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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专栏)抱我 ...

  •   沈流灯自知陆痕如今对她的态度皆是她咎由自取,但行动胜于雄辩。

      骗子!

      警惕和欲望同时发出尖锐爆鸣,一时间炸得陆痕的感官都失灵了片刻。

      她仿佛荒村野庙中的邪神,伪装成无害的,予给予求的祭品,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让人自愿钻入圈套,成为真正的被献祭者。

      陆痕成功地被引诱了,准确来说——是被蛊惑。

      甚至都无需勾勾手指,她只需看着他,用她那双爱意决堤的眸子望向他,他的心就会先身体一步朝她靠近。

      灰瞳紧缩,面上却无动于衷,只有手背几要破皮而出隆起的青筋才能窥得一两分波澜。

      他极力地克制着,隐忍着。

      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能逃脱。

      可他忘了眼前并不是什么泥塑石铸,不会动的神像。

      不知何时被拉坐到床上的他离沈流灯极近,肢体相碰。

      她披散的青丝同他繁杂衣服勾缠,她的气息似张巨大的网悄无声息中将他密不透风地裹绕在内,那双妩媚的眸新月般盈着光亮望着他,柔艳的唇还会亲昵地唤他的小名。

      “阿痕……”

      最后一线自我保护的理智岌岌可危。

      “抱我。”

      负隅顽抗竖着尖刺的高墙轰然倒塌,脑中负载的思绪,所有所有顷刻化作一片废墟,连带着怒火羞耻怀疑犹豫一切深深扎根的痛苦。

      他的世界终于彻底安静。

      当织金发带的另一端被递过来,轻风似地缠上他的手指,陆痕一片死寂的脑海陡然喧嚣起来,以比之前强上百倍千倍的势头反扑。

      废墟重构,而里面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甚至于每一丝风,都密密麻麻反反复复地刻着、呼唤着同一个名字。

      灯灯。

      将束缚自己的发带一端放进陆痕张开的掌心后,沈流灯便没再动过分毫。

      她只是看着陆痕,望着他,眼都不眨地盯着他。

      堪称固执地守着最后的底线。

      她同样是极力克制着。

      克制着自己下意识引诱他做出选择。

      可但凡眼前有面铜镜,她一眼便能看到自己那双早已背叛故作镇定内心的眼睛。

      抓住她,选择她……

      它们近乎祈求地重复着。

      不知是等待的时间行得慢,还是本就过了漫长的时间,良久良久,久到沈流灯那颗被丢进火堆中炙烤的心化成余烬。

      同烧尽的柴一起熄灭,逐渐凉透。

      可微风一吹,手上似乎传来了拉扯感。

      沈流灯干涩的眸一点一点往下转,眼皮和眼球的摩擦带起阵阵酸涩的疼痛感。

      骨节分明满是伤痕的指收拢,缓慢却坚定地攥住了松松缠着仿佛随时会飘开的发带。

      尚有余量的发带在掌心缠了一圈又一圈,织金赤带下的鼓胀青筋被勒得凹陷。

      春风吹又生。

      沈流灯目光在他性感的手上停驻,仿佛没什么重量,却又存在感极强的小蝶。

      僵了太久的蝶翼颤了颤,“啪”地声,有温热液体滴在了陆痕手背。

      即使隔着层发带,被润湿的青筋也有种烧灼感,重重地,像漏一拍的心跳。

      粗糙指腹拭去她腮边泪痕,低哑嗓音却是温柔,“哭什么?”

      沈流灯茫然抬眸望他。

      明明泪如涌泉,可用手指触及湿润的脸,沈流灯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我……不知。”

