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之刃》荒唐先生

15、感知

　　没想到修真小说里面刚开始修炼的时候要经常洗澡这事儿不是胡诌的，付以生睁眼的时候险些没被自己身上排出的污浊熏死。
　　再一看手机，早关机了。时家这片地方用的还是老式的油灯烛火，木质殿阁间连一根电线都见不到，再怎么超长待机，三四天不充电也扛不住。
　　眼光往旁边一扫，就撞上了一双琉璃也似的眼，那双眼的主人正直直盯着他，浑身浴血。付以生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血色的“气”从他周身源源不断的流出，而后淌进脚下的土地。
　　原来不是真血，难怪红的触目惊心却只有一丝隐晦的腥气。付以生拍了拍胸口，吓死他了，差点以为时妄大开杀戒了呢！大概先前他动刀动的太爽快，很有些杀人不眨眼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想吧。
　　眨眨眼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了出去，付以生实在忍不了那一身污浊了，一边把自己从淤泥里“拔”出来一边问院子主人，“这里有浴室吗？”他看了一眼已经被染成黑色的衣服，视线像是被烫了一般弹开了，落点在半空晃了晃，最终还是落到了时妄眼里。“我急需洗个澡，不然就要被腌入味了！”
　　时妄顿了一下，终于开了机，一缕金中带红的气从他指间流出，缠住了付以生的手腕，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浴室刷新了穷人付以生对大户人家的想象，原来小说里用玉石铺成的浴池是真的存在的啊！池子由一整块玉石雕凿而成，触手温热的玉石很好的保留了水的温度，而且，应该不是幻觉，浴池壁上也不断溢出暖白色的“气”，与袅袅水汽混在一起，闻起来带着某种令人舒适的气息。
　　“真是奢侈啊……”付以生环视一周，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身脏衣服。总觉得放在哪里都是玷污了这间浴室的样子。
　　顾不上那许多，付以生干脆破罐子破摔的撕下脏衣服随手一丢，人就滑进了水里。说来也神奇，明明身上的污物遇水即溶，池水却丝毫没有污浊的迹象，反倒是那种微妙的气息逐渐浓郁了起来，变得湿润，青涩，微微发苦，像是山中溪流，和溪边的青苔。
　　付以生好奇的捧起池水，水仍是透明的，只是其中掺杂了暖白色气流，更像是流动的云雾，凑近去闻的时候反而没有什么味道，只是湿润的水汽，他忍不住舔了一下，有一点隐隐的甜。
　　抬起头的时候，付以生再次对上了那双琉璃眼。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身体往水里沉了沉，又是惊骇又是羞涩。这个人，这个人什么时候在那里的？难道他不知道，别人洗澡的时候回避是基本的礼貌，修真界没有“非礼勿视”的说法，或者没有尊重他人隐私权的教育吗？
　　算了，比起思考时家的教育问题，更重要的是先把这个人赶出去。付以生向着时妄的方向游了一小段距离，然后换了个只有头部露在水面上的姿势，抬手泼了他一捧水花。“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时妄缓缓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被泼一脸水，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出了浴室，留下一道金红气流，一路延伸到了门外。
　　很快付以生就知道了这道气流是拿来做什么的。他洗完澡才发现这间屋子里没有哪怕一丁点多余的布料，可是之前的衣服实在脏的看不过眼，套上身的话这澡岂不是白洗了？
　　出于试探，他伸手拈了一下那道气流，竟真的像是拿起一根绳子一般，被他握在了手里。再试着拉了拉，就活像牵引绳似的，把时妄“牵”了回来。
　　“那个什么，”原本有些紧张的付以生在对上时妄的眼睛之后就莫名放松了下来，到了嘴边的话也顺畅起来“你有多余的衣服没有？有的话能不能借我一套？”
　　时妄好歹是个少爷，衣服自然不会少，付以生捻了捻了衣料，柔滑似水，上身轻若无物，想来又是什么寻常人等见不到的好东西。
　　他一边收拾自己一边心里暗暗吐槽，时大少爷当真家大业大，富贵逼人，谁来了都难免眼红。但凡换个打的过的人，这时候只怕时妄尸身都该凉透了。
　　出门的时候果然在门边抓住了一只时妄，付以生简直无力吐槽，这算什么情况？他难道不是给自己找了条大腿来抱，而是养了一只寸步不离的犬么？
　　一口气憋的付以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仔细找了一圈，找到了他第一个晚上住的那间屋子，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进门”——“转身”——“关门”这三个动作，成功把门板拍在了时妄脸上。
　　付以生靠在门板上等了一会儿，他猜时妄可能会推门跟进来，但是他现在实在不想花费精力面对他，毕竟之前他的情绪大起大落，身体又经受了剧烈痛痒的折磨，被热水一蒸，此刻他骨头缝里都泛起了酸，只想埋头大睡。
　　出乎意料的，时妄并没有动作，他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连檐下灰尘都没有吹起分毫。
　　时妄离开的下一瞬，付以生就放松了全身，扑进了床褥里。在沉入黑甜乡之前，仅存的神智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分明没有任何声响，他怎么会知道时妄已经不在门口了？只是大脑已经无力支撑思考了，他沉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