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三章：以身饲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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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少主真的不想知道么？”明明就是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而风岚偏偏又收住了口，他像是要故意惹怒连楚歌一般，眼眉一挑，又笑开：“呵，少主大概是忘了，宫主当年收留我的时候，就是带我从这里逃出的呀！唉……物是人非，转眼成空，少主还真是薄情的人啊。”
他幽幽一叹，语气中的哀伤似真似假，那双狭长俊秀的眼眸瞟过一缕情意，若不是他穿着男装，我真为美人幽怨而叹息了。
连楚歌脸上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他执起剑，左手剑指擦过剑锋，清湛湛的刃光，映过他的眸，带出一片凛冽杀意。他也轻叹一声，“你我儿时一同学艺，彼时剑法恕难分高下，可你后来把心思用到了别的地方去，便再难成大气。”
风岚脸色一白，眸中幽怨霎时转为冷冽，“少主是何意？”
“你既已想到，何须再问？难道风左使不记得当年大祭司说过，你留不得，却还是我向宫主求情，饶你一命么？”连楚歌淡然一笑，俊美的脸满是邪魅残酷，“不可留的人，终究不可留。风岚，你说是不是？”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打招呼一般随意，然而对面风岚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你……当真不念旧情？”
“旧情？看来风左使还当真是无可救药了，我若一路从前殿杀进来，你又能奈我何啊？”
话音落，不等风岚回应，连楚歌的长剑已经直逼而去。剑锋擦过风岚的发鬓，削落了些许碎发，风岚似怔住了，仅凭着身体的本能反应，躲过这一剑。
不是不念旧情，而是给过你机会，你却还是执迷不悟，所以再次交锋拼的便是生死。
……
剑若流矢，银白刺目的寒光在林中交错，削断的枝叶纷纷落下，每一片都盛着斑驳的阳光，像是翠玉镶金的蝶在飞舞。
那场面很美，像是在看一部剪接流畅的武侠大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画面中的主角，都是俊美到极致的。
只不过，这样美的打斗，倒像是在表演。也许，他们心底都念着一同成长的情，谁也不肯先向对方出杀招。
片刻，百招已过，双方还在缠斗，我不了解风岚的武功到底如何，但我看出连楚歌绝对没有用全力。他似乎只想把风岚逼走，招式虽然狠急，剑身却只擦身而过。而风岚却并不领情，然细看之下，那双妖媚狭长的眼眸中，隐带着宽慰之色。
我见二人打得浑然忘我，便琢磨着是不是该趁此偷偷溜走，反正落到连楚歌手中，也不会是太好的结果。然而，还不等我开始行动，眼前只觉黑色残影闪过，冷冽的剑气直逼而来，我本能的向后掠去，险险避开。
站定后，才看清是顾成海，从一侧林中杀了出来。他举剑便刺，黑色如灵蛇的诡异长剑，嗡鸣不已。我执袖里剑勉强接下三招，虎口被强大的力量震得发麻，实力如此悬殊，应对他我只有等死的份儿。
顾成海再一次出击，迅猛而狠厉的招式来势汹汹，强大的剑气似搅动周身的空气而形成漩涡，将我生生困在当中动不了分毫。泛着寒意的黑色剑身，将空气一寸寸撕裂，压力愈发的逼近，即将要贯穿我的身体。突然，人被重重的推开，剑身擦过，却刺入了别人的臂膀。
负了伤，连楚歌依旧面色不变，他握住黑色剑身，用力抽剑，顿时带出鲜血淋漓一片。原来顾成海的剑身顶端，布满倒钩，剑一入身再抽离，必将撕裂些许血肉。很阴毒的剑，若是不及时拔出，随着剑身转动，必将被绞断筋脉。
鲜血顷刻染红了连楚歌的半边臂膀，宽大的衣袂扬起，像是殷红的荼蘼盛开，美丽而妖异。
执剑的手臂受伤，血色顺着手背流到剑身，脉络一样的纹路，在清湛湛的剑锋上纵横交错。细细的血水一直蜿蜒，滴落，草尖上，霎时绽放了殷红的花蕾。
时间仿佛静止，我惊愕了，站在连楚歌的身后，越过他的血色肩膀，只看得到顾成海惊怒的脸，和风岚惨白的神色。
这一剑伤在连楚歌身上，可流血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短暂的震撼，被连楚歌打破，他用未受伤的手揽过我，死死擒在怀里。我木然得忘了挣扎，由着他贴近，然后清泉般的气息停留在额间，稍顿，化为一声冷笑。
