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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疑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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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淼不知道季平川心里怎么看待他们二人的关系,这种不能由自己做主的婚姻论谁都无法喜欢吧。不过,白淼并不讨厌,她觉得爱并不是婚姻的必需品,如果一定要结婚,和季平川这种堪称完美的男人当然是最佳选择。
季平川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听上去是公司的事,他有些为难,白淼就没有留他,于是他匆匆结了账便走了,白淼自己一人吃完了饭。
像陀螺一样工作了一天,陈司机接她回家,白淼瘫坐在后座,心里想自己可能不适合掌管一个家族,她需要眼光长远,事无具细,以及处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她整个人长期处于一种压抑不得释放的状态,只有药物才能使她得到暂时的缓解。
在坚持闭眼躺在床上两人小时后,还是没睡着,起身去拿床头柜里的药,晓琳恰好来了电话,说她已经把陈清则的基本情况整理好发到白淼邮箱里了。
陈清则,洛城一中,高三在读,成绩在学校里一直不错,在学校里打架斗殴记大过一次,旷课九次。白淼不解,这都不开除?成绩好真就无敌了,也不至于吧。
下面还密密麻麻罗列了陈清则从小到大得的各种奖,大多是一些奥数比赛什么的。还贴心的附了他的许多得奖照片。从小朋友到大朋友,手里拿着奖状或者奖杯,永远都是同一副表情,拽的跟别人都是狗屎一样。
他的家庭那一栏却只有母亲陈倩,以前是舞台剧演员,出了事故双腿都摔坏了,常年卧床,精神也有问题。
白淼决定去他家看看。
在到白水巷之前,她想不到洛城这坐极尽奢靡之都也会有如此肮脏之处,阴暗潮湿拥挤。这里像是城市的缝隙,连阳光也稀薄得不愿多施舍半分。资料上写着503,她仰头看这栋六层公寓。五楼的窗台上挂着一件校服外套,风把它吹得鼓起来,她想起来他穿应侍生制服时的细胳膊,竟不由得笑了,果然还是校服显得胖一些。
她没上楼直接离开了,这个时候陈清则肯定不在家,他母亲开门估计很费力。而且怎么解释,说我调查了你吗,这也太怪了。还是慢慢来吧,她或许应该感谢那不着调的爹,给她留下一个血脉相连的家人,或许陈清则也想有个有钱的姐姐呢。
她决定去陈清泽学校看看,洛城一中,洛城最好的高中。
她在公告栏上看到了他,清秀的照片下写着高三15班陈清泽,663分第一名。
哇这小子可以啊,她细看那种照片,头发短短的,依旧没什么感情,却难得有一些高中生青春活力的样子了。
“你在看什么?”熟悉的声线传来。
陈清泽背着书包,正看着她。
“你怎么没在上课?”白淼问。
“我在班里看到你了。”他指向一楼的一个地方,白淼看过去,高三15班。
“逃课?”
“没。”
白淼知道他不想说,接着问:“你为什么背着书包,要出去?”
“嗯,你能捎着我吗?”
“还真不客气,你要去哪?”
他报了一个地名,白淼不知道在哪,“走吧,先上车。”
到的地方离学校挺远的郊区,很安静的别墅区,风景像中世纪的油画。
“来这里做什么?”
“家教,每天下午四点到六点,跟学校说了,所以不是逃课。”
“哦。”
“谢谢你。”
“啊?”
“如果不是你,我要坐计程车,很贵。”
“哦,没事,反正我是来找你的。”
“我知道。”他弯了弯唇角,加快了步伐。
“需要我接你吗,晚上六点?”
“好。”
白淼目送他走远才开车离开,她想着就两个小时,开到市区随便逛逛,就不走远了。
她逛了几家奢侈品店,准备给陈清泽买个小礼物,却没找到合适他气质的。买鞋子也不知道尺码,下次要问问了。不过衣服倒是可以估算大概尺码,她给他挑了些运动休闲的,能替换校服穿。
袋子拿不下,店员帮着她装到车里。五点二十,可以去接他了,晓琳突然来电,说银行那边出事了,她只好匆忙往总部赶,又安排司机去接陈清泽。
白淼忙完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陈清泽估计休息了,她犹豫一下还是给他发了个消息:抱歉,突然有点事没能去接你,明天还去做家教吗,我接你。
那边很快回过来,就一个字,好。
好是什么意思?
