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意》宋汀宜

12、麻烦

　　温听意莹润的眸子盯着他，黑色纤长的睫毛微卷，衬得她的眼睛很大很灵，也给人一种莫名的沉静感。

　　纪知衡手指一勾，那瓶酸奶被他拿在手里。他在温听意眼前晃了晃，慢悠悠地说着：“看好了。”纪知衡的嗓音好似经常会带着漫不经心，他声音也偏冷，透着一股疏离感。

　　纪知衡右手轻轻旋转瓶盖，酸奶盖被他打开。

　　温听意敛下眼睫，小声嘟囔道：“我开玩笑的。”她就是想多和纪知衡说说话而已。
　　纪知衡听到了她的声音，却没回应，将那瓶酸奶放在温听意面前，拿起座位上的包。

　　温听意见他这动作急忙问：“你要走了吗？”
　　“嗯，我还有事。”
　　“哦，好。”

　　纪知衡走到厨房门口对荣姨说：“荣姨，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先走了。”
　　荣姨还在捣鼓自己的面包，头也没抬地应：“好，你抽个时间来搬家吧。”
　　“行荣姨。”

　　纪知衡冲温听意点了下头，离开了甜品店。门开的那一瞬，温听意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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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知衡回酒店换了身衣服，往pop酒吧去。pop酒吧在平安巷二号，这一片大多都是酒吧聚会场所之类的，很乱，偶尔还有黑色野猫出没，陪伴着这群夜猫。
　　纪知衡压低帽檐，披着月光站在了pop酒吧门口，紫色的灯光缤纷流转，像是一把花伞，在鹤城撑起了那些男人女人的欢娱。

　　纪知衡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面前的黑色玻璃门就被人打开了，纪知衡听见了一阵喧嚣声，不过很快就被那人用门隔绝开了。

　　“衡哥来了。”面前的男生看起来跟纪知衡差不多多，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涂鸦T恤，破洞牛仔裤，自以为的潮流，脖子上还挂着三层银链子，脚步略微踉跄。

　　纪知衡面无表情地扶住他，下一秒就皱了皱鼻子，说：“喝死你算了。你怎么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了。”
　　绿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得意地说：“怎么样，帅吧，我精挑细选的颜色。”
　　纪知衡一时无言。

　　“真符合你现在的情况。”
　　纪知衡此话一出，绿毛刷的一下变了脸色，两条眉毛蹙得老紧，嘴巴也瘪了。

　　“衡哥，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就是被绿的命，好苦啊——”
　　“那你他妈还染个绿毛。”纪知衡无语，扯了一把他的胳膊，没好气地说，“走。”

　　绿毛踉踉跄跄地跟在纪知衡身后，嘴里不停地输出：“胡馨我算是看透她了，他妈的就是看上老子的钱了吧，老子那么真心实意地对她好，转头就把老子给绿了，要不是老子念旧情，现在就去她家门口堵她她去，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她还不知道什么叫老虎不发威了……”
　　绿毛没看清脚下，踩到一块砖头，差点绊倒，纪知衡真是被他给蠢的脑袋都发晕。

　　绿毛家就在前面的职高家属院，纪知衡把他送到门口后要走，绿毛刷的一下拉住纪知衡的手，道：“衡哥，给我介绍对象。”
　　纪知衡冷声道：“我在这儿认识几个人？”
　　他甩开绿毛的手。

　　绿毛哭哭啼啼的：“一中妹子多清纯啊，我就是勾搭不上，你给介绍几个呗。”
　　纪知衡忍住甩他耳光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语气满是不耐烦：“赶紧滚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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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听意好好儿考哦，我相信你肯定能得到这次友谊赛名额的。”齐舒语对温听意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今天前两节课是数学课，昨天张铎就说了要考奥数卷子。
　　张铎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怀里抱着一沓卷子，右手端着他的陶瓷茶杯，里面泡的肯定有事绿茶。
　　教室的桌椅早就已经拉开了，大家也都分别换了位置，防止作弊。温听意坐在倒数第二排，她身后就是楼玟西。

　　楼玟西今天早读前特地把她堵到厕所门口警告她要让她坐在自己前面，给自己传答案。
　　楼玟西有时候傻的不行，她那个成绩烂的不行，就算在这次考试里面考了个高分，张铎会相信吗。

　　前面发来了试卷，温听意抽了一张，扭头递给了楼玟西。温听意这才发现，纪知衡也坐在最后一排，就在楼玟西身边。
　　温听意就多看了他一秒，快速收回眼神。

　　再说纪知衡，他之所以坐在了楼玟西身边，是因为他今天早上来迟了，大家都已经换好了座位，唯独楼玟西旁边那个座位空着，想来也是没人想跟她坐一起吧，纪知衡无法，只能在那个位置坐下。
　　他坐下之后才看到，斜前方就是温听意。

