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去无隙》yoyou

22、二十二、问今宵酒醒何处

　　“明日。”上官燕取了醒酒汤来，却见明日早在案前坐着了，许是渴了，正自斟了凉茶喝着。明日听上官燕唤他，也就抬起头来，口中模糊道：“上官姑娘。”竟要起身让座。踉跄间又踢翻椅子，上官燕忙放下手中碗，扶他坐下。“怎么醉成这样？”上官燕还想再说，却见明日一双星目，正一眨不眨望向她，脸上红晕未褪，平日里一丝不乱的青丝，此时早有几缕垂下，更添几许旖旎之色。上官燕脸上一红，便住了口。
　　明日静静坐着，看了一阵，又取过水喝。上官燕这才回神，忙拦道：“茶早冷了，快喝了这汤早些休息罢。”明日手被上官燕捉住，眯了眼瞧他，却是满脸疑惑，上官燕察觉，触电般缩回手，将碗递过。明日只喝了一口，便即放下，皱眉道：“好苦！”上官燕奇道：“不该啊？”却不知明日原是醉话。
　　明日静静坐了一阵，揉揉额角，眉宇间颇是难过，却不说话。上官燕心里一紧，明日自来少醉，便是醉了也这般让人心痛，明日，你便只是忍着么？喉头一酸，轻道：“快去歇下罢。”说着便去扶他。上官燕只觉明日身子靠过来，明日自来与药为伍，身上便有淡淡药香，混着酒气，上官燕颈间感觉他呼吸，发丝轻动，痒痒的，自己几乎也要醉了。
　　上官燕扶他躺下，拉过锦被为他盖好。想了一想又取过毯子盖了，明日畏寒，她是知道的。做完这些，却看明日早已沉沉睡去，上官燕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方欲离去，却听明日道：“燕儿，不要走！”上官燕一惊，折回来看明日双目紧闭，原是梦话。看他眉头蹙着，微微成个川字，心里一酸，握住他手，柔声慰道：“我就在这里，那都不去。”
　　想起他旧话，更觉伤感。明日曾言说道，在他心中上官姑娘永远是上官姑娘。垂泪道：“明日，你便只在梦里才肯叫我燕儿么？”上官燕情不能已，这番话明知明日听不见，却还是说了出来。上官燕轻轻抚上明日眉间，俯身烙下一吻。脸上顿觉火烧一般，上官燕猛地惊醒，我也醉了么？我已不是他心中那个冰清玉洁的上官姑娘了。明日，上官燕配不上你。
　　“谁？”一柄袖箭破窗而入，直钉入明日身边床栏上。上官燕警觉起身，追出屋外，只见黑影儿一闪，来人早就走远了，上官燕忽然觉得背影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她念着明日，也就不再多想，关门进屋。
　　屋内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正对了上官燕，黑衣短靠，手中长刀寒气逼人，想是越窗而入。黑衣人也是一怔，上官燕不及多想，凤血剑在隔壁房中，不及取来；拿起桌上的碗顺势砸去。黑衣人侧头躲过，那晚醒酒汤便砸在床栏上，咣——的一声，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只这一阻上官燕便已欺身过来，伸手向黑衣人胁下点去，来人不敢怠慢，长刀一抖，顺势挥出，眼看上官燕手要被削下，上官燕腾身跃起，双刀在足间一点，已然在黑衣人身后，双掌微错处，向黑衣人后背拍去！黑衣人凌厉错步，长刀化虹，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挥洒开来。小小斗室本就不利打斗，上官燕身无长物，腾挪功夫又施展不开，刀气生寒，一时竟是险象环生。
　　上官燕毕竟是上官燕，眼见他长刀递出，掠过刀锋，劈手便夺，手刚触及刀柄，却听仓啷一声，黑衣人长刀脱手，黑衣人握了手，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针，痛楚异常。上官燕一惊之下，也即住手抬头见明日不知何时早已立在床头。明日环环绕着金线，潇洒自如，却不知他是何时出手的。明日冷笑道：“阁下太也不知深浅，赛华佗虽是酒醉，却也不至昏迷。”
　　黑衣人握了手，拣起刀来，撞门便逃。上官燕欲追，却被明日拦下，低声道，“上官姑娘，不是夜北辰的人。”上官燕见明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小小铜牌，正面刻了狼身，背面却是密密麻麻刻了不少东西，却不是中原文字。明日冷笑道：“原来是大内之物。”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收拾一下，速速离开。”上官燕红了脸应了。要知方才明日说自己未至昏迷，上官燕便有些发窘，暗忖：方才的事他定是知道了。她急着追出去，也有此意。
　　上官燕回房去了包袱，凤血剑，犹豫一阵又取过明日给他的桂花酥，在包袱里放妥。开门却见明日早在外间候着了。二人怕惊醒店中人，却不走正门，跃墙直奔郊外而去。
　　上官燕一路想着方才之事，有些心不在焉，惴惴随在明日身后，却不敢看他。明日察觉他今夜有些异常，脸一直红着，却不似有病，却也不知何故。原来他不惯北地烈酒，与萧自扬一番畅饮，倒也真是有些醉意。好在习武人内力精湛，耽了一两个时辰，酒意渐消，却被那碗落地声惊醒，才自明白过来，中间发生什么事，他却是不知情，偏偏又不好问。
　　二人施展轻功，奔出二三十里，却无异常。明日驻足，道：“上官姑娘，我们且歇歇罢。”上官燕低头嗯了一声，不再多说。明日更觉差异，想了一想恍然道：“上官姑娘，明日方才醉了，得罪姑娘指出，万望勿怪。”
　　明日几乎凑在上官燕耳间，低于切切，竟似情人夜话，上官燕又羞又恼，怎么提起这个？红了脸却不答话。明日突然警觉，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深夜传来，竟是凄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