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咸阳》猪猪屁

55、大败

　　魏国既灭，秦王欲谋伐楚。

　　于是，赵政以李信和蒙武为将，领兵二十万，以陈郢为东进楚都寿春的根据地，欲伐灭楚国。

　　一月后，军粮辎重络绎不绝运输到陈郢，交由昌平君芈启保管。此时长公子扶苏已经成年，赵政为其行了成年冠礼。

　　赵政至昭阳殿，正巧听见沈冬儿教授胡亥《诗经》。没想到赵政会来，冬儿于是急忙起身施礼。

　　秦王赵政将胡亥抱在手中，又问了一句：“晚饭可用饱了？”

　　六岁的胡亥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回答：“回父王话，胡亥吃饱了！阿母刚刚在教我读书识字！儿子现在能识得很多字了！”

　　秦王露出慈父般的微笑，抱着胡亥耍了一会儿，然后交给了乳母。“寡人总有些心绪不宁，”赵政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不知为何，寡人觉得此次伐楚必有一番恶战！”

　　不出意外的话，此次李信和蒙武所率领的二十万秦军将会大败而归。这场战役的关键点在于，派去安抚陈郢楚人的昌平君叛乱，与楚国大将项燕的军队前后夹击，致使秦军大败。

　　沈冬儿不敢说出口，一方面是秉持着不能干预和改变历史的原则，一方面是怕赵政疑心。

　　“大王当真如此放心昌平君吗？”，沈冬儿还是问了一句，“昌平君是楚人，大王不担心他与楚人联合，然后……”话止于此，她看了一眼赵政。

　　“寡人愿意去相信昌平君，因为他是寡人的表叔，”赵政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昌平君是聪明人，该知如何选择！”

　　“希望昌平君不要辜负了大王的信任！”沈冬儿从背后一把拥住了赵政，她心疼这个男人，多次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叛。

　　李信和蒙武率领二十万大军从陈郢出兵，李信攻平舆，蒙武攻寝。李信年少骁勇，一鼓攻下了平舆城，引军西北，往攻鄢、郢。同时，遣人持书于蒙武，约定于城父合兵。

　　秦军勇猛，李信很快就攻下了陈地西面的鄢、郢。同时，蒙武也顺利攻下了寝邑，引军攻打陈地东面的城父。

　　负刍自袭杀楚哀王而自立，已在位三年矣。听闻秦军大举深入楚境，遂拜项燕为大将，率领二十余万楚军迎击秦军。

　　楚将项燕和景阳屯兵于淮河以北，探知李信驻军于平舆城。项燕与景阳商议：“李信已攻下陈地以南至平舆，蒙武又占寝邑，一路东向，直逼国都。秦军势盛，正面进攻讨不到什么好处。我欲断其后方，再一举灭之！”

　　楚将景阳问：“秦军后方由昌平君把守，将军有何办法？”

　　“昌平君身为楚人，又是大王之庶兄，岂能坐视秦国灭了楚国不成？我欲派人前往陈地面见昌平君，说以利害！”

　　景阳毛遂自荐：“景阳请求前往！”

　　于是项燕手书一封托于景阳，使其往见昌平君。当夜，景阳便装进入陈郢。

　　昌文君芈颠被免职，终日无所事事。复又担忧楚国形势，遂带武士十人往陈郢而来。

　　芈颠劝说昌平君以楚国为重，又说秦王早疑心于他，否则断然不会派遣一朝丞相去当后勤。名义上是被委以重任，实则巧妙地免除了职位。

　　秦王初时倚仗芈氏，以除嫪毐与吕不韦之权；今手握天下生杀大权，便担心芈氏一族成为往日之吕不韦、嫪毐。一旦楚国覆灭，芈氏一族在秦国便举步维艰。

　　昌平君陷入了深思：自商议伐楚之初，秦王便存了疑心，芈颠所言我又岂能不知。我虽为秦臣，但始终是楚人呐！秦楚交恶，实不是我所愿见！然不灭六国，秦国绝不罢休，我又当如何呢？且秦制与列国有异，一旦国灭，只怕下场和韩、赵相同，此亦非我所愿也！

　　昌平君内心烦闷不已，久久不能平复。此时，门外小兵来报：“大人，楚将景阳求见！”

　　昌平君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见景阳。踌躇良久，最终还是做了决定：“请景将军入内！”

　　景阳只带副将一人，入见昌平君芈启。景阳先将项燕手书献于昌平君，说：“项将军手书一封，请昌平君阅之！”

　　昌平君接过手书，转过身去阅览起来。没多久，昌平君便转身对景阳道：“此等叛逆之事，芈启岂能为之！”

