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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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容易，我怎么也学不会在墙角突然冒出一个人的时候，立即按下鼠标左键开火，这大概与我的反应能力有很大的关系。
蓝憬童一边笑我，一边自己开着瞄准镜也打不中人，经常捂着两肋骨中间凹下去的地方皱眉毛。
她那阵子胃痛得越来越厉害了，过了两三个小时便一阵一阵绞着疼，吃一些东西又歇停了。
她不跟家里人说这些，也不跟高酌言说。
要不是我偶然在一家大药房门口遇见她，她也不会告诉我。
她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胃病得养着，慢慢来。”
慢慢来，一切就会快起来。
一晃眼，高酌言带她去打了疫苗第二针，带她去了游乐园过六一，带她去给箫然高考加油。
那两天天气不错，不冷不热。
高考第一天，蓝憬童起了个大早，早早的在箫然考点附近等着。
知了在树上吚吚呜呜，等待的学生们、老师们、家长们在叽叽喳喳，蓝憬童就蹲在地上吃烧麦配油条窸窸窣窣。
高酌言就怕她噎着，买了一瓶豆浆转身，差点儿没一脚踩到她裙子上的蝴蝶结带子。
那个时候，蓝憬童看见了箫然，她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没有背着书包，但背是驮着的。
她瘦了很多，脸干巴巴的一下子像回到她们两初遇的那一天，眼睛又大又圆，眼眶下是青色的影子，一张紧巴的脸被蓝色口罩遮了大半，更像是要装不下这双眼睛。
但比起往日，箫然显然弄丢掉了她的无畏勇敢，整个人变得黯然无神，无甚光彩。
“箫然。”
蓝憬童笑着喊她的名字。
箫然怔了怔，循着声音望过来的时候，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
下一秒——
“咳咳！”
果然噎住了。
高酌言口吻略含责备，拍了拍蓝憬童的背，把豆浆递给她，“说好的食不言呢？”
箫然：“……”
整理完个人问题，留给她们叙旧的时间不多。
蓝憬童拉着箫然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还让她转了一个圈，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摇着头叹气，语气很夸张。
“哎呀呀，你这看上去怎么一点也不像要上战场的士兵呀？难道是客场作战没安全感？”
箫然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样吧，拥抱一个，给你来点实际的安慰。”
蓝憬童张开她的双臂，左脚顺便踹了一脚高酌言，示意他走远一点。
他站在这里，非常拉风，实在太碍眼了。
狗弟默不作声看着皮鞋上面那个灰色的一个鞋印子，叹了口气。
蓝憬童当下喊着：“你叹个锤子气啊，一点都不吉利，吸回来！”
在场的那一周围人，可不止高酌言一个人在吸气。
其实吧，蓝憬童那天穿了一条正红色的裙子，站在犄角旮旯里只会比高酌言还要显眼。
更不说，在吵闹的学校围墙外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卖早餐的小摊贩阿姨忙活着吆喝，志愿者们摆在这一桌那一桌给考生和考生家长分发矿泉水，一辆又一辆的公交车在五米外的站点送下一波又一波的学生。
她红色的裙摆和白色丝绸的蝴蝶结飘带在微风中浅浅飞舞，自在随意。
箫然在沉默着，她忽然想起了在福利院门前的那棵大树下，那个捧着一本蓝色书皮的高数书盈盈一笑的蓝憬童。
她一如既往地笑。
她忍不了热泪盈眶。
箫然上前两步抱住蓝憬童的那一刻，百感交集，一颗泪像珍珠一样顺着脸颊下滑，滴在蓝憬童的锁骨上，眼神在涣散中逐渐凝聚，变得坚定不移。
像格兰街中路182号那棵被我踹倒的小树苗。
树还是树，叶子是绿的，树干是直的，却已经不会再轻易被一个人给踹倒。
日子一天天的过，每天琢磨一件事的时候，会觉得这件事才发生不久，可等到恍然看一眼日历。
噢，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蓝憬童摸摸箫然的头，觉得她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她对箫然唯一嘱咐的就是，“考完不要跟人家对答案！考完一科扔一科，人家说你也不要听，三心二意地想想麻辣小龙虾啊，鸡公煲啊，蟹黄堡啊……知道吗？”
高酌言听到这儿时，抱着双臂微微侧过身子，远远地乜她一眼，被蓝憬童不客气地瞪回去。
他摸了摸鼻子，想想她要是实在惦记这些，偶尔吃一次也还好。
倒是惹得箫然哭笑不得，“老师会要我们自己对答案估分的。”
“那瞎报一个又怎么了，难道估分估低了还能赶去改答案不成？听我的，不要对。”
听她的，我们觉得很对，但就麻辣小龙虾这玩意，咱想一想就好了。
“你没有听出我的暗示吗？”蓝憬童回家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委委屈屈。
“嗯？什么暗示？”高酌言装傻。
“你刚刚不是听到了才转过头来看我吗？”
高酌言否认，“不是，我还以为你哭了才看过去，旁边太吵，没听到你在说什么。”
