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样子》三点勇哥

8、缘起缘落

　　婚礼取消了，因为那张发到欧阳艳手机上的照片。
　　照片是小娅传给她的，而小娅又是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对于这张照片，王凯哑口无言，无法辩解，他承认当天晚上所有事情，就是没有承认照片的存在，尽管照片就在那里。他没有承认，可是也无法反驳或者否认，他看到照片也是非常震惊，震惊到连自己都无法否认。尽管喝酒喝到断片，但是醉酒之前的事情还是依稀记得，做了的事情他统统承认，醉酒之后的事情没有什么印象，就没法承认。
　　那天他鬼使神差地答应几个哥们出去喝酒，并且有意无意对欧阳艳隐瞒了其中有钟灵，他也是到了之后才注意到，他就没说，欧阳艳也没问。晚上还有很多其他人在一起喝酒，有男有女，他也不记得钟灵什么时候出现的，因为他们喝了太多的酒，但是他也记得去了酒店，但是却根本想不起和钟灵在一起，至少在自己残缺的记忆中没有钟灵。虽然自己内心是想和这个女孩子睡觉，但是他还是清晰地记得那个女孩子丢下他早就离开了。他是跌跌撞撞被人拖曳进房间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人送他回家，那几个哥们说是要给他过单身生活的最后一夜，就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宾馆房间，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打出电话告诉欧阳艳实情之前，他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照片中清晰的就是裹在被单下的钟灵的自拍，虽然灯光很暗，但是手臂身在床单外面，一脸素面的钟灵，还是非常清晰好辨。而身后迷迷糊糊地的沉睡的一个男人的裸露的后背背影，就连王凯也能够分辨出这个背影就是他自己，清晰到他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去否认。他没有任何意识，既没有钟灵在身边的意识，也没有别的女人在身边的意识，甚至他就没有人在身边的意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情形也证明，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根本搞不清照片是怎么形成的，也看不出任何的拼接痕迹。唯一比较可以判断的是，照片中的男的背影显示睡得很沉，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的女人的存在，或者是没有意识到，旁边女人的自拍行为。他没法对老婆交代清楚，他甚至都没有开口再对此辩解。即便他想开口辩解，欧阳艳也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即便有机会辩解，他又能说什么呢？说了她会相信吗？自己能够说服自己吗？

　　欧阳艳已经不相信他的任何解释，也不会听他的任何解释，她已经守着这张照片想了整整一天时间，她没有任何结果。婚礼就这样被推迟了，生活从此彻底改变......

　　多年后，王凯再次见到那个女人，想起来眼前的女人这就是钟灵的时候，钟灵已经为人母了。自从自己没有结成婚就直接离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也没有她的信息，他也没有去打听这样的信息。他没有去联系钟灵，不知道原因，估计是害怕被证实什么吧。但是欧阳艳找过钟灵，发现她像失踪一样不见了，所有人、所有地方都缺少她的身影。没有想到的是几年以后，在同一座城市的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又见面了，他有点小小的感慨，世界太小，小到转不开身体，哪儿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是她却神情自若，不像好友久别重逢，也不是陌生人的擦肩而过，只是一个相识之人的简单相遇罢了。钟灵的变化太大了，不仅变胖了，甚至脸的轮廓也发生很大变化，只是在眉眼之间，还透着一点以前的桀骜不驯的样子。孩子跟在身边，可爱活泼懂事，开口叫人也是甜甜的。钟灵凝视孩子温柔的眼神充满母爱，全世界只有眼前的孩子，孩子的全部也是自己。
　　这样的见面显得有点尴尬，好像陌生人似的，甚至连点熟人相见的感觉也没有。王凯承认这样的变化太令人吃惊了，但是就是他自己的真实的感受。钟灵的出现，一下子唤起几年前自己唯一的一次快要走进婚礼殿堂的经历，他没有抱怨，他不承认那件事情的存在，也就不能怨天尤人。他也没有任何期待，眼前的女人早就不是以前那种充满神秘气息的女人。他只剩下一点好奇，好奇以前的故事是如何开始和结束的。
　　但是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太多的话题，甚至没有任何语言，聊了几句就僵在那里。钟灵在等着他说话，王凯已经没有任何想说话的欲望了，他只想问清楚那张照片的问题。她并不承认那张照片的存在，但是大约听过他与欧阳艳还没办婚礼就离婚，她表示深深的同情，她不记得那天晚上去参加什么聚会，或许去了，也许那天她凑巧在现场而已，但是并没有做什么，至于自拍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并且对于王凯这样低级的说辞很不屑。
　　其实，王凯已经没有心思追问什么，看见钟灵的矢口否认，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的兴趣。这件事早就没有滞留心间，只是遇见了，毕竟好奇，好奇没有得到满足，也就没有更多的好奇。于是就起身告辞，但是她却非常认真告诉他自己是钟慧芬的女儿，其它的什么也没说，王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她牵着孩子的手走远的背影，还是没有想起谁是钟慧芬。

