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意》宋汀宜

7、兔子

　　温听意可以确认纪知衡是在她不小心误点了申请信息后立刻加上的，因为聊天界面上显示着“11：29”发来的消息：有事？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温听意的心跳莫名地加速，她仿佛都能看见手机屏幕的另一边纪知衡那张冷俊的脸庞。

　　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该找一个什么理由来回复他。
　　想不出来。
　　温听意有些懊恼。怎么就手滑了呢。

　　纪知衡那边只发了这两个字后便再无动静。他好像就是随手一问，并不想知道温听意加他究竟有什么事情。
　　温听意叹了口气，做了一个最怂的决定：不理他。

　　齐舒语说的对，她确实不怎么会社交。所以她还挺羡慕齐舒语的，她人缘很好，不管是一班的，还是外班的。

　　温听意记得高二夏天举办运动会的时候，她参加了女子八百米，在比赛中途被后面的女生恶意撞倒了，当时她穿的短裤，摔倒后膝盖都被磨破皮了，但碍于比赛温听意只好强忍痛楚爬了起来继续比赛。
　　比赛结束后齐舒语第一时间冲了上来带她去医务室，还问她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了。
　　从医务室出来后齐舒语直接去找了那名故意撞她的女生，要求她给她道歉。那时还有徐懿繁。

　　齐舒语很潇洒，也很真诚。是她比不了的。
　　温听意关掉了手机，把剩下的题写完，然后去洗漱睡觉。

　　-

　　烈日炎炎，天空一碧如洗。

　　温听意带着小鱼干去了昨晚遇见小猫的那个地方。
　　温听意还专门带了一只小瓷碗，上面还印着一只小花猫。她把碗放在地上，撕开鱼干的包装袋把它们全倒进了碗里。
　　温听意试图呼唤小猫出来。

　　“咪咪？”
　　这个名字这么常见，叫一声它应该会有亲切感的吧。
　　温听意又唤了一声：“咪咪。”
　　草丛里面没有动静。
　　温听意皱了皱眉，打算站起来去看个一二。

　　“喵喵。”
　　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温听意的身子一僵，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一动不动。
　　下一秒，她的身边多了一道身影，他的影子把她罩住了，挡去了阳光。

　　纪知衡。
　　温听意没想到能碰见他。

　　纪知衡蹲下，一条腿弯曲，膝盖没有碰到带着土的地面。他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你还打算保持这个姿势到什么时候？腿不酸吗？”
　　温听意听出一丝哂笑的意味。
　　她又赶忙蹲了回去。

　　这时小猫从草丛里探出头，嗅了一下碗里的小鱼干。

　　“这是你带给它的？”纪知衡问。
　　温听意点头：“嗯。昨晚回家的时候在这里听见了猫叫声。”

　　小猫已经开始埋头吃小鱼干了。
　　“谢谢。”纪知衡说。

　　温听意偏过头去看他，清晰的下颌线勾勒出他好看的侧脸，他垂着眼眸看小猫吃东西，长长的睫毛好像盛住了阳光。

　　温听意抿了一下唇，道：“它叫什么名字？”
　　“喵喵。”

　　纪知衡又叫了一遍它的名字，小猫抽空看了他一眼。
　　温听意觉得他叫小猫的名字的时候声音很软，跟平常都声音不太一样。

　　“喵喵和咪咪也差不到哪里去。”温听意小声嘟囔道，“我刚刚叫它的时候都不理我。”
　　温听意听见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意识到是纪知衡站起来了，她也跟着站起来。
　　温听意思考了一下，说：“好巧，在这儿遇见你。”

　　纪知衡的目光投了过来，令温听意的脸有些烧的慌。
　　他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目的，轻笑了一声，唇角轻弯，道：“我也走这条路，去学校。”

　　啊。
　　是啊。
　　走这条路去学校可以节省时间。
　　温听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你昨天晚上加我微信，有什么事？”纪知衡突然问。

　　完了，忘记了昨晚的尴尬事件。温听意眼珠乱转，彰显出她的慌乱。

　　“我……”温听意磨磨蹭蹭地吐出一个字。
　　如果实话实说，会不会更尴尬。

　　纪知衡其实是个急性子，用焉淮的话来说就是“臭脾气”。如果放在以前，有人这么磨磨唧唧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的话，他的不耐烦早就写脸上了。
　　但，就算面前的女孩“我”了一声后没了下文，让他也生不出臭脾气。

　　纪知衡压下去喉咙里的一声“啧”，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我什么？”
　　温听意：“我就是，通知你一声明天去领校服。”

　　终于想起来了一个理由。温听意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纪知衡眸色深沉，应道：“知道了。”

　　-

　　温听意和纪知衡一前一后踏进了教室。

　　温听意把书包里都书拿出来的时候，纪知衡走到她座位旁边，问：“校服在哪里领？”
　　温听意答：“在勤务处。”

