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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第二十章

      日光满地,蝉声渐弱。

      江稚鱼一点也不敢多看,扯过绿萝的袖子头也不回钻进自己的马车。

      厚重的毡帘隔绝满地的亮光。

      绿萝又惊又愣:“姑娘?”

      江稚鱼眼疾手快握住绿萝双唇。

      墨绿车帘随风晃动,隐约看见有人影走近。

      却是许府的奴仆。

      奴仆上前打千儿请安:“我们公子不知三姑娘过来,无意冒犯了三姑娘,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江稚鱼在别院从未听过这人的声音,她稍稍定神,以帕掩唇。

      声音闷在丝帕中,瓮声瓮气。

      “许公子言重了。”

      奴仆躬着身子,依旧是毕恭毕敬的口吻。

      “姑娘可是找郎中有事?”

      江稚鱼脱口:“不是,我只是路过罢了,我还有事,劳你和许公子说一声,我先走了。”

      奴仆笑笑:“姑娘客气了,这原也谈不上麻烦不麻烦,姑娘若不来,我们公子也是要走的。姑娘既然还有事,那我就不耽误姑娘了。”

      他往后退开半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墨绿马车穿过长街,车前悬着的鎏银八宝明灯在风中晃晃悠悠。

      江稚鱼躲在角落,示意绿萝往窗口去:“许府的奴仆还在吗?”

      绿萝收回视线,忍俊不禁:“哪里还在,早就看不见了。姑娘又没做亏心事,怎么那么害怕?”

      她怎么没做过亏心事?

      她做的亏心事可多了。

      只是现下还不便绿萝知晓。

      江稚鱼坐正身子,又从袖中掏出药方子,一字一字斟酌。

      绿萝凑上前:“姑娘还是觉得这药方有问题?”

      江稚鱼疑心未消:“只是总觉得心慌,多问问总是没错的。”

      绿萝:“可要回去找刚刚的郎中,想来许家公子已经离开了。姑娘若是怕撞上,我替姑娘跑一趟。”

      迟则生变,且江老夫人的病也等不得。

      江稚鱼点头:“如此也好。”

      先前是她考虑不周,以为“未婚夫”久居别院,轻易不会在街上碰见。

      为求万全,江稚鱼又回赁行新赁了马车。

      绿萝笑着道:“这里离药铺也就半盏茶功夫,拐个就到了,也用不着坐马车了。”

      言毕,又赶着往药铺走去。

      赁行人来人往,江稚鱼立在门前,拘束不安。

      漆黑身影蜷落在脚边。

      少顷,她往后挪了一挪,又挪了一挪。

      江稚鱼几乎和赁行门前的木柱贴在一处。

      行人来回不迭,明知道他们的目光并未落在自己脸上,可江稚鱼还是觉得不自在。

      如剥离外壳的蜗牛,无助又孤独暴露在强光中,日渐枯萎。

      江稚鱼处处都觉得不自在。

      她低头,迫使自己的视线留在药方上。

      上面的药材她看过百来遍,无非是些桔梗、百部、陈皮、胖大海……

      一道黑影突如其来落在纸上。

      江稚鱼遽然呆滞,她猛地仰起头,果不其然对上陆砚一双漆黑深邃眼眸。

      江稚鱼左右张望。

      好在先前跟在自己身边的家仆都被打发回去,“未婚夫”认不出自己是江家人。

      江稚鱼惊惶不定:“公子、公子怎么也在这?”

      怎么这么巧,刚刚在药铺碰上,这会子又碰上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江稚鱼悄悄在心中嘀咕,唇角的笑意却半分不少。

      “好巧,在这里也碰见公子了。”

      陆砚不动声色垂眸。

      他不是第一次在江稚鱼口中听到“巧合”两字,只怕她的下一句,就该是他们两人有缘了。

      果不其然,江稚鱼扬脸,一双笑眼弯如月。

      “我同公子……还真是有缘。”

      这样的缘分,只能是孽缘了。

      江稚鱼暗中腹诽。

      不怪她的台词查重率这么高,她若是能言善辩,就不会是社恐了。

      “公子也是来租借马车的吗?”

      “不是。”

      陆砚淡漠吐出两字。

      他其实早留意到江稚鱼了。

      赁行前车马簇簇,行人重重。

      江稚鱼在赁行前都站两刻钟了,连步子也不曾挪动半分。

      这是……没钱租马车了?

      想到江稚鱼先前掏光家底为自己买的夜宴图,陆砚往后看了一眼。

      吴管事心领神会,满脸堆笑:“姑娘要去哪,我送你过去,公子的马车就在前面。”

      江稚鱼不假思索:“不、不必了!”

      她磕磕绊绊解释,“我在等人,她还没来……不、不劳烦公子了。”

      陆砚:“……等人?”

      他见过江稚鱼多回,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唯一的好友……怕是只有秦家姑娘。

      恐怕江稚鱼并未在等人,只是怕自己知道她为了夜宴图倾家荡产。

      许是陆砚脸上的质疑明显,江稚鱼尴尬移开目光。

      落在陆砚眼中,和心虚并未两样。

      果真“等人”只是说辞,没钱坐马车才是真的。

      视线落在江稚鱼手中的药方,陆砚心中的疑虑渐深。

      “你病了?”

      方子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陆砚依稀瞥见胖东海,他垂眉。

      “喉咙不舒服?”

      江稚鱼错愕:“公子懂医?”

      陆砚漫不经心:“知道一点。”

      江稚鱼顺口接话:“那你刚刚为何……”

      话犹未了,江稚鱼立刻收住声,抿着两片唇瓣一动不动盯着陆砚。

      陆砚不动声色:“刚刚怎么了?”

      他垂首,目光和江稚鱼相接,“你之前见过我?”

      “没有!”

      “真的?”

      “真的,我、我……”

      落在身上的黑影如乌云笼罩,江稚鱼被逼无奈,只能一步步朝后退去。

      她又一次和身后的木柱“合二为一”。

      坚固的木柱抵在江稚鱼后背,目光所及,只有陆砚线条凌厉的下颌。

      那双黑眸深而沉,半点亮光也见不到。

      陆砚视线追随着江稚鱼,嗓音透着凛冬的冷冽森寒,不容置喙。

      “说实话。”

      “我、我……”

      江稚鱼眼神飘忽,“我刚刚在药铺前,看见一个和你和相像的人。”

      “……药铺?”陆砚迟疑。

      江稚鱼缓慢点头:“只是瞧着背影有点像,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那双琥珀眼眸如半空中淌落的余晖糖水,空明透亮。

      黄昏落在江稚鱼眉眼,微微扬起的脸透着胆怯和不安。

      陆砚周身的冷意渐散。

      “你看错了。”

      江稚鱼:?

      “我没去过药铺。”

      江稚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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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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