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密档》泪落红妆冷

14、第二个小时（6）

　　哆哆嗦嗦地向右侧瞥一眼，元初猛地后退一步，推搡着姚允墨就要出门。

　　“我的妈，不见了不见了。”

　　姚允墨根本不敢回头看，也跟着元初基本是连滚带爬地回了巷子里。

　　不见了。

　　那玩意会动。

　　那是什么？人？

　　寒气似乎从两面巷口弥散而来，裹挟着浓烈的檀香味儿。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元初又一次不假思索地试图按亮手机。

　　亮了？

　　两个人顿时有点懵，发现没有信号后元初和姚允墨竟然又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个空间还有信号存在，那才叫作可怕吧？

　　元初在进入景区之前拍摄了一张景区的平面地图。而现在这张图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相册里。

　　“去那儿？”元初偏头问姚允墨。

　　三条营25号。

　　姚允墨挑眉，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三条营25号似乎是被上锁的游客禁区。看着锁头元初已经想好了破坏锁头后，自己在牢里衣食无忧的下半生。

　　铜钉碰门，吱呀一声门似乎被打开了。姚允墨顺势推了元初一把，两人立刻就窜进了门里。

　　而锁头仍然牢牢地挂在上面——至少在元初眼里是这样的。

　　里面的仆人退得很快，两个人几乎是摔进来的也一点没沾上。姚允墨无声打量着这狭小的房间……甚至不能说是房间……

　　两侧砌上了墙，正对着两人门面的，是一座巨大而面容狰狞的佛像，菩萨、罗汉等等神像依次排开，入目皆是红红绿绿面目可憎的塑像。

　　两人低头，不敢再看。

　　铃铃铃……

　　悬在大门正中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元初整张脸都似乎都要揉成一团。

　　“只是风而已。”姚允墨拍拍他的肩膀，“相信科学。”说完一剑劈了下去，尚未成形的黑色雾气顿时四散开来，发出骇人的尖啸。

　　“哈哈哈哈！李从秀！你敢做不敢当！”

　　黑影。

　　“……嘻嘻嘻！负心汉！你配有情吗！”

　　红花。

　　噌——

　　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直冲元初面门。姚允墨一手将元初扯到自己身后，一手捏了个诀——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这是他会的为数不多的驱邪手诀，他想试一试。

　　结果很明显，没有作用。越来越多的冷兵器向他们砸过来——准确地说是向元初砸过来。

　　元初狼狈地缩在香炉之后，心里盘算的却是这佛像怎么不会散发佛光把外面那些东西全照死。

　　再说了，红花是温婉视角，黑影是惨死未婚夫视角，再怎么看也是他俩打起来啊。

　　为什么会殃及自己？

　　元初看了一眼远处躲在罗汉神像后的姚允墨，默默竖了一个大拇指。

　　离门最近，干最勇的事。不愧是你，小道长。

　　听着外面逐渐减弱的吵架声，元初小心翼翼地探了个脑袋，想要挪到姚允墨那儿。

　　月光很淡，隐约间可见姚允墨给他做了一个手势。元初愣愣地转头去摸佛龛里面目丑陋的佛像。

　　丙寅惊蛰

　　在元初拿到书的一瞬间，外面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元初慌慌张张跑出来想要来拉姚允墨，却见他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俨然一副病重的样子。

　　“你……”还没等元初开口，姚允墨就晕了过去。

　　最后一道雷声乍响，清朗的少年音随之而起。

　　　【我是惊蛰。】
　　但这次的重叠仍然没有结束。元初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大脑放空，手里紧攥着那本《丙寅惊蛰》。
　　三条营25号。
　　李从秀操纵着他的身体走进了这扇门，当时这还是李从秀的卧房，狭小、潮湿、阴暗，蛇虫丛生。
　　面前是一张断腿的床，有两只是用砖块撑起来的，高矮不平、肮脏污秽。
　　老妇人坐在矮凳上，一手将他揽进怀里，一手端着碗梨水。
　　“阿秀，喝点吧。”
　　“小道长，喝点吧。”
　　元初鬼使神差地扶起姚允墨，拾起腰间的葫芦就给他灌——即使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似乎只是为了有一样趁手的、可以喂东西的工具。
　　“阿秀，娘告诉阿婉了。没事，啊，不怪你。”床上的李从秀猛地流出两行泪来。
　　元初愣愣地回想着老妇人的话，顿时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红色的液体顺着葫芦嘴打了一个圈儿，最后挂在上面一动不动了。元初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直愣愣地将液体抹在姚允墨毫无血色的下唇。
　　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李从秀最后怎么了？
　　李从秀最后死了，魂魄被白虎吞吃掉了……
　　不，不对，那是在梦境里。
　　元初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捂脸，仔细回想着李从秀的结局。
　　为什么红花和黑影还要杀李从秀……
　　因为他没死。
　　至少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他没死。
　　同治四年湖北地区遭遇严重灾害。大雨大雪连旬，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李从秀害了风寒，与温婉的婚约不得不从正月初十推迟到惊蛰之后。谁成想原本只是偶感风寒的李从秀在市井妇人的口中传来传去就成了肺痨。
　　温婉前来探望过三次，全然不见好。害怕连累她，李从秀主动提出退婚。
　　迫于生计，温婉的父母很快将她转手卖给了一个拿着百两银子前来求娶的商人。
　　商人重利轻别离，很快又在其他地方寻了一位艺伎。被扫地出门的温婉兜兜转转还是找回了李从秀。
　　瘦弱的好像只剩一口气的李从秀递给温婉一包砒霜。本想两人共赴黄泉，没成想温婉临时改了主意。可惜商人谨慎，温婉非但没有毒死他，反而活生生被打成重伤。
　　同治五年，李从秀、温婉不治而亡。
　　元初粗略看完笔记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心有些发冷。他尽力搂着姚允墨，感受他缓缓下降的体温。
　　除了等，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笔记上说时间线的重叠好像有时间限制。根据不完全统计，重叠时间平均在一个半小时左右。
　　啪！
　　木门关上了。
　　元初茫然地看向四周，悄悄去摸姚允墨身后的青锋剑。烛火在摇曳，元初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在空中胡乱划拉两下。最终还是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他俩都太虚弱了，是我没想到。】
　　【多些历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