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装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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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之后，秋唐坐在位置上慢吞吞的收拾东西，他不想这么快回家，但又必须要回家，所以只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纠结回家之后的电话要怎么打。
他妈妈知道期中考的时间，可能会提前打电话给李楠老师询问成绩，当然，或许她还没来得及问，需要秋唐亲口告诉她。
但无论哪一种结果，秋唐都无法想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果然无法成为那个永远的第一名，他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妈妈会接受吗？
沉思许久，秋唐桌上没有东西可以再收拾，于是他又把笔袋里的笔一根根重新摆放了一遍，头尾朝向一致。
摆放这些笔的时候，面前突然伸过来一支笔，秋唐抬头，顺着那支笔看到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支笔，似乎是怕他看不到，还随意晃了晃。
秋唐认出这支笔是自己的，他上次把笔给闻以年之后就没想着再要回来，这人天天丢东丢西的，他没想到考了两天试这笔还健在。
“我买了新的，你的还你，谢谢借我用。”闻以年靠在课桌上，看着他，“一起去吃饭吗？”
今天周一，一般来说秋唐今天会准时回家，闻以年明明知道，还要问他用不用一起吃饭。
秋唐摇摇头：“不去。”
“我看你今天好像不着急回家，”闻以年说，“还以为我能有个机会能和班长来个友好的饭局。”
“走了。”秋唐无视他的玩笑，起身拎起包。
“哎。”闻以年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秋唐应声回过头，见闻以年站在原地，平静地望着他。
闻以年问：“后天家长会，你家长会来吗？”
“会。”秋唐干净利落，他妈妈一向很重视这些，加上这次成绩不理想，她不会不来。
“行，到时候把我介绍给你家长认识一下。”闻以年一副骄傲的样子，“让他看看你在学校还有这么个好同桌。”
秋唐上下打量他一番，全身上下好像写了两个字——就你。
闻以年：“你什么眼神，我很拿不出手吗？”
秋唐不理会犯病的闻以年，非常干脆地转身就走。
闻以年轻车熟路地黏上来：“刚刚都是开玩笑，不过，我还真的想认识一下你家长，看看到底怎样的家长才能把你养成这样？”
“什么意思？”秋唐搭了一句腔。
“字面意思，我看这个第一的头衔，应该也不是你想要，是你家长想要。”
从按时回家到今天班主任说的频繁关照，闻以年大致能推测出来，秋唐的家长大概是对自己的孩子掌控欲非常强的那种。
强到秋唐在学校要讨老师喜欢，成绩要永远第一。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有点变态。
秋唐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在楼梯口停下：“想说什么？”
闻以年通过秋唐的表情就能看出自己的猜测正确：“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就像没有永远的第一名一样，也没有一直听话的孩子，你越是听话乖巧，他们对你的要求就会越高，我记得是谁说过自己快要成年了来着……”
闻以年说完，已经径自往前走了，这会儿已经到了楼下，站在楼下望着楼梯上的他，催促：“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要回家吗？”
秋唐沉默良久，突然开口：“你是什么思想家吗？怎么每次都一堆道理。”
闻以年：“没办法，某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作为益友，我难道不该提醒你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吃饭。”秋唐突然说，“吃完饭再回家。”
闻以年冲他招招手：“那还不赶紧下来，再晚一点酸辣粉没得卖了。”
秋唐下楼，跟上他的脚步。
吃饭的时候，他把随身带着的手机关机，确保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
等这场饭局结束，已经是六点半，秋唐打车回家的路上，打开手机，看到了半小时前的未接来电，密密麻麻十几个，全都来自秋向燕。
瞬间，他有些后悔今天的决定。
自从妈妈和他说好了每周打电话的时间后，即使是拖堂，他也没有这么晚回家的经历，加上这次的成绩，他开始担心等会儿的通话。
可想起闻以年的话，他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这是他的自由，即使是家长也不该这么严苛地要求他。
大脑里正在上演天人交战，司机已经停车告诉他地方到了，秋唐付完钱，站在熟悉的路口，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他焦虑到了极点，每一步都仿佛是踩着刀尖，迈出去的步子小心而谨慎，仿佛一步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秋唐觉得大概是闻以年的话带着什么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他想也不想就改变了决定，可是他又觉得这事和闻以年没什么关系，是他不想受这种奇怪的束缚，所以才选择故意晚归。
