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咸阳》猪猪屁

13、去骊山

　　不久，恰逢吕不韦父亲70岁大寿，朝中文武大臣皆来祝贺。从蒙恬处得知，自己的老师极有可能在吕不韦府上，因此赵政带着寿礼给吕不韦父亲贺寿。

　　吕府酒宴散去，赵政带着贺寿之礼来到。席间，二人探讨起了《吕氏春秋》。

　　“听说大王近日在读《吕氏春秋》，不知其中还有需改进之处么？”吕不韦欲一试赵政读书的成果。

　　赵政遍览百家之书，最为推崇的当属《商君书》。然《吕氏春秋》集百家思想之大成，赵政自然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寡人观此书，可谓是百家思想之大集！书中言：民以四时寒暑日月星辰之行知天，人臣以赏罚爵禄之所加知主。可寡人以为，明主之所导制臣者，刑德也！不知，仲父以为呢？”

　　吕不韦淡然一笑：“大王所言甚是！昔简公失德而田常用之，故简公见弑；宋君失刑而子罕用之，故宋君见劫。田常徒用德而简公弑，子罕徒用刑而宋君劫。由此可见，刑德之于人主之重要。”，随后又反问，“然明主如何制其臣，而非反制于人臣呢？”

　　“寡人以为，明主应掩其情，匿其端，而使人臣无缘以侵。昔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齐桓公妒外而好内，故竖刁自宫而治内；桓公好味，易牙蒸其子首而进之；燕子哙好贤，故子之不明不受国。故明主应去好去恶，则群臣见素！”

　　吕不韦知道，赵政一直将商鞅视作偶像。商君之法，使得秦国强大起来。自然，嬴政心里一直将法治作为治理国家的主导大纲。

　　自己主张德治，而赵政主张法治，难免会发生冲突。今日一席对话，吕不韦更是了解了赵政的主张。

　　赵政登基已经两载有余，却尚未踏足过军营。国政大事有吕不韦、太后赵姬以及御史昌平君等人主持，自然也不需要他这个少年大王操心。

　　平日里读书、骑射，赵政也有烦闷的时候，于是便动了去骊山大营巡视的心思。赵政告知了吕不韦后，便带着沈冬儿、蒙恬等一行数十人出发骊山。

　　冬儿因不善骑马，于是便坐了马车，蒙恬为御。赵政骑马在队伍之前，一行人慢悠悠地朝骊山进发。

　　时值深冬，咸阳城雪花飘扬，四周一片银装素裹。渭河冰封，静静地依偎在大地怀抱里。隐约可见的烽火台，在素白的世界里闪耀生辉。

　　队伍行进了一段路程，沈冬儿掀开帘子，朝赵政喊：“天气寒冷，大王要不要坐车里来暖和一下？”

　　蒙恬低声与冬儿道：“天子、诸侯、士子、平民，所乘车马规格必须复合礼制。大王是一国之君，不可乘此车！”

　　沈冬儿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古代规矩森严，衣食住行皆严格按照等级去划分。冬儿本意是好，却忘了这是在几千年前的战国。于是下意识捂住了嘴，不知如何收场。

　　然而赵政却一反常态，缓缓从马背上下来，然后直接掀帘坐了进去。蒙恬要阻止，还没开口就被堵回去了。沈冬儿连忙往里面挪了一下，给赵政腾出一个位置。

　　“这不合规矩，大王要不……还是骑马…”说出来以后沈冬儿又觉得有些放肆，真是不知该怎么办。

　　“冬儿姐这是要赶政儿走的意思么？”赵政假意说道。

　　沈冬儿连忙解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那政儿就与冬儿姐一起乘车了！”赵政不打算再逗她了。

　　就这样两人共乘，很快就到了骊山。

　　进入骊山大营，卫尉李信正在训练士兵，由将军蒙武带领秦王政参观了军营。同时，蒙武又与李信准备了一场军演。秦国军事实力强大是历史公认的，这一点沈冬儿可算是亲眼目睹了。书上写的与亲身体验，真是截然不同！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赵政让蒙恬端来了很多饭食。沈冬儿与赵政一同用饭，席间又聊了许多。聊着聊着，赵政就提到了太后赵姬。

