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那年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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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手指骤然变得冰冷，我握紧江寻领口处露出的红线，那根鲜红的丝线尾段，缀着一枚亮闪闪的物件，一半掩在他的胸襟里，一半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夺目的光彩。
轻轻勾出了丝线，我用力的将它捏在指尖，嘴唇抖着，半天才问出：“这枚戒指，怎么会在你身上？”
声音里是难以言表的哀伤，氤氲升腾的水汽渐渐将我的视线模糊，而对面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也像是晨雾中的远山青黛，潮湿而朦胧。
“是你送给我的，你忘了么？”江寻的声音，也像是从山的那边飘过来，柔软的，似将远方的思念都蕴含在尾音里。
闻言，我怔怔看向他，琥珀色的瞳彩依旧琉璃一般，却幽深得仿佛要把人吞没。
良久，我确定了，唇边又笑开，“可我记得……你不叫这个名字。是叫……”
“希霆。”他轻声提醒。
“对！是叫希霆。……我怎么给忘了。”我歉意的一笑，眼中的水汽慢慢蕴散开，终于变成泪水滚落。
重逢的喜悦，让我有些忘形的抓住了他的手，“哦……我想到了，希霆就是找寻的意思！所以你叫寻！江寻！是不是？怪不得那天拜堂，我看着你有些面熟。”
“是，你算是只不笨的小猴子。”江寻的笑容更深，反手握住了我的手，用力的握紧，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
被这巨大的重逢而冲昏了头，我没有介意他的称呼，也忘了把手从他手心抽回，我继续捏着那枚钻戒，目光又变得深远起来。
“怎么会是你？……它，会在你身上……”我喃喃的念着。
仿佛忘了身在何处，忘了周围还有什么人，我只是静静看着那枚戒指，沉在自己的回忆里。
以为会忘记，心里却还是那么清晰的痛着。
那个信誓旦旦，曾经说着永不分离的人，如今已经又在何处？
爱情被岁月风化了，被吹散在天涯，荡涤在心里的，只剩下那么一抹淡淡的影子。
你想不起他的样子，他的声音，甚至品味不出当初爱他，是何种的滋味。
然而，痛却是清晰的，是残留在心中，自己坚持的幻觉吗。
往事，破开封闭的心门，原来已经离开那个人，很久，很久了……
……
一瞬间，有着沧海桑田，白云苍狗的感叹。
眼泪无声，砸在了江寻的手背上，他看了看，抬手摸着我的头，语气宠溺，“怎么哭了，看到故人便想念如此？”
“恩。”我点头，无力回答他。
哭得那样凶，任谁都会觉得，这戒指的来历非凡，江寻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默默抱紧了我。
似万千重力都压在身上不能负荷，我伏在他的怀里一直流着泪，直哭得他也变得无措起来。
“莫要哭了，这么重要？不如还与你。”江寻说着，便要将钻戒摘下来，却被我拦住。
“抱歉，我不该哭的，我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你……”我擦了擦眼泪，唇边勉强勾起弧度，轻轻的松开了那枚戒指，“这个……曾经是最重要的人给我的，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送给你，便是你的。况且，留在你身上很好。”
我的垂下了目光，却还是带着一丝微笑：“能再遇见你真好，真的！江寻。”
江寻的唇角又勾起，眼底的温柔似能将人融化，他伸出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声音动容而宠溺，“傻丫头……不要哭了，你记着我，已经很好了。”
……
那年，从洛城到秦家堡的路途上，我把这枚结婚钻戒，送给了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不过十余岁模样，有着与众不同的琥珀色眼睛，除此，他的脸上脏兮兮的，根本分辨不出相貌。
那时他的母亲病危，他跪在路边乞讨，正巧被师父和我遇到。
他的母亲似乎是个异族，面容虽然憔悴不堪，但却难掩她的美貌，男孩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该是遗传自她。
男孩与母亲流落于此，是来寻找父亲，听说他生父是位武痴，一心醉心武学，在江寻还未出生时，便离开他们母子，与人相约切磋武艺。
从此，这人便没了音讯，母亲带着幼子，只好来找，却得了重病。
师父替他的母亲把了脉，摇摇头，表示没有希望了。他竟然未哭，只是眼瞳中变得死寂一片，小小的唇都咬出了血，泪也没掉下一颗。
