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JQ夜》张生旧梦

9、月光森林（1）

　　<第八夜，赶赴医院。>

　　重夜以为自己要死了，因为推开棺材的那一刹那他就看到漫天漫地的阳光洪水一样扑面而来。
　　他惊叫一声捂着脸将身子埋到棺材里。

　　过了一分钟，没事……两分钟……还是没事？
　　他慢慢放下手臂，露出眼睛，虽然皮肤火辣辣地疼，但是……没事，真的没事！

　　“真讨厌，为什么我要躲在这里！”
　　贝贝的声音突然从下面传来，把重夜吓了一大跳。
　　“别找了，我在这里。”贝贝丢了快石头，正中重夜脑门，“咚”一声砸得重夜呲牙咧嘴。
　　贝贝躲在便利店后面的小角落里，浑身严严实实裹着重夜身上扒下来的外套，委屈地望着重夜。
　　重夜朝他甩甩手臂：“你看，我能呆在阳光里。”
　　贝贝一努小嘴：“死寂地红，难怪毫不犹豫就把X-2推了出来，原来也是特异体质，哼……”
　　“贝贝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贝贝别过脸去：“我不理你了，你自己去找密光冷月吧，寂地红让你去找他。”
　　重夜愣了愣。
　　“去吧去吧，为了保障血源安全，所有的医院都在密光一族的管辖范围之外，你去医院就没人追杀你了。”
　　重夜咬了咬牙，难怪那当初离开那男人拦都不拦一下，原来早知道自己还会回去找他。
　　“寂地红呢？”重夜突然想起他。
　　贝贝摇摇头：“谁知道，但是他绝对不会被日光弹杀掉。”贝贝扬了扬小小的嘴唇，眼里透露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为什么？”重夜眯了眯眼，贝贝一出现这种表情就说明他又对某件事开始感兴趣了。
　　“因为他也是特殊血液，在血族中称为‘日行者’，就是可以在太阳下行走的人，也是种很美味的血液哦！你知道的。”贝贝舔舔小舌头，笑了笑：“爸爸，能待在太阳下的感觉爽不爽？”
　　重夜愣了愣，难怪他让自己吸他的血，而此时自己又能自如地走在阳光下，那寂地红岂不是无敌了，没有人类的软弱，拥有血族的超能力，同时也没有血族最大的弊病——怕阳光。
　　贝贝摇了摇小手指：“‘日行者’也称为X-6，是种只会出现在血族中的罕见病，不是超能力。哦，还有，爸爸现在最好赶快去医院哦，红叔叔的血液效用不过十来分钟。啊，貌似已经过了八分钟了。”贝贝呲牙：“晚上我会来探亲的。”
　　重夜已经容不得多想，皮肤的灼热感加剧，他将棺材推到贝贝面前，竖起来，挡住光源，然后跃上房顶，朝着医院进军。
　　寂地红的血液让他十分钟内拥有了他的速度，力量，所有能力。所以在高楼林立的城池中穿梭，因为快得惊人，所以没有人能够看到他。但他却第一次在阳光中以吸血鬼的眼光，吸血鬼超凡的视力，独特的视角审视了这座城市。幻影一样地穿梭俯瞰，仿佛俯瞰一片浓荫密布的森林，下面是来来往往的车流行人，上面是一座又一座耸入云霄的大厦，而包围他们的，是日光倾城。
　　重夜第一次觉得，他们的城市是冰冷而美丽的，阳光是温暖而可贵的。