他开门，熟练地摸到桌边阿姨留下的纸条。
来做饭的阿姨是他妈妈安排的，每天下午的时候过来，做晚餐和第二天的早餐，然后放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加热一下就好。
摸到这张字条，秋唐心里的愧疚又开始加重，他妈妈只是很忙，但并不是不关心他，否则，也不会这么事事巨细。
他走到座机旁，深吸了口气，才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过了许久，对面的人才接起来。
“妈妈。”秋唐喊了一声，没等对面问话，他就接着说，“今天放学之后我和同学一起吃饭了，另外，考试成绩出来了。”
秋向燕被儿子的一句话堵住，等了一个多电话的愤怒和工作一天的疲惫让她忍不住音调高起来：“你手机为什么也关机了，今天是周一，你忘了？”
秋唐咬着下唇，他记得很清楚，从来不会忘，甚至，他比其他人记得更清楚今天是周几，他不敢忘。
“手机不小心摁到了。”秋唐还是没忍住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好，”秋向燕叹了口气，“说说你成绩。”
秋唐开始沉默，原本气氛会比现在要好很多，但因为他的晚归和电话关机，矛盾似乎已经被激化了。
“这次……”秋唐迟疑着说下去，“年级排名……第二。”
电话对面长久的沉默，在这沉默的几分钟内，秋唐僵硬地握着电话，似乎在等待一场宣判。
“第二？”秋向燕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考了第二？为什么只是第二？”
秋唐没有说话，他很清楚，秋向燕不想让他找借口，只想让他拿到第一。
果然，电话那头开始厉声呵斥：“你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和我保证的吗？现在告诉我没考好、还不按时回家、手机关机！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一桩桩细数秋唐的过错，声音起伏不定，似乎是站了起来，正在房间里走动。
秋唐有些慌乱：“妈，你……”
“不用喊我，”秋向燕果断打断他，“你忘了你爸爸吗？你忘了他为什么背叛我们？你为什么要和他一样？为什么不听话？”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座山一样压住秋唐，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呼吸困难，只能微微张嘴，给自己多输入一点氧气。
“妈，后天，有家长会，你，有空吗？”秋唐慢慢吐字，艰难地把话说完，当做没听到刚刚的那番指责。
秋向燕开始冷嘲热讽：“当然有空，我倒是要看看，这段时间你到底干什么了？我要好好和你们老师谈一谈，当了这么多年的年级第一，怎么升了个学成绩突然就下降了？”
秋唐想解释，他的成绩没有下滑，他的总分甚至比之前高了几分，可是对方完全不听他说任何话，正在进行一场单方面指责。
手腕有些发软，秋唐甚至觉得自己握不住电话，他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默默把这些话全都听完。
直到秋向燕问起：“家长会具体什么时间？”
秋唐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周三，下午，两点。”
挂完电话，秋唐走回房间，默默带上门，他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床边，默默地靠着床沿坐下来。
面前，是一扇窗，窗帘紧闭着。
秋唐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将窗帘拉开，透明的玻璃外，是漆黑一片的阳台。
天是黑的，他看不到光。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是微信的消息提醒，秋唐掏出手机，看到闻以年给他发了一个文件包。
[Wen：学习资料。]
[Wen：咳，是真的资料，不要想太多。]
[wen：我学英语自己做的，口语和写作部分，绝对好用，一般人我都不给，这也算是英语界的武学宝典了，配上你的脑子，下次英语不考满分你都对不起我。]
[Wen：如果大恩，叫我声师父都不算亏，不过呢，我大人有大量，你叫我声闻哥就好。ps.语言，打字不算。]
消息叮叮咚咚得跟了好几条，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多话，秋唐皱着眉头看完了，低头回复。
[秋唐：不。]
[Wen：你很牛吗？放下你的身段。①]
秋唐：……
他没再回复，转而把那份“学习资料”下载了下来，这是一份电子笔记，内容主要是口语和写作方面的，他记得闻以年是刚刚回国的，那这份资料，大概是他在国外学习时做的。
东西很细致，秋唐大致浏览了一遍，是有用的。
他忽略刚刚闻以年发来的乱七八糟的段子，回复“谢谢”两个字，结束了话题。
再次抬头，窗外不知何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秋唐突然意识到，虽然是黑夜，但是有灯。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装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