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冬至》暗夜行路

17、第 17 章

　　对于齐家的生意，齐东至一直是个局外人。他几乎从未介入父亲的各种生意，甚至有一次看到一本杂志上企业家专访，他才知道家里大概是做什么生意的。
　　后来他了解到，父亲是和齐邙中的母亲一起创业起家，把产业做大后，齐邙中母亲生病去世。在齐邙中看来，这些家业，与齐东至母子无关，他们是顶多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母亲对父亲千依百顺，生活富足便满足了，倒也没有处心积虑地去争夺什么家业。齐衡会给他们足够的保障。
　　齐东至小时候，并不完全觉得这样公平。
　　中秋节那次事件后，齐东至感觉到了宋美绢对回到主屋的绝望，她不会主动跟齐衡抱怨，但的确像是没了生活寄托。齐东至并不喜欢齐衡的处理方式，在他看来，宋美绢是被迫妥协，因为不想看齐邙中挨罚，不想看齐衡难做。
　　齐东至有一天终于跑到主屋，找齐衡理论，问他为什么不能把妈妈接来。为什么不能一家人正常生活在一起？齐衡还试图劝服他，齐邙中跑出来说这个屋子都是他们一家的，都是他自己父母的印记，齐东至和他妈妈是寄居蟹！强占着别人的地方，拼命钻进去要融为一体！
　　齐东至急了竟然拿起齐衡的打火机点着了桌上的纸扔了出去，还叫嚷着要烧了房子。
　　虽然没有造成特别严重后果，齐衡的书桌，还有窗帘沙发还是被点着了，甚至出了火警。
　　宋美绢跑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齐东至在屋里的惨叫。那是齐衡唯一也是打的齐东至最惨的一次。至今，他腰上那道伤疤还在。
　　他记得他当时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弄得齐衡没法住手。
　　家里被烧焦地方的惨状，和这种阵势把宋美绢吓得半死，齐衡不再教训齐东至，只是问宋美绢这就是你带的儿子？回到这里住就那么重要？我亏待你了？是吗？
　　宋美绢泪如雨下，齐东至趴着不动了，听着父亲询问着母亲的一句句话，听着母亲哭泣声里的一声声没有。他突然不想再争执这个事了。

　　那之后，齐东至突然就变得很乖巧，几乎不会跟谁争执什么。本来奥数的获奖选手，竟去学了美术，然后读了设计。
　　他绕开齐衡和齐邙中有关的一切。
　　谁知道，这么多年以后，还是做了齐邙中的替补选手。

　　齐衡心里也是心有不忍的，他想平衡两个儿子情况，对齐东至的学业事业决定无限支持，甚至暗中帮助。但令他有点不受控的地方是，齐东至好像在那次之后，什么也不太在意。
　　甚至，他以为，他和甄芙的分手多少有点他的原因，他也在他面前完全轻描淡写。
　　他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但是对齐东至，就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还深陷其中。

　　俩人见面次数不多，这次替婚后，也就是那晚见过一次。后来听说齐邙中把他打得受伤，给齐东至打过一个电话，齐东至还是在电话里说“没事。也不是第一次打我。就是有点意外。”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齐衡有点点担心，之后的计划，齐东至肯定是多少要参与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想到这些年，他都非常配合地做每件事，他稍稍放了点心。何况，对自己的掌控力，他还是有信心的。

　　齐东至的咖啡店运营的不错，周边使馆区，顾客对西餐品质要求还是比较高。所以齐东至坚持的进货渠道，虽然贵，但是质量有保证，加上面包师也是他高薪聘请的高级师傅，时常还翻新花样，并且店里的设计感，也是吸引顾客的原因。

　　这天，午休时间刚过，一般这段时间到3点左右的下午茶时间会有个间歇，周贺回家带来了妈妈做的卤菜给齐东至，这是他最爱吃。周贺还说‘带回去给老婆尝尝。’齐东至对他笑一下。就听到一声“周贺。”
　　周贺齐东至也看过去，周贺立马变了脸色。
　　那人径直走进来“这开了店，也不跟舅舅说一声。”
　　周贺不想理他。
　　他又说“你二舅去看你妈了，我来看看这店。”
　　周贺一惊“你们想干吗？”
　　“不干嘛啊，你这新店开张，听说是把房子出租了吧？又拿租金，又当老板的，舅舅们来捧捧场。”
　　齐东至打量着他们。这两个舅舅的事迹，他早有耳闻。
　　他走过来，拿着个饭盒，说“周贺，不是说要把饭盒还给阿姨吗？走吧。”
　　周贺一愣，随即领会他的意思是怕周贺妈在家吃亏，于是说“对啊，走。大舅，一起过去吧。”说罢拉着那个男人往外走，那男的打量着齐东至“你是老板？”
　　齐东至点头，“是啊，舅舅。”叫的很真诚。
　　然后他也跟了出来，转身锁上了店门。
　　三个人走回不远处胡同深处的周贺的家，还没到家门口已经听到一个男的叫嚣声“这房子我们也有份，就你躺着挣钱，不管不顾弟弟了是吧？有你这么狠心的大姐吗？”
　　周贺母亲已经气坏的样子“之前是你们要楼房，把这两间小平房给我们，现在怎么还有脸说房子是你们的？”
　　周贺冲过去“大舅二舅，你们也别太贪心了！现在看着胡同这边成开发商业，又回来想占便宜？！这房子压根跟你们没关系！”
　　“你这什么孩子？！这是你姥姥姥爷的房产，那必然跟我们有关啊？！”
　　周贺气坏了“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当初是谁不顾我妈恳求把我们留在这小平房的？你们拿了姥姥姥爷财产不说，想住楼房就去占着住了。我妈不跟你们争！你们现在还来？！”
　　那个二舅继续叫嚣“少废话，这店里租金，拿出来平分，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你们想安生的占我们便宜，那是没门了。”
　　大舅扭头对着齐东至说“你是老板是吧？租金呢，是我们三家要分的。你了解一下。”
　　齐东至故作惊讶“三人分是吧？”
　　“是啊，你也听到了，这是我们父母的财产。”
　　“嗯，有理。”齐东至附和。随即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说“110嘛？这里有流氓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