　　景阳劝说芈启：“昌平君虽生长于秦国，到底楚国才是母国。秦国灭了楚国，昌平君又有何面目面对楚国历代先王？大王与昌平君同宗同族，亲孰于秦？”

　　昌平君沉默，尚在犹豫之中。

　　昌文君芈颠亦游说道：“芈氏一族于秦王而言，便是当日之文信侯、长信侯，昌平君岂能坐以待毙乎？今秦已灭韩、魏，燕、代亦不成气候。楚若东向合齐，秦国可图！”

　　昌平君芈启思忖景阳和芈颠之言，亦不失为道理。毕竟身上流淌的是楚国芈氏血脉，昌平君最终还是决定站在了秦国的对立面。于是，昌平君选择背叛了秦国。

　　陈郢之地多为旧楚人聚集，昌平君遂联合景阳聚集当地楚人，在陈郢城内反叛秦军。昌平君率领陈郢城内的旧楚人，与驻守当地的秦军厮杀，很快就占领了陈郢。秦军粮草屯于城内，后路被斩断。

　　李信兵出平舆，引军向东与蒙武合兵于城父。行军至颖水附近，侦察兵探知昌平君率领陈郢城中楚人反叛，斩断秦军后路。李信当即调转行军路线，引军回援陈郢。

　　此时，项燕兵出淮北，景阳和昌平君从陈地出兵，欲合围李信大军。李信大军行至寝邑北面，探马来报：“楚军主力正往我军集结！”

　　李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楚军这是要合围自己。尚不及作出下一步打算，景阳所率领的大军便从四面八方冲出。李信血气方刚，恃勇前进，正遇项燕所领大军。

　　双方交锋，酣战之际，七处伏兵俱起，李信不能敌，大败而走。项燕紧追不舍，凡三日三夜不歇，斩杀秦军都尉七人，士兵无数。李信率领残兵退保寝邑，项燕又大破之，李信遂弃城而逃。

　　秦军逃至平舆，项燕遂收复平舆、鄢、郢等城。蒙武尚未至城父，闻知李信兵败，亦退入魏境大梁城，遣使告急。
　　昌平君叛秦投楚的消息传回咸阳，举国震惊。陈郢作为秦军伐楚的大后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果然没多久，李信战败的消息传回咸阳。秦王大怒，遂召回李信、蒙武。又急召右相隗状、左相王绾、廷尉李斯、国尉缭商议。

　　隗状、尉缭等一众大臣早已等候在大殿之中，关于当前秦楚形势有一番讨论。

　　隗状叹了一声：“城父兵败，楚军叫嚣，秦国难道要坐受楚军的侮辱吗？”

　　“项燕善战，又与昌平君和昌文君呼应，切断我军后路，致使兵败受辱！秦军受辱，楚国若与齐国联合，秦国危也！”

　　俩人交谈几句，便到了朝议时间。

　　秦王问众人：“昌文君和昌平君先后叛秦，致使李信兵败。寡人首次对楚国用兵，不想就遭遇了如此大辱！寡人誓要灭楚，以雪秦军战士之耻！”

　　李信和蒙武肉袒，捆绑着双手，跪在了大殿之中，主动向秦王认罪：“末将狂妄轻敌，致使二十万大军兵败受辱，臣愿以死谢罪！”

　　“臣与李信同为伐楚将领，兵败受辱蒙武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大王若要处死李信将军，蒙武也请愿一同赴死！”

　　昌平君在陈郢反叛秦军，与项燕所率领的楚军里外呼应，秦军后路被断，这才致使李信兵败。

　　赵政从王座上站起，走到李信和蒙武面前。然后唤人给二人解绑，说道：“我军受辱并非完全是二位将军之过，寡人又怎能杀二位将军！”

　　赵政又将李信和蒙武扶起，对百官说：“这是秦国与楚国的第一战，秦国受辱，寡人也难辞其咎！只有将楚国攻下，才能洗刷大秦勇士之耻！”

　　右相隗状走出队列，“楚军势盛，项燕叫嚣，我秦国不能任人欺辱！请大王再次发兵，以扬秦国之威！”

　　子婴虽然认同再次出兵伐楚，但项燕晓勇善战，勇猛智慧，楚国地大而兵强，恐难取胜。

　　子婴认为：“楚将项燕勇猛，景阳也是一名老将了！臣弟以为，恐怕李信将军和蒙武将军不足以敌！”

　　尉缭提议请回王翦：“项燕骁勇，我军若要取胜，唯王翦将军而已！”

　　丞相隗状、王绾皆请求：“请大王召回王翦将军！”

　　秦王懊悔不听王翦之言，致使秦军大败。为了伐楚大计，秦王放下一国之君的尊严，决定亲自前往频阳请王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