　　赵姬正和嫪毐打得火热，对儿子多少就会忽视一些。赵姬是个至情至性的女人，追求的不过一份情义。

　　嫪毐给了她作为女人的快乐，所以沉溺其中而不能自拔也是情理之中了。然人心只有拳头般大小，这份情多了，另一份就要少了！母亲赵姬的情感变化，赵政是能察觉到的。

　　“人之情者，最大莫过于父母！”，沈冬儿饮了一口酒，皱了一下眉头，“大王和太后历经生死，这份母子之情无人可比！”

　　赵政又将酒杯倒满，一口饮下，“寡人年轻，委国政于朝臣。仲父才智过人，秦国在其治下也算是安稳。你曾让寡人立下一统天下的大志，寡人时刻不敢忘记！”

　　沈冬儿微笑着，她相信赵政一定能做到。因为他是赵政，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

　　秦酒几杯下肚，沈冬儿略微酒意，突然就向赵政提及李斯。

　　“李斯有大才，可堪大王重用！”

　　“你如何知晓？”赵政问。

　　沈冬儿又喝了几杯，“大王将李斯留在身边，可见心里也是认可了此人才学。不如多观察一段时间，再委以重任不迟。”

　　话说完，直接醉倒在桌上。

　　那一夜，赵政与沈冬儿同榻而眠。望着老师熟睡的面容，赵政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海里，全都是过往与沈冬儿相处的情景。最后，是一位清秀艳丽的女子在面前出现。

　　第二日，赵政与沈冬儿打道回咸阳。

　　赵政多次向李斯询问治国之法，李斯无不娓娓道来。赵政主张法治的想法与李斯不谋而合，因此十分看重李斯！

　　李斯在文信侯府邸任舍人期间，与相府谒者王绾交好。李斯任郎之后，王绾因办事无误而被擢升为少史。

　　王绾政见与吕不韦投合，办事又勤勉，因此文信侯便想要提拔王绾为长史。恰巧赵政想拔擢李斯为长史，吕不韦便开始犹豫起来。

　　吕不韦掌秦国政权已经好几年了，虽说得到了一众大臣的支持，可终究是一个臣子。秦王虽未亲政，到底是一国之君，尊卑有别，君臣有度。

　　吕不韦不是不清楚，年轻的秦王对自己也是存了一丝不满的。虽说这些事都是为了秦国，到底有擅权之嫌。吕不韦深知权势之变，犹如反掌。

　　思前想后，吕不韦决定缓和秦王与自己的冲突，遂同意任命李斯为长史。

　　水工郑国替秦国修渠以来便一直与韩国保持联络，伺机将秦王对韩态度密报于韩。不久，郑国间秦身份被发觉，吕不韦当即派人捉拿了郑国。

　　秦王政立于大殿之中，脸有愠色：“寡人真心委任先生为秦修渠，竟不想韩王欲以此拖垮秦国！如此小人行径，韩国实在可恨！”

　　郑国虽是细作，但热爱修治河渠，因此他背叛了韩国，一心一意替秦国修渠。郑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臣为秦修渠数载，丝毫不敢有所懈怠！大王不信，可派人前去查证！”

　　“寡人自然要多番求证！寡人只问你，此渠何时能成？”赵政厉声问道。

　　面对秦王赵政的问话，郑国如实回答：“禀大王，此渠至少需耗时十年方能修成，小人不敢欺瞒！”

　　赵政沉声质问：“当真没有欺骗寡人吗？”

　　郑国忙答：“下臣本为韩延命数年，却也是尽心尽力替大王修渠！渠成，亦是秦国万世之利也，请大王明察！”

　　李斯是文信侯派去监督河渠修治的官员，因此知晓实际情况。赵政遂召李斯，确定郑国没有说谎。况且为了修渠已经投入了大量的劳力、物力和财力，秦国绝不可能半途而废。

　　于是赵政给郑国下了一道死命令：“寡人就给你郑国几年时间，若渠不成便夷三族！”

　　郑国巍巍颤颤地退下了，总算是摆脱了间人的身份，可以安心地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