他的目光扫过我，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转而又看向顾成海，“我说过，她一根头发都不能少的，顾堂主难道忘了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无端让人升起冷意，连楚歌并未动，而顾成海却稍稍退却了一步。
右臂的伤口仍在流血，剑指大地，草间的斑点猩红，汇成团团簇簇的荼靡。
“放过他，我们的决斗还没结束。”风岚一跃到顾成海面前，俊美的脸上带着决绝，他手挽剑花，横剑与胸。
白光映得玉面生寒，风岚微微一笑，没有回头，却是对着顾成海说，“谁让你多事？不是让你带着人走？废物，没有一件事能做好。”
顾成海蹙着眉，表情一贯的僵硬，然而眼底流泻的焦急，却是隐瞒不了任何人。他声线低沉，硬邦邦的吐出三个字，“你先走。”
连楚歌突然松开我，自己点了止血的穴道，向前逼近了一步。他淡淡的笑着，越发显得俊美邪气，“谦让什么，谁都不必活着留下，清理门户是本少主的职责。”
话音未落，人已经攻了上去，受了伤的手臂并未显得迟缓，长剑耀出银光，比方才更为凌厉。
显然，顾成海的那一剑，刺穿了连楚歌心底最后的一丝顾忌。剑身游走，奇行险招，不再有迟疑，而是招招夺命。
林中像是铺开层层潋滟水光，阳光折射，耀出一世界的斑斓色彩。银色的流矢，金色的尾翼，长剑恍如有了生命，随着主人的身影，划出绚丽的轨迹。
美丽光环的背后，是致命的厮杀，连楚歌抓住顾成海一瞬的失误，剑当即刺入，却不想，霎时情况逆转，迎身饲剑的竟是风岚。
沉闷的一声，剑入破骨，风岚低呼，唇角溢出细细的血线。
“风岚！”这一声呼唤，撕心裂肺，是顾成海，他揽住了风岚渐渐软落的身体。
连楚歌抽剑，停下动作，剑身的血水流得更多，滴滴下落，染红青色的草间。他俊美的脸逆着光，暗影使他变得阴郁，他动了动唇，却没有说什么。
谁也想不到，风岚会主动迎上来接这一剑，这看似是为顾成海抵挡，却更像是一心赴死。他的唇边染血，笑得妖异，而眉宇间的平和，更像是一种解脱。他低喘着，想要费力的说话，顾成海抱他在怀，手掌撑在他身后，看来是用真气为他续命。
我慢慢走到连楚歌身边，似被风岚震撼了，倒忘了危险与恐惧。我恍然想起，忙掏出身上的疗伤药，扑过去就要替风岚止血，却被连楚歌一把提了回来。
“没用的，剑已震碎心脉，他撑不了多久。”连楚歌淡然的叙述，眼神戒备的看着顾成海，将我又揽在了身后。
顾成海一贯的冷硬已经被绝望打破，他目眦欲裂眼底泛红，愤恨的看向连楚歌，“少主，风左使一心为宫主办事，忠心耿耿，纵使有错也罪不及死。少主您出手，未免太过无情。”
很难得，如此时刻，顾成海还能保持冷静，他还要说什么，被风岚抬起的手臂打断。
真气源源不断的续进风岚的身体，他的面色稍缓，用力抬起手想要去拉连楚歌，然而只碰他的衣角，又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凄楚一笑，声音恹恹嘶哑，“你以为……一直至于你死地的是我吗？”
连楚歌斜过去一眼，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是张如潮啊，你把他的妹妹派出去做棋子，他自然对你恨之入骨。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杀了他，凡是会威胁到你的人，我会都替你杀了他。”
连楚歌面色一凝，随即不屑，“真的是这样，为何还会抢走我的人。”
“少主还不清楚么？最大的威胁，便是这个贱人，只要有他，你不就考虑自己啊。”风岚剧烈的喘了起来，也不知从那来的气力，他一把推开身边的顾成海，扑身死死抓住了连楚歌的胳膊，“我为你寻得万古丹经，做你舍不得做到事，你不领情也罢，可总有一天少主你会后悔的。”
巨大的力量牵扯了连楚歌的伤口，他闷哼了一声，用力扯落挨近他的风岚，风岚跌落回顾成海的怀里，唇边的血色更艳，目光已泛起秋水莹莹，“如今死在少主的剑下，倒也无憾，只是顾堂主，怕是要负了你了……”
话尾徐徐消音，美丽而狭长的眼眸阖上，眼角有泪滑落，砸在了顾成海的手心。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以身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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