　　他突然出现在手术室里，差点把手术室里的小护士吓到了太平间。
　　密光冷月正在里面急救一位伤得很重的病人。天作证重夜并不是故意进来的，实在是最后一刻寂地红的血液突然失效，医院的光亮让他瞬间像掉到了火炉里一样煎熬，光线最暗的就属这间手术室了。
　　“先生，你不可以进来的！”小护士推推搡搡将他推到门口，鬼知道这人是怎么进来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他们的冷月医师竟然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笑了笑。
　　重夜被推到门口，刚一开门背上就又被灼烫一下，他猛地一撞，将小护士撞倒在地上。
　　小护士满眼含泪地转过头去，盯着密光冷月：“医师……他……”
　　冷月抬了抬眼，摇摇头：“没关系，让他留着，你们都出去。”
　　“可是……”小护士一听要她出去立即嘟起嘴：“医师，您都工作十八个小时了，这个病人活下来的希望已经……”
　　“她还没死，没死我就不能放弃她。”冷月冷冷抬眼，手术室里的人哆哆嗦嗦都出去了。
　　重夜有些好笑，抱着臂走到手术台跟前，台子上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臂上一条长长的血痕，裹了厚厚一层纱布。
　　“她怎么了？”
　　“她先生和她离婚，离婚前天割了脉，然后从四楼跳了下去，断了两根肋骨，胸骨折断，肺部出血，加上头骨碎裂。”
　　“啧啧，真绝，还活得下去吗？”
　　“原本生存下来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因为延误了送医时间，生存几率还剩百分之三。”
　　重夜绕到床头，看到女人苍白失血的脸，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我不会相信你是个吸血鬼，你们吸血鬼对人类不就是像猎豹对待猎物吗？竟然会怜悯她们，还费尽心力去救他们。”
　　冷月笑了笑：“每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我是血族，但也是个医生。”
　　“你很有医德嘛！不过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在我看来这很像借口，你的手指在抖，哪个医师给病人做手术手会抖呢？”
　　冷月低下头，握着手术刀的手指果然微微颤抖，她的脸比手术台上的女人更加苍白。
　　“这个女人对你来说很特殊吧，或者说……她勾起了你特殊的回忆。”
　　冷月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没错，她和千星一样，是个傻女人……千星她……我不是一个好丈夫……那个时候我们结了婚，我成天和别的女人混在一起，冷落了她，还鬼迷心窍要和她离婚，最后……最后……”
　　“最后她自杀，你没能把她救活，所以你要做医生，你要救活这个女人？”
　　冷月点点头，侧过脸：“血族并不是无情的，你会明白的。”
　　重夜耸耸肩：“冷月医师真是血族的骄傲，但是我听说X-2是种危险性极大的东西，复活它可能会导致很多人死去。你确定你不是无情的？”
　　冷月笑了笑：“亲爱的，不要把这事情说得与你无关，到时候你很可能就是这世界上唯一的最强大的生物，站在食物链最顶端，享受极位者的快乐，拥有无与伦比的实力和万人景仰的美貌，从此不再惧怕密光一族的袭击，轻易捏断每一个血族的脖子，甚至不再惧怕阳光……”
　　“冷月医师，对于将来什么样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确定要用危险生物的复活来换一个女人的命？”
　　冷月点头：“我不是救世主，不是卫道夫，如果是你，你愿意为无关自己的人付出自己的快乐还是愿意用无关自己的人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快乐？”
　　重夜笑了笑：“吸血鬼真是自私。”
　　“不，无论是血族或者人类都是自私的。他们同样可以无私，只看自己的选择如何。只不过人类的生命短短几十年，过多的虚荣光环束缚着他们，荣誉，利益，金钱，生命太短，太容易被浮华所埋没。而血族不同，我们拥有源源不断的生命，漫长的光阴能够让你辨别虚妄的和真实的，当一切虚妄的都丢弃，那么你就是空虚寂寞的一人，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能比你心里渴望的来得重要，包括人们所说的正义和慈悲。”
　　重夜挑挑眉。
　　“没关系，等你在自己的时间旅程里找到那么个能够让你为之永生的人，你就会明白此刻的我是什么心情。”
　　“那我就希望那一天早点到咯，到时候可以和冷月大医师交流交流经验。”重夜笑笑：“冷月医师，你确定这个人还救得活？”重夜指指一旁的心电监护仪，上面已然是一条刺目的直线。
　　冷月叹了口气，放下手术刀，脱下了手套。
　　“没关系，作为医生，你尽力了就行。”重夜拍拍他的肩膀。
　　“我想她的丈夫一定会后悔。”
　　重夜笑了笑：“我的冷月大医师，你是脱离人类社会太久了吧，现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你这种好好先生的，多少男人巴不得老婆早死娶个新的。”
　　冷月皱了皱眉。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冷月有些怒意，推门进来的小护士一见冷月的表情立马退了两步，匆匆忙忙地摆手：“对不起医师，我……我太急了直接进来了。”
　　冷月做手术是有严格规定的，白天不手术，当然这次是意外。动手术时除了指定人员任何人不能进入手术室，很多时候他一个人就能包揽一个精密手术，这就是冷月医师年轻有为名动医界的原因。当然没有人知道他是个活了几千几百年的老不死。
　　小护士瑟瑟索索退出门去，准备敲门再进来，冷月叫住她：“什么事情？”
　　小护士指指门外：“急诊室里有个很……很恐怖的人，医师你过去看看吧，快……快快死了……”
　　重夜突然心里咯噔一下，有个不好的预感。

　　重夜跟着冷月跑到急诊室，病床上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立即抢眼地占据了他所有目光。
　　血人动了动，一股熟悉的血腥味传到重夜鼻子里。
　　冷月皱了皱眉：“他是怎么来的？”
　　“貌似是……一路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