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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符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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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望着姚允墨立在窗边的身影,逆光里背脊线条绷得有些紧。
“这话像flag,现在去怎么样?”动作麻利地套好了外套,元初转身去收拾东西,“现在腊梅还开着,你要是方便就现在去,就是路不好走。”
姚允墨终于转过身,睫毛上似乎还沾着干透的红薯粒。“可以啊,”他声音轻轻的,“看你身体方不方便。”
元初应了一声,揣了一包纸又倒了热水,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还做过那个梦吗?关于大蛇的。”
姚允墨的脸色倏地白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大了些,打在玻璃上砰砰作响,把屋里的灯光衬得愈发柔和,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翳。
“嗯,”他声音低得像耳语,“还是那样,漆黑一片,只有蛇鳞反光,凉得刺骨,还有……说不上来的压迫感,像是被什么东西缠得喘不过气。
元初了然地点点头,他忽然想问姚允墨怎么了为什么情绪如此低落,抬头却见姚允墨垂着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整个人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别想太多了,”元初把手里的口罩往姚允墨那边递了递,“先把伤养好了,副本的事,还有太岁的过往,总能摸清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你可是大雪神君,能出什么大事?你说对吧?”
姚允墨抬眼,撞进元初清亮的眸子。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身为节令神的自觉,可能也和只明确了身份有关。
他知道元初是在打趣,但他实在是笑不出来。变化无常的副本、太岁的秘密、无尽的梦境,像一张正一点点收紧的网,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元初,”姚允墨忽然开口,“你说太岁的过往,会不会和我们有关?”
他想起副本里那些场景,想起陆含英看他时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总觉得自己和元初,似乎早就进入了这个局。
两人正准备出门,闻言元初推门的动作顿了一下,蹙眉沉吟道:“不好说。”
“陆含英是长生者,他的过往怕是能追溯到几百年前。我们进副本时触发的那些记忆碎片,说不定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事,不见得真和我们有关。”
他顿了顿,看向姚允墨:“他也是太岁,而且看起来不比周乐或者是他身边那个女人的级别低。你梦里的大蛇,会不会就是他的真身?”
姚允墨的心猛地一沉,梦里那冰冷的蛇鳞、窒息的压迫感,忽然和陆含英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重叠起来。他摇了摇头,只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前面的推断都成立,”他声音有些干涩,“那我觉得是。”
元初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拍一拍姚允墨的肩膀,伸到半空却又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拢了拢他的领口。
“别想了,”他放缓了语气,声音柔和了许多,“出门要紧,马上天都黑了。”
元初推开门的瞬间,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叶片涌进来,打在脸上凉丝丝的。
姚允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元初已经侧身挡在他身前,顺手将他的口罩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风大,别冻着。”
脚下的枯叶被踩得咯吱作响,在寂静的暮色里格外清晰。山路蜿蜒,两旁的枯木枝桠上积着薄雪,偶尔有几只雀鸟惊起,扑棱着翅膀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
姚允墨走在外侧,刻意放慢脚步,让元初能跟上自己的节奏,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见他脸色依旧苍白,不由得蹙了蹙眉。
“你的伤还没好透,走慢些没关系。”姚允墨放缓语气,踢开脚边一块凸起的石子,“腊梅开在山坳那边的古寺旁,往年这个时候,香味能飘半座山。”
姚允墨“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前方被霜打的枯叶覆盖的路面,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元初的话。
陆含英的身影与梦里的大蛇反复重叠,那股刺骨的凉意仿佛穿透了衣物,顺着血管蔓延开来。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元初,眼底带着一丝茫然:“如果我梦里的大蛇真的是陆含英,他为什么偏偏出现在我的梦里?”
对啊,为什么?如果和副本有关,难道不应该是他和元初都能梦到吗?
元初停了下来。
暮色渐浓,远处的山影模糊成一片深黛色,姚允墨的侧脸在昏暗中显得愈发清瘦,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元初沉默片刻,伸手拂去他肩头的浮尘,指尖滑过反光的羽绒服,只觉得一片冰凉。
“或许是你身为节令神,与太岁本就有着某种牵绊。”元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节令掌管时序流转,太岁却游离于轮回之外,自古以来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可能……是你曾经见过他,只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姚允墨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他想起副本里陆御史最后那句“又是你们”。也不对啊,那不至少得两个人吗?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山坳处的古寺终于出现在眼前。寺庙不大,院墙有些斑驳,墙角处栽着几株腊梅,枝桠横斜,黄色的花瓣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香气也愈发浓郁。
姚允墨率先走了过去,伸手折下一枝开得最盛的腊梅,递到元初面前:“你看,开得多好。”
梅香萦绕在鼻尖,让元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他低头看着那些娇嫩的花瓣,忽然注意到花枝上隐约能看出一些奇怪的刻痕,再细看却又是什么都不见了。
元初索性闭眼去摸:“有个图案在这儿。”
树枝表面实在粗糙,哪怕元初闭着眼摸还是只能感觉到几道弧线,完整的图案却如何都无法拼凑。
“你摸看看。”
姚允墨伸手摸了摸树枝,指尖能感受到木头的纹路,“刻痕不算浅,应该是刻意留下的。”
“感觉像……”姚允墨皱眉沉吟,“某种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