白淼看着手机,忍不住笑了,臭小子。
不过项目总监和她商讨新方案用的时间有些长了,导致白淼匆忙赶到学校就三点四十了,她向十五班张望,还没找到,那人就从班里走了出来。
他冲白淼笑:“你好慢。”
他的脸被刺眼的阳光遮盖,看不清神情,但她看到了那个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
白淼也笑了:“走吧,我车速很快。”
渐渐的,这成了两个人默认的约定。
白淼会刻意将行程避开这个时间段处理,只为了空出来接送他,有时候实在没空也会
让老陈去。不过,老陈说陈清泽每次看到是他来,都不让他在结束后接,直接走就行了。
一般两人在车上,陈清泽都会在后座睡觉,他好像比她还累,每次见面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白淼想和他亲近些,却不知道如何做。
总之,白淼一定会帮他,她计划好了一切,等他毕业后把他安排到身边亲自教他,白家也该有他的一份。她并不想告诉他私生子的身份,父亲已经抛下这边的一切,他连白家都可以不管,私生子对他来说又算的上什么。但是,陈清泽在白淼这里,会享受到白家少爷该有的一切,她绝对不会抛下他。
说到底,陈清泽和白淼都是被抛下的人,陈清泽还有母亲,她连母亲都没有。
在接送了他一个星期之后,白淼问他,“我能去你家吗?”
陈清泽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可以。
白淼笑了,她不知怎么有挖埋地下很深的石头,如今终于松动一点点的心情。怎么说,成功的第一步吧,她被磨练的十几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陈清泽把她领到那处她曾经来过的破公寓前,他突然扭头看着她说:“你来过?”
白淼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知道。
他继续带路:“我猜的,我从小到大的信息应该被你扒完了吧。”
白淼有种被看透的窘迫,没出声。但她隐约听到前面传来的轻笑。
一直上到四楼,他突然停住脚步,回身拉住她的手臂往后带,把她推到墙上,然后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囚禁在闭塞的空间内。
夜晚的楼道很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他离的很近,两人呼吸交叠。一系列的动作太快,身后传来墙壁冰凉的触感,白淼才反应过来地发出一声惊呼。
“你干什么?”
白淼试图推他,却被他按住双手压在墙上。
他的音色有些变化,沉沉的透出一股阴冷:“白淼,你做这些,为了什么,跟我说实话。”
“你先放开我,好好说话。”
他好像没听到似的,双手如铁钳一般岿然不动。
“白淼,我不信什么企业家资助困难学生,我没接受你的资助。那你后来做的这些,为了什么,不是早该放弃了吗?”
“白淼,告诉我。”
白淼听着他说完才淡淡开口:“你对于我而言,是特别的人,我做的,也全是出于本能。”
“特别的人?”他嗤笑,但慢慢松开了手。
白淼得以解脱,拍了拍他的背,“就像家人,你当我对你投缘吧。还有,以后别这样了,有什么话直接问我就好。”
他没说话,但白淼感觉到他一直在看她,眼中晦暗不明,似乎在思考。
转眼,他已经踏上台阶,“走吧,不是要去我家。”
他家里跟白淼想的差不多,拥挤狭小的屋子,破旧不堪的家具。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正睡着,想来就是陈清泽母亲陈倩。
床边放着一对拐杖和一个折叠旧轮椅。
“你母亲最近身体怎么样?”
“不好,她一直不愿意去医院。”
“怕花钱?”
“她怕那里,她甚至不愿意离开家。”
“还是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才能对症下药。”
陈清泽给女人掖好被角,“有时候我不想管她,她有她的坚持。
”
“她不想健康吗,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帮你们。”
“白淼,她活不了几年了,或许她早就不想活了,在她残废那一年。”
白淼拉住他的手,很凉,“或许她的腿还有救呢,一切等医生看了再说。”陈清泽用力攥紧了她的手,声音同手一样冷:“你别管了。”
他松开手站起来,背对着白淼:“你觉得我冷漠吗?”
“她毕竟是你母亲。”
“她睡这么沉是因为吃了安眠药,她经历过太多恶心事了,痛苦的回忆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她。她总想自杀,在我不在的时候。”
“……”
“是我一直在强留她。”他回身,认真的看着白淼:“白淼,有些人,对他们来说,死了比活着更轻松。”
他贴近白淼,将头倚靠在她的肩头,“每天,我都担心回家会不会见到一具尸体。”
他轻笑:“反正我于她而言,早已经没意义了。她不留恋这世上的一切,只有厌恶和痛恨。”
白淼只感觉心疼,对陈清泽而言,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全部,说到底,他也是十几岁的孩子,却过的这么辛苦。她把他环住,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他感觉脖子潮湿的触感,陈清泽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脖子。她有些别扭的把头往旁边偏,他很快发现了,脱离她的怀抱,恢复以往的冷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