我很是心疼，想让师父带着他一起走，可潘陌却拒绝了，说我们本就是要寄人篱下，又怎好在带着一个。
当时，我还哭闹了好一阵，说师父不通人情，心肠太狠，最后还是被潘陌硬是拖走的。
临走时，我把戒指送给他，还特意叮嘱他，这戒指是稀有品，可别去当铺让人骗了。
谁想到，十年已过，那个男孩如今已是翩翩潇洒的贵公子，那枚戒指更是没有流落他手，而是被他一直珍藏在胸前。
而那之后，男孩被武林盟主江怀义收养，改名做江寻，那自然又是另一番奇遇。
……
窗外的月光渐渐淡去，一层又一层的云里，微微泛起了青色。
冷风似乎变得小了，细细的，从那扇破败的窗子里吹进来。
火堆渐渐熄灭，昏黄的光亮，也渐渐被窗外的青白所代替。
片刻后，天亮终于大亮，太阳似撕破了天幕的一角，一跃跳了出来，将淡淡的鎏金色铺满了整个森林。
薄如云烟的晨雾中，忽然闪现出一抹影子，极淡的紫色，有些像夜空下的雪色。
那抹清冷的颜色中，还裹含着淡淡青白色，似乎在微微抖动。
对，那是被江寻夹在腋下，不停挣扎的我。
归途的心情，本该是很愉快的，药找到了，人也无恙，又加上久别重逢，随便哪一样都是让人开心的。
可此时，江寻与我都是一副便秘的表情，方才在木屋中和谐景象，都悉数不见了。
事情很简单……
江寻说，你身体不好，我抱着你走。
我回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江寻又说，那我牵着你的手可好？
我又一个白眼，男女授受不亲。
江寻咬牙，复又说，你不是冷吗？
我继续白眼，男女授受不亲。
于是，江寻便秘了，脸绿了。
他一把捞起我，夹在胳膊下，不由分说就开始飞奔。
我开始呼喊，可刚一张口，就灌了一肚子的冷风，霎时就闭上了嘴，改为虫子般的扭动抗议。
抗议无效，所以我也便秘了。
我知道，自己这是有点儿卸磨杀驴的意思，可能那怎么办？我不是傻子，年纪也一大把了，怎么会不知道江寻心思？
既然不想接受，搞暧昧也不是我的风格，只好用笨拙的方法来拒绝着。
太纠结了！
平心而论，江寻的确是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哥，可帅哥也就意味着招蜂引蝶，何况江寻的名声的确不大好。
我可不想把好容易重生的大好青春，投入到花花公子的无限后援团里去，成为他辣手摧花后的怨妇一枚。
到时候，我哭都没脸哭，直接拿块豆腐拍死他算了。
被江寻一路夹着，苦水都憋到了舌根底下，好容易捱到了山庄门口，我刚得到自由，便蹲在地上呕了起来。
这一路，简直比坐云霄飞车还刺激！
我弓着身子，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什么，又喘了半晌，才站起来。我指着江寻，哆哆嗦嗦的憋出一句话：“好……算你狠……老娘服了！”
语毕，江寻眼底的愠色、疼惜、悔意，统统散尽，心情顿时大好，揉着我风中凌乱的头发，笑道：“服了便好！”
然后，朗朗大笑，翩然而去，留下我在原地跳脚。
……
阳光，将晨雾慢慢的驱散，露出响晴的一空碧蓝。
此时太阳已升到头顶，舒云淡淡的一遮，显出几分鹅黄的光晕来。
雪后，天已经放晴，我搓着僵硬的爪子，往山庄里奔。
还未走到翠玉轩，小牧便慌里慌张的里跑了出来，他一把拉住我，就往院子里拖，“姐姐，您总算回来了，快…快去看看公子吧。”
“公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一惊，心头像被什么咬了一口，刺刺的疼。
我急忙甩开小牧的手，几步就掠到了屋里。
推门而入，屋子里围了很多人，我急切的推开众人，挤到了冷宸的床前。
海棠正在给冷宸喂药，见我进来，连忙侧身让开。
我看到海棠那有些微红的眼眶，心里更慌，来不及多问，视线下一刻便落在冷宸身上。
他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眉目紧闭，呼吸极弱，轻浅得似乎随时都会停止。
“公子！”我小心的抚上他的脸，入手是一片冰冷，顿时，一颗心像沉入了谷底，再次呼唤，声音也变得颤抖：“冷宸……”
手指拂过他紧抿着的薄唇，将残留的药汁慢慢擦去，此时，他的唇片竟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色。
“夫人，夫人您回来了？”陈左从房外进来，急切的来到我身边，焦灼的看着，“夫人，您快看看，公子是生了什么病。这些郎中先生说公子是心疾症犯了，可公子从来没有过这个病症。”
我听他这么一说，转头才发现，屋子里的几位老者，方巾布帽，长须飘然，原来都是庄上请来的大夫。
我略微向他们施礼，又立刻转身给冷宸诊脉，手指轻搭在他的手腕，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那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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