　　一切只能怪自己意志不够坚强，当时没有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直到他跟随欧阳艳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渴望结婚成家的，但是为时已晚。他很满足于两个人在一起的稳定而平和的生活，在自己过了很多年一个人飘荡，在女人堆中穿梭的日子以后，他渴望有一份稳定的感情和生活，一切都摆在眼前，当时一切都晚了，没有任何障碍办好全部手续就分道扬镳，直到现在，他还孤身一人。
　　欧阳艳打掉了他们的孩子，而且很快就跟别人结婚生子，跟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他没有去参加婚礼，也没有再见到欧阳艳，他没有勇气再去相见。但是现在还不停有她的消息传来，不知道是自己故意去搜寻，还是有人有意无意地把这些消息传给自己，几年来，关于欧阳艳的消息不断，好像一直充斥自己的生活。有说他们的婚姻生活很美满的，也有说其实早就离婚了，现在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女儿生活，两种说法他只是听听而已，从来没有去求证。但是她的生意却做的非常红火，公司也是越来越大，这却是他能够从多方面能够求证的信息。不管好与坏，他都没有再见过她，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已经是不相干的陌路人了。很少的时候，他会想到，如果当年自己结婚了，现在也是孩子的爸爸，对自己会是什么样了？自己做好为人父的准备了吗？或许当时做好了为人夫的准备，即便是勉强的，但是自己的决定，应该可以坚持下去，但是能够成为一个号父亲吗？不知道。
　　他现在还过着以前的生活，从赵总的公司辞职，别人不轰他他也没脸留在那里。好在他很快就进了其他的公司，一个老阿姨的公司，没过多久，老阿姨把自己的闺女介绍给她。女孩子不是非常漂亮，平时化妆还可以，经得起近看，但是卸妆以后就归于平淡，好在身材不错，一直保持的很好，可以算作性感傲娇之列。女孩人很能干，遗传母亲的精明能干，也是属于欧阳艳式的干事女人，好像行为举止也有几分相似，颇为王凯的英俊容貌所动，对王凯还是比较好的。他已经厌倦以前的声色犬马的生活，希望过上哪怕单调的生活，他们住在自己当年准备结婚的房子里。离婚时，欧阳艳没有要任何东西就走了，充满决绝和不屑。现在俩个人都住在里面，没有结婚也没有要孩子，但是他们却保持对这种家庭生活的执著和忠贞。女孩不着急结婚要孩子，女孩妈妈那个女老板也不着急，王凯就过上了这种无需责任的简单生活。
　　他的父母还在县城里面生活，都已经退休了，还住在哪所院子中。生活环境也随着社会的改变发生不少变化，轮椅早就变成电动的，出行的车辆也方便不少，每个周末，他父亲都要去水库钓鱼，当然他妈妈全程陪同。他们相处得更加融洽了，而且非常习惯这样的生活。自从有了动车以后，他们还能够出远门旅游，尽管不方便，但是还是能够实现。他们已经很少上来看他了，只有他偶尔回去看看他们，平时就是打打电话，叙说各自的情况。

　　轮椅上的王卫明在电话里听到儿子谈论钟慧芬和她女儿钟灵的事情，不仅怔了，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好在和悦不在身边，否则很容易看出淤积在他内心十几年的忧伤，从而又要看出更多的事端。当年王凯没有结成婚，他们非常惋惜，等到他们赶上省城的时候，他们已经办好了离婚手续，他们甚至都没有见到欧阳艳的面，就遗憾地返回县城。从那以后，只要非必要，他们都没有再进省城了。他追问过离婚的原因，王凯也没有隐瞒，简单说了基本情况，他们听了都唏嘘不已。现在又听儿子提起这件事，他不安地追问那天到底有没有做了那事，王凯依旧坚定地否定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安慰儿子此事关系不大，应该没什么必然联系，与自己的事情没有影响。但是他还是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越是这样越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和悦，特别是什么多年都过去了，前几年因安建华而起的纠纷已经结束很长时间，现在绝不是再提及的时候。
　　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和悦，即使以后穿帮了再说。和悦与安建华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并不想知道，知道了没用。但是他们之间的这点事情或者是隐秘一直是他与和悦争执的焦点，王卫明一直纠缠不清，但是从来也不想捅破做成窗户纸。他从安建华追求和悦的以图中已经清晰感受到他已经知道自己与钟慧芬的事情，至于知道多少并不清楚。但是从和悦非常被动又有点愧疚的神情中能够感受到，她或许对这些事情并不清楚，至少还不知道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要不不会在每次的争执中都处下风。所以，他也不想捅破此事，现在儿子讲的钟慧芬和钟灵的事情他就不说了，因为这也太容易联想了。安建华已经离开很多年，而且杳无音信，他们家也已经恢复平静很多年，没必要再打破这样的平静。
　　儿子今天告诉他的事情，好像是打开了内心一扇紧闭的心门，多年来在内心深处有一个隐隐的疑惑，一直萦绕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没法解开，也无法摆脱。车祸那天，钟慧芬在临死前，在他睡着失去意思前，迷迷糊糊地讲起他们之间好像有个女儿，那时候情形非常不好，钟慧芬已经非常虚弱，他也有点神志不清，他甚至都不能肯定听到这样的话没有，时候好几年想起来也是马马虎虎，没有一点头绪。但是儿子提起的事情，却不经意之间，掀开了他尘封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