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雨》小草杞

17、今日小雨

　　直语双瞳发亮，眉毛竖起。
　　这哥们没事吧！要自己去弹？

　　见迟迟没人上来，主唱问左岩他同桌的名字，他说，他同桌名叫直语。

　　主唱喊着：“直语同学可能有些害羞，大家为她助助力。”

　　主唱将麦对准观众席，很快有同学在下面起哄。
　　“直语！”
　　“直语！！”
　　“…..”

　　宋青憋不住了，一个劲推着她：“快去啊！你小男友叫你呢！”一脸坏笑。
　　陈颜颜附和：“就是！快去！”

　　直到声潮里喊的都是她的名字，她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少女腿直，面色清丽，咬着牙，强笑着，看上去有些紧张尴尬。

　　人群闹起来了，在经过左岩身边的时候，直语抿着嘴发话：“贱人。”

　　左岩换起一副混混的嘴脸，一脸无所谓，反而笑的很开心。

　　临近七点，黑夜将操场吞噬，四周的灯架也亮了起来，空气湿度低，四周凉爽，人们手里带着五彩斑斓的手指灯，看着直语坐上电子琴前，准备开始她的表演。

　　剧烈的前奏响起，少女手腕用力，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她仿佛黑夜精灵，气质独特。
　　是来自电影《加勒比海盗》中的“He is a priate”

　　微风，少年，灯光，舞台，热情，爱慕，每一次俯身，每一次仰头，她都用上十足的力气。
　　温度分明足够低，由于高度的集中，紧张，她的额间不禁泛起了剔透的汗珠。

　　在弹到音乐中间时，耳旁突然响起带着电音味道的电吉他声，电吉他在一下下的试探，试图融入她的曲子中，进入到顶端时刻，直语用力暗下琴键。
　　左岩干净的手一挥，电吉他跟上了这首曲子，节奏对准，吉他声有力。

　　到末尾，电子琴声与电吉他声融为一体，如果说电子琴声想表达的是海盗的无畏冒险精神，那么电吉他声想表达的便是海盗放纵不羁的浪子情怀，两种乐器相互交融，铸就了深刻的主人公形象。

　　曲子结束，观众席下响起轰然掌声。
　　她穿过人群望向少年，少年也注视着他。

　　她从容的笑了起来，或许，她应该要感谢左岩，让她从钢琴中找回了自信，也是在这个夜晚，直语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人不应活在过去，更不应抱着一种仇恨的心态生活，她要与自己作斗争，作无休止的斗争，尽管最后会输，她也应以勇敢尝试的心态去挑战一切的不可能，因为，她的人生，不应设限。

　　草坪音乐节结束了，大家帮忙收拾着东西，缓缓散场。

　　十分钟前，乘着直语演奏完这股热乎劲，潘玥抓住机遇，上前请求她的参加单人表演项目，心情大好的直语答应了下来。

　　当下，她往校门口走。

　　她拿着手机，手机页面停留在通讯录的页面，备注上写着谢英导师，下面是她的电话号码，照片是谢英和拿着金奖的她拍照的场景。
　　她皱眉，拇指放在绿色的拨通键上，要不要打过去，这个问题似乎十分严峻。

　　犹豫不决让她脑子都变得重了起来，忽然，手上一轻，皂角香溜入鼻腔，直语大惊，急忙转头，高了她一个头的左岩手指一按，拨通了电话。

　　直语大喊：“你别搞啊！快还给我！”掂着脚伸手去拿，但就她这小身板，怎么可能是左岩的对手。
　　左岩边走边笑说：“还给你。”
　　手机落回她的手心，上面已经显示拨通了一秒钟。

　　直语气得直跳脚，朝少年那道背影喊：“左岩！你这疯子！”
　　电话那头的谢英不明所以：“喂？”

　　直语急忙俯身将手机放在耳边：“欸！喂导师！我是直语…”

　　在左岩的鼎力助攻下，直语一鼓作气的应下了钢琴大赛的重任。

　　气愤的直语骑着车追着前边的左岩。
　　“站住啊你这个贱人！”少女卖力的瞪着单车，大喊。
　　左岩半起着身子在前边回她：“不用谢同桌！”

　　墨色如画，繁星点点，少年少女，一前一后追赶着，享受独属她们的美好时光。

　　*
　　如果要问，直语暗恋左岩的情愫愈发浓烈是在哪个时期，直语想，应该是在他们假扮男女朋友的这段时期。

　　普普通通的日常，这几日直语被左岩疯狂吐槽，缘由是当他被人表白，围堵时，直语却不能挺身而出，却在一旁看戏看的欢乐。

　　直语白了他一眼，怏怏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下次！”