　　她认真地写着试卷，头都没抬起过一下。她今天还扎起来头发，盘成了一个丸子，露出的脖颈白皙修长，线条流畅，隐在蓝色的衣领里。
　　纪知衡看她看了足足有五分钟，也不知道怎么了，才猛的一下收了神。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一半，温听意的后背被楼玟西用笔戳了一下，她力气还挺大的，被戳的那个位置有点疼。
　　温听意往讲台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张铎没往下看，才偏头。

　　楼玟西说：“答案全给我。”
　　温听意还在算倒数第二道大题，给楼玟西写答案的话那她不一定能写完。温听意压低声音说：“能先给你填空题的可以吗？”
　　楼玟西的恶狠狠地回道：“不行，快写。”

　　温听意回过头去，手已经有点颤抖了，她偷偷撕了一张纸，在纸上给楼玟西写答案。她飞快地写了填空题，顿了顿，只得继续给楼玟西写大题的答案。

　　张铎此时离开了教室，估计是绿茶喝多了要去厕所。

　　温听意的笔速越来越快，字几乎要飞起来了。还有二十分钟，她得留够十五分钟把剩下的写完。

　　温听意把第一道大题的答案写完后，不再写下面的，连气也没松，就扭过头去给楼玟西。
　　可她手里的纸还没放在楼玟西桌子上，就被人截了胡。

　　温听意满眼都是震惊，因为纪知衡的手正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把纸放在楼玟西桌上。

　　“你干什么！”楼玟西厉声道。
　　她这一嗓子把全班人的目光给招来了，齐刷刷地看向他们这边。

　　纪知衡从温听意手里把纸抽出来，在楼玟西同样震惊的眼神中把纸一条一条地撕成了碎片。

　　“赶紧写你的题。”这话是对温听意说的。

　　楼玟西气急，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不嫌把事情闹大：“你是不是闲得慌啊！”
　　“是。”纪知衡说，“你让她给你传答案，我心里不平衡。”他抱着双臂，眼神淡漠。

　　“你他妈早说啊，我能给你一份啊。”楼玟西以为纪知衡也想要答案，眉眼带上自满的笑意。
　　纪知衡嘲讽地扬起唇角：“我的意思是，你能让任何人给你传，但就是不能让她传。”

　　楼玟西的尖指甲都已经戳进掌心里，留下浅浅的红印子。
　　纪知衡把事情闹到明面上，看得出他根本无所畏惧，全班人都看着他们，楼玟西觉得自己要是败下阵来，那就真是太丢脸了。

　　温听意夹在中间大气也不敢出，她没想到纪知衡居然会出头帮她，他这个举动无异于在全班人面前打楼玟西的脸。

　　温听意拽了一下纪知衡的衣袖，说：“你别这样。”

　　楼玟西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温听意，像是明白什么似的笑道：“纪知衡，你护着她，是不是喜——”

　　坐在前排的齐舒语正想过去帮温听意，可张铎的声音忽然出现，他站在门口看这三个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而其他人也顾不上写卷子，全都在看热闹。

　　“干什么呢！菜市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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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铎办公室里。

　　他颜色缓和了些，对温听意说：“事情我都听纪知衡说了，这事儿跟你没多大干系，你在这儿把题写完吧。”
　　张铎是偏向温听意，尽管温听意在考试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但他还是想让温听意把卷子写完，得出一个好分数，然后去参加比赛。

　　纪知衡站在温听意身边，神色淡然。

　　张铎说：“纪知衡，楼玟西说你还动手了？”
　　纪知衡回：“如果撕掉答案也算动手的话，那确实是。”

　　张铎按了按太阳穴。楼玟西这个学生，如果不是他爸给学校捐了楼，那她肯定早就滚出一中了。这个刺头，当初怎么非要来一班。

　　张铎挥了挥手：“纪知衡你先走吧。”

　　纪知衡知道，以张铎的偏心程度来说，他肯定不会罚温听意的，而楼玟西，是她考试作弊，张铎一定会留她的。
　　纪知衡关上办公室的门，径直离开。
　　温听意的心脏随着那关门声猛烈跳动。

　　温听意快速把题写完，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班里，齐舒语拉住问她有没有事，温听意摇摇头。

　　“我去，纪知衡居然敢跟楼玟西正面刚。”温听意听见有人小声八卦。
　　“就是就是，楼玟西在学校没人敢惹她，啧啧，纪知衡这回为了帮温听意真是惹上事儿了。”
　　“楼玟西在校外还有几个‘朋友’吧，你说她会不会让他们来找纪知衡麻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温听意听的心里一阵难受。
　　楼玟西要是纪知衡真是被找麻烦了怎么办。

　　齐舒语看她脸色不好，手也冰凉，关心地问：“怎么了？”
　　温听意艰难回答：“就是觉得挺对不起纪知衡的。”

　　给他惹麻烦了。
　　还被人说闲话。

　　齐舒语还想说什么，却张着嘴巴说不出来声音了。

　　纪知衡站在温听意身后，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说：“给我说说，怎么对不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