉了。

　　花园拎着打包好的奶茶想着赶紧离开，正准备开口说不打扰了，自己先去找爸妈了，但回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她脑袋顿了顿。

　　刚刚听见那个女生喊程西渐什么了？

　　“店长？”花园微微瞪眼，有些不可置信地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

　　程西渐见她这大惊小怪的反应，不由得又笑了笑，随后态度随意道：“嗯，也就负责管管这里。”

　　原来，都已经混上管理阶层了吗？

　　花园感叹：“可是你还是高中生唉！”

　　程西渐陈述事实：“我都已经成年了。”

　　我艹，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世界差距太大了吧？！

　　“你这样天天上课也能当店长？”花园的印象里，店长得负责管理店内的服务，品质，收银，还得以身作则做榜样。

　　应该没这么闲散吧？

　　花园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一点，小声问：“你老板知道你还是高中生吗？”

　　程西渐偏头看似想了想：“应该知道吧。”

　　那就好，不然她还真担心程西渐被开除。

　　即便他已经不算童工的范畴了。

　　程西渐看她那模样，也不再演戏逗她了，轻笑了笑：“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是高中生？”

　　“？”

　　他继续解释：“这就是我跟我两个发小一起合伙开的店，谢谢你来照顾生意了。”

　　花园听懂了。

　　人家既是店长还是老板。

　　她就站在吧台边，顺势默默退后一步，从左到右把这个店面大范围地重新打量了一下，然后转回头来，盯着程西渐看了看。

　　好啊，这才是“大地主”啊！

　　花园：“不用谢，不过刚刚说请我喝奶茶还算数吗？”

　　“啊？”程西渐怔了怔，差点没跟上她的脑回路，根本没反应过来她怎么又提到刚刚那茬了，只道，“算啊。”

　　花园狡黠一笑：“那再来一杯。”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