      陆痕便也没追问,只是耐心地揩去她脸上泪痕,一遍又一遍。

      粗糙手指干燥的温暖让人格外贪恋,沈流灯将湿冷的脸窝进宽大的手掌,紧贴着越埋越深。

      像只被冬日寒雨淋透的小狐狸,即使尾巴尖尖被火烧焦还是不知悔改地和火堆越靠越近。

      可是不够。

      远远不够。

      被宽大手掌熨贴着的脸越是温暖,沈流灯的其他各处就更是发冷。

      仿佛有无数毒蚁钻进她的血脉,饮尽她的血,撑得鼓鼓囊囊的毒蚁在被吸得干瘪的血脉中疯狂涌动。

      算不上痛,但浑身发胀发麻发痒,说不清到底哪里不舒服,像是每寸皮肉都在发出并不大的呻吟,但汇聚在一起让沈流灯呼吸都觉困难,像极了幼时寒毒发作,可却比之更为难熬。

      恨不得能从天而降一场熊熊烈火,将那些密密麻麻贪婪的小毒蚁尽数烧死,即使是剧痛也带着几分畅快。

      沈流灯抬起头,下意识向身旁散发着蓬勃热气的人逐渐凑近。

      她想要那场大火不仅只落在脸庞。

      挺翘鼻头翕动,穿过浓重的醇酒香气,从被她抓得凌乱的衣襟,缓移到衣领,再一点点蜿蜒地顺着远山错落般的弧度仰凑近突出明晰的喉结。

      气息浅浅,带起细微却格外难耐的痒,陆痕没躲,而是顺着她的动作脖颈扬起,顶尖剑客最为脆弱的命门就这般轻而易举地展露在她眼前。

      纵容,承受着她的肆无忌惮。

      靠得越近,独属他的清冽冷涩的味道就越清晰。

      像被雪洗过的染血的剑。光洁、锋利地,却带着丝萦绕不化的冷冽血气。

      带着危险的性感。

      沈流灯眯着眼有些上瘾地深嗅了几口。

      束缚双手的发带紧勒在宽大的手掌中,沈流灯想要凑近陆痕的脸,就只能双手撑在他正束缚着她的手掌上,腰腹发力,纤颈绷直,她鼻尖蹭了蹭他略带胡青的下巴,像试探像渴求。

      光洁的,略带粗糙的。

      沈流灯很快就感受到那块皮肉被牵扯——是他的喉头在不受控制地重重滚落。

      灼热鼻息扑在脸上,痒意笼罩。

      在那双低垂灰眸的盯视下,似有缱绻云雾氤氲,那丝清冽冷涩的味道渐浓。

      他高挺鼻尖抵上她的,回应似地,缓慢厮磨。

      柔软温存让沈流灯舒适地眯了眯眼,朦胧中,柔和的灰占据所有视线,仿佛灰色的云雾包围,笼罩她,悄无声息将她纳入她可以肆意主宰的小天地。

      原本只是跟随本能贴近取暖的沈流灯在对面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纵容,掠夺之心破土而出,她的目光下落到他平直薄唇。

      那是目光所及之处最柔软的地方。

      可微抿的唇像是干枯的落叶,看起来无情又寡淡。

      但唯有沈流灯才知道那处并非是看起来那般紧绷冰冷。

      而是反差的柔软湿热,甚至于是贪婪迫切的。

      能带来灼热温暖的。

      沈流灯咽了咽干涩的嗓,似乎也有些渴了。

      在亲昵厮磨中,鼻尖交错,两唇微张贴近,热气先一步交渡。

      薄唇张开就要如愿以偿含住水泽柔软的红唇,陆痕却颤抖着深吸了口气,压下快要喷薄而出的渴求,艰难退了寸许。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从令人沉溺的意乱情迷中挣脱而出。

      灰瞳紧盯着神色迷茫的她,几要吻上她的薄唇微动。

      “你会离开吗?”

      低声似温和呢喃,但嗓音嘶哑,仿佛柔软喉肉间掺杂了尖锐沙砾。

      似错觉般将她全然笼罩的温暖迅速消退,连带着扒离她沉迷的神情,让她赤裸,无所遁形。

      双手握紧了那只束缚着却也支撑着她的大掌,沈流灯张了张唇,可最终却还是归入沉默。

      早在决定同陆痕坦白的那时起,沈流灯便大抵料到他会问出什么问题,但再多的心理准备在他真正问出这句话的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陆痕浑身沸腾的血突然凝结成冰棱。

      她说过不再对他撒谎。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你会……死吗?”尖锐沙砾随着发声碾磨嵌入柔软喉肉,鲜血淋漓。

      两人依旧是亲密依偎的姿势,沈流灯却觉得体内原本稍稍消停的毒虫像是突然受到什么刺激,更为猖獗地啃噬着被吸得干瘪的血脉。

      不知名的疼痛蔓延全身。

      她依旧沉默,已经不敢再看他了。

      良久。

      陆痕薄唇才动了动,却又抿住,反复如此,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又像是在掩饰细微的抖,最后还是有话语生生撕裂干涩绷闭的喉咙,发出了声响。

      可那低低的话语含混不清,沈流灯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问了什么。

      “何时?”