　　假扮他女友的机会很快到来。
　　因为一个月后要筹备一场个人演唱会，所以左岩专门和刘姥姥说，想要在比较拿手的课上，去隔壁的舞蹈室排练。

　　也不知左岩是怎么说的，竟能把将上课时间视为命的刘姥姥说服了，为此直语还唏嘘了好一段时间。

　　又是一个课间，乘着下课，直语上厕所，却故意挑了走廊尽头的那个厕所，缘由是那个厕所靠近舞蹈室，其实她就是借机去看看左岩。

　　她背着手，悠悠走向舞蹈室。
　　当瞟到舞蹈室内两道身影时，直语不禁心生醋意。

　　岂有此理！竟敢冒着她偷情！哦不是，是陈奕欢这个贱人竟敢勾搭她的左岩！

　　直语给自己壮胆，现在就进去干她一场，拿出左岩女友的气势来，迈开步子的同时又犹豫了，她可是级花哎！谁知道她好不好惹！

　　坐在台子边的陈奕欢一脸爱慕的看着在镜子前挥汗如水的左岩，在舞蹈结束之际，见缝插针的递上水。

　　左岩照常拒绝，神色冷淡，开口：“我不要。”他又说：“你以后别来了，这里是练舞的地方，我没兴趣跟你纠缠太多。”

　　拥有着超高心理素质的陈奕欢似乎已经免疫了左岩这样的拒绝，她毫不在意的揽上左岩的手：“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左岩！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你了。”

　　左岩眉心一扭，正要开口，手臂却被人一拉，陈奕欢放在他手臂上的手随之被拍掉。
　　“啪。”力度不轻。

　　左岩低头，看到他的同桌直语正气势汹汹的挽着他，像极了凶狠的野猫。

　　直语开口，毫不客气：“既然关注，那就一直关注下去啊！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家亲爱的生活呢？你没学过《莲》的那篇古文吗？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道理不懂是么？与其用尽心思在我亲爱的身上，倒不如搞搞你的学业。”

　　陈奕欢眉头皱起，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女的，她刚刚说什么？她家亲爱的？
　　陈奕欢望向左岩，左岩正一手插袋，脸上是一副认同的表情。

　　“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陈奕欢大惊，往后退了一步。

　　直语呛她：“我都叫亲爱的了，你说我们还能是什么关系？！笑死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直语说着，似乎还不满意，头靠在左岩的肩膀上，一脸小鸟依人：“亲爱的，你这几天老和我抱怨有人缠着你，原来就是她啊！”

　　左岩抚上她的手，配合道：“是呢宝贝。”

　　直语脸很快就红了起来，她紧张又心动的吞咽着，心中暗念陈奕欢千万不要发现她那蹩脚的演技。

　　陈奕欢气急败坏的喊：“不可能，如果你是她女朋友，那左岩为什么不说这事。”
　　直语满头黑线，还能是啥，这个大直□□本就没铺垫好呗！还吐槽她不尽职！

　　直语心中一想，很快想出应对的方法，她说：“还不是我家亲爱的善良，不想让别人受伤，他已经委婉拒绝过你好多次了，只不过每次你都不知好歹！”说到后面的时候，直语还刻意拉长了声调。

　　*
　　无硝烟的战场总算结束，松了口气的直语脑里还在回想着陈奕欢那句：“不可能！就算你们是男女朋友，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忽然感受到头上传来的力量感，左岩的大手轻轻的柔着她的脑袋，他在身后轻笑着说：“做的很好嘛小同桌！”

　　直语感到柔柔的，麻麻的，她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受，她只知道，她的内心，在这一刻被填满。

　　窗外阳光和煦，清风温柔，舞蹈室内，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拉长，涌动的暗恋情愫，也在这春季，迅猛发着芽。

　　*
　　还有一周就要期中考了，直语肩上还担任着参加大赛，学校个人表演项目的重任。

　　谢英让她在这周日来钢琴馆找她，她们要开始制定练习计划了，与此同时，谢英还告诉她，她的老对手黎祺丹，也会参加这次的钢琴大赛。

　　她心中不免升起了担忧之情，黎祺丹钢琴功底深厚，虽不是钢琴神童，却五岁起就开始练琴，一路斩获不少钢琴奖项，是踏踏实实的勤奋加天赋型选手。

　　她与直语一样，同样能轻易弹奏出高难度的钢琴曲，甚至是双人联弹的曲目，她也能单独完成，每次大赛，只要她参与的，直语从来只有第二名的份，初中时她去国外读书，学业的压力让她一连放弃许多场知名钢琴赛事，所以，直语也因此获得不少金奖。

　　像她那么高傲的人，可没小瞧过直语这种半路杀出来的“钢琴神童”，直语甚至都能想到她那骄傲的神情：“呵，拿走了本应是我的金奖，一定很爽吧？”

　　直语想到这，不免有些紧张，有时候想多了，手心还会出汗，夜里彻夜难眠。

　　她觉得，黎祺丹是个难对付的对手，同时，她感到迷茫，因为她黎祺丹的归来，让她不确定自己能拿下金奖的胜算还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