蓝憬童嗤笑一声，“你这话bug也太大了吧！你听不到我说话，还能听到我在哭？”
“嗯，当然。”高酌言应得毫无心理负担，“你哭的时候世界都会安静下来，很容易听到。”
“哈，那你的世界更有bug了，我根本就没哭。”
“是吗？那是谁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
“……”
真的是给他抠到细节了，没近视的人耳朵就是好，不像她不戴眼镜都不清电视剧演的什么。
蓝憬童有点气不过，而后随口回他，“你的世界。”
高酌言笑了，眼里柔和了几分，“行吧，确实是我的世界。”
蓝憬童于是更加沉默，侧过脑袋面对窗户不理他。
她前两天开始找工作。一家谈了近一个小时，最后告诉她，她没过。另一家面到了三轮，说让HR通知后续便再没了后续。
现在是第三家，也是希望最渺茫的一家。
因为她的经验和专业与人家的招聘要求完全不搭噶，面试当天等待两小时，过场三分钟。
就像她往我们公司投简历，秘书办找的文学相关专业，她一个工科妹子进来了。
那家公司找的行政管理人力资源的相关专业，她一个工科妹子……
邮箱一封新邮件提醒，红色的小数字“1”很显眼。
“高酌言！我面试通过了！”
这回又是哪个公司呢？
高酌言定睛那么一看，突然咧开嘴笑得诡异，“恭喜。”
蓝憬童纳闷，“你这是什么笑？我通过你不开心吗？你怎么笑得暗戳戳的。”
“有吗？”高酌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收敛了一点得意，问她，“什么时候签约？”
“端午过后。”
为此，高酌言特意在格林街的一家私人菜馆里订了一桌子好菜。
那家菜馆子在这里很有名气，环境优美，古典的装修，店门口还有一个小型喷泉，晚上会有彩色的灯带一闪一闪，又食美价宜，有一些美食博主来打过卡后俨然有变成网红饭店的趋势，每天人排得爆满。
我馋这家的肠结子很久了，带高行谨来蹭饭的时候笑颜满面。
在两位男士去小料台忙活的时候，我顺便告诉蓝憬童，今晚的菜单包括了她心心念念的小龙虾。
蓝憬童的第一个反应是，“真的假的，高酌言不会是打算点给自己，然后吃给我看吧。”
说实话，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非常有可能啊！
我一想那个画面，高酌言甚至会筷子夹着一只红油欲滴的小龙虾在蓝憬童眼前晃，然后大张旗鼓地塞进自己嘴里……
“那你就把小龙虾壳也给他塞下去。”
蓝憬童被我幽默到了，拿着开水烫碗筷的时候，乐着说：“那我还是不给他洗了，反正他不烫也能吃。”
我就笑着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附和，“对对对，别给他……”
话音未落，欢声笑语还围绕在耳旁，从大门口传进来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啊！”
“杀人了！杀人了！”
“刀刀刀，快躲开，快躲开！”
“救命啊！”
……
那是一个穿着干净整齐的男人，大概四十几岁？
我拉着蓝憬童在喷泉那里拍照的时候，他还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一手提着一个电脑包，一手在往喷泉池子里抛硬币。
有一个不知道怎么抛的，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他跟我道歉的时候，眼睛非常亮，是弯着的，腰也微微躬着，很有礼貌。
现在他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
左手拿着一把刀，右手拿着一把刀。
捅第一个人的时候，那个女生排在队伍最尾巴，倒下去的时候抓着前一个人的挎包带子。
捅第二个人的时候，那个男孩子被推到喷泉池，脑袋磕了一个大口子。
捅第三个人的时候，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店门口的平地上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方便他随机逮住人捅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等动静闹到大厅的时候，接连是碗筷翻动更响亮，步伐慌乱，让我一下子想起“兵荒马乱”这个成语。
可笑的是，我的大脑有空暇反应到这个成语却反应不到要赶紧跑。
当时，那个男人正在捅第七个人，他把一把刀左拧右转最后留在那个人的肚子里。
他抬起头来正对上我，我的肚子猛不丁一阵剧痛。
那个杀人犯的一双眼睛很弯、很亮。
弯得像一柄沾染血的刃。
亮得像一柄折着银白色的刀。
我的双腿像铅一样重，在那短短的几秒里，一下子找不到方向和着力点，这个黑色的影子已经直直朝我冲过来。
我听到高行谨隔着一扇镂空木墙在叫我的名字，我听到高酌言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在叫蓝憬童的名字。
再然后，我闻到蓝憬童身上我刚给她喷的小雏菊香水味，淡淡的香气，挡在我的面前，像是透明的屏障。
我就那么看着，那个男人举着一把刀对着蓝憬童的肚子一刀又一刀。
带着别人的鲜血的利刃，刀尖钻开她的肚子，开了一个孔，又一个孔。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