      沈流灯原本被酒熏染得艳红的唇被抿得发白。

      陆痕以为会像前两个问题一般,得不到回答。

      可她回:“不知。”

      喃喃似自语。

      沈流灯愿给陆痕她所有的坦诚。

      可她拥有的所有坦诚仍旧少得可怜。

      可埋没在沉默中稀少的坦诚,只会如同失去鲜嫩鱼肉遮挡的刺,明晃晃地,有一种愚蠢的光明正大。

      毕竟就算是傻子也不会在没有鱼肉的情况下,去吞光秃秃的一把鱼刺。

      陆痕望着低垂着头,像是刑场上等待审判的沈流灯,问题换了个方向。

      “方才为何想抱我?”

      沈流灯抬眸,毫不遮掩地,任由审视的灰眸直直刺到她眼底,“心悦。”

      望着近在咫尺再熟悉不过的灰眸,那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心脏到声带不过一尺的直线距离,不假思索地。

      似乎是觉得那短快的两字显得轻浮了,沈流灯重答:“我沈流灯心悦于你,陆痕。”

      身份对立,两人又是某种意义上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的人,所有珍重的、脆弱的、能置自己于死地的,都是被下意识模糊藏匿,于混沌中浮沉,隐现,唯有抽丝剥茧连蒙带猜才能窥见对方隐晦的,或许连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心意。

      如此明确,认真到近乎郑重地,让高悬在空中的陆痕有种脚踏实地之感。

      更为强烈的情绪将他席卷,不安惶遽得到了有效安抚。

      陆痕贪婪地汲取享受着沈流灯爱慕中略带痴迷的目光,似严冬中的两丛烈火,烧得他耳根滚烫,额上发汗,重新暴沸奔腾起来的血液撑得脉络胀痛,他喉间干涩,“能不能……再说一遍?”

      沈流灯直视那双紧盯着她的灰眸,“当然,再说百遍千遍都行。”

      只要他还愿意听她说话。

      “阿痕,我心悦于你。我喜欢你唔……”

      沈流灯第二次重复的爱语都言之未尽,陆痕就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滔天汹涌,握住她的后颈径直撞吻了上去,重续了方才被理智中断愈演愈烈的渴求。

      紧缠织金赤色发带的大掌回握她不安牢攥的双手,稳稳给予她靠近他的支撑。

      只要她向他伸出手,他都会紧紧抓住。

      即使会触之即分,患得患失,如刀割,似油烹。

      他甘之如饴。

      被长久忽视,近乎自虐式被压抑的欲望渴求,轰然决堤,犹如磅礴海水涌入小溪,满到溢出,顷刻便淹没干涸土地,湿润到泥泞……

      被人类诱捕的水怪浑身的水似乎都被噬人的烈火炙烤得只剩灰眸中那点晃晃水泽了,极度缺水的他迫切渴望唇舌的润湿。

      硬邦邦的腹肌鼓动,他挺起身凑上来想吻沈流灯,但被她捂着嘴又摁了下去。

      滚烫不甘的鼻息重重扑在手心,仿佛某种被打断进食的大型兽类,被织金赤带束缚的双手犹如嘴笼。

      禁锢。

      张开的柔软手指在敏感耳后轻点游曳,狡猾的小鱼般。

      调情。

      干渴唇舌更是被烧得焦灼,无法疏解的渴欲只能化作更为凶猛的颠送、高高抛落。

      激烈晃动的绯色床帐内像是烧了场冲天大火,似剑的脊骨都要被烧化了,又像是盛夏里下了场细密的雨,闷热潮湿笼在汗水密布的肌肤上挥之不去。

      两人长久以来被强行压抑在最深处的声音化作畅快的喘息呻吟,对方都听得再清晰不过,喧嚣到犹如契合在一起的石块被潮汐覆盖,冲刷着一点点卷入深海,下沉,无止境地下沉……

      两人内力一个比一个深厚,欢愉持续时间长得可怕。

      狂风暴雨般凶猛的、高频的、持续的愉悦渐渐成了让人难以忍耐的折磨。

      仿佛血肉都要相融的紧密度与深度,层层叠叠的巨大快感累积到尖锐,身体濒临完全失控的恐惧感,快要将人逼疯。

      飘飘荡荡迤逦绯帐中颤颤巍巍伸出只白玉似的手,实在受不住的沈流灯下意识想要逃离。

      轻薄里衣下滑,露出了似雪堆砌的玉臂,手肘内侧朱痣一点,其色灼灼,艳色较之绯裳更甚。

      但伶仃脚踝很快被只滚烫大掌扣住,拖回,小小朱痣悄无声息陷入柔软被褥,那细长的指也很快被如浪绯帐淹没,被只青筋突起的大掌反扣在皱巴巴的被褥之上,被掌控的细指只能颤栗着蜷缩。

      抵死缠绵。

      有一种见一面少一面,最后狂欢的疯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专栏)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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