　　温听意看纪知衡还没有要走的迹象，于是问：“怎么了？”
　　纪知衡觉得她在某些时候脑子有一点迟钝。
　　他轻吐出一口气，道：“我是转学生，我不知道勤务处在哪里。”
　　温听意脸一红：“对不起啊。那我去帮你领吧。”

　　温听意说完就把书包往桌上一放，没等纪知衡回答就从他身边走过去小跑出了教室，只留下一抹带着槐花香的风。

　　温听意一口气下了一层楼的台阶，她靠在白瓷砖砌的墙壁上，呼呼地喘气。
　　怎么跟纪知衡说话的时候脑袋就像是不灵光了似的。
　　温听意狠狠地闭了闭眼睛，胸口泛着淡淡的酸涩。

　　温听意帮纪知衡领了校服回来，把校服放在了他的课桌上，外面那层透明塑料膜发出吱呀的声音。纪知衡没在座位上，她放了校服就要回座位，不料楼玟西突然出现。

　　“你帮他拿的？”楼玟西的手指点了点纪知衡的课桌。
　　“嗯。”温听意答，抬脚要离开。

　　可是楼玟西挡住了她的路，她化着黑色的眼线，使得她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的凶。其实学校是不让化妆的，但楼玟西根本不遵守校规校纪，连校服都不按规定好好穿。

　　“你跟他很熟？”楼玟西问。
　　“不熟。”温听意摇头。
　　“不熟他怎么只跟你说话？”
　　“同班同学为什么不能交流？”

　　楼玟西有些咄咄逼人，温听意皱了皱眉，想走。楼玟西嘲讽地哼了一声，道：“我看我还是有必要给你说一声，纪知衡可不是普通人。”
　　温听意当作没听见。

　　“我不是普通人那我是什么。”
　　后门处，纪知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他懒懒地倚着门框，一双点了墨似的双眼闪烁着冷淡的光芒。

　　楼玟西听见他的声音，笑得像朵花一样，她蛇皮走位到纪知衡身边，故意用嗲嗲的语气说：“她这个土包看不出来，我能看出来啊。”
　　“你身上穿的这件衬衫外套，不便宜吧。”楼玟西用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眼神打量纪知衡，“还有，鞋子。”

　　纪知衡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看起来还有些邪气。他第一次正眼看楼玟西，眼底带着嗤笑。
　　楼玟西大胆地直视着他，她发现纪知衡眉上有一颗小小的痣。

　　楼玟西正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衣服也不便宜时，对方缓缓开口：“地摊货，你也喜欢？”

　　-

　　温听意想，纪知衡这算不算又帮自己解了一次围。
　　温听意趴在课桌上，脑袋埋在臂弯里。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齐舒语叫了她一声：“听意。”
　　“嗯？”温听意抬起头。
　　“要去食堂吗？”

　　温听意这才知道已经十二点了。
　　“好。”

　　两个人结伴去了食堂。

　　一中的食堂伙食还算不错，分为主食区和甜点区，甜点区还有卖饮料和水果的。

　　温听意买了一份牛排饭，先去占了两个位置，等买牛肉面的齐舒语过来。

　　温听意小口吃着米饭。她不喜欢把肉和米饭全拌在一起，她喜欢吃一口肉吃一口米饭。于是，吃着吃着米饭就出现了一个坑。
　　齐舒语端着牛肉面走了过来，坐在温听意对面。

　　齐舒语刚坐下，徐懿繁出现在她们两人身边，齐舒语看见徐懿繁后习惯性地要损他两句，嘴巴刚张开，看见了跟在徐懿繁身后的纪知衡。
　　齐舒语把到嘴边的损话咽了回去。

　　“小齐同学，小温班长，方便让我和纪同学坐这里吗？”徐懿繁笑眯眯地客气地说。
　　齐舒语白了他一眼，道：“我能说纪知衡可以，你不可以吗？”
　　“那不行。”徐懿繁直接坐在了齐舒语身边，“我俩是一体的。”

　　温听意听了，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赶紧喝了一口手边的酸奶。

　　齐舒语：“你可拉倒吧。”

　　纪知衡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学着徐懿繁的话说：“小温班长，我坐这里了。”

　　他咬字清晰，带着些打趣的意味。
　　温听意觉得自己的耳根在发烫。

　　她轻声应道：“嗯。”

　　齐舒语跟徐懿繁凑在一起，那就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就在温听意和纪知衡对面，吃饭期间嗡嗡的，与周围其他吵闹声混杂在一起。

　　温听意吃的有些饱了，但牛排饭还剩下一点，几片青菜叶子也被扒拉到一旁。她放下筷子，给齐舒语说她要去送餐盘，但齐舒语忙着和徐懿繁斗嘴，再加上环境音太过杂乱，齐舒语没听见。
　　温听意只好不再叫她。

　　她拿着餐盘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听见纪知衡说：“不吃青菜？”

　　温听意有些不好意思。
　　她确实不怎么喜欢吃青菜。

　　随后纪知衡笑了声，温听意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

　　“明明是只兔子，居然不喜欢吃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