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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鬼火 ...

  •   照旧,鸡鸣时起床。

      在堂屋睡了一晚,李不缺果不其然着凉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半夜又给她盖了一床被子,但从睁眼开始,她就一直打喷嚏。

      迷迷糊糊爬起来,从墙根拾两根柴,准备去小厨房烧灶,一进来就发现厨房里白雾蒙蒙,早有人影,吓得她睡意全无。

      她盯着眼前这位站在白雾中系着围裙的美人儿,眨巴眨巴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儿家里来了俩客人。

      “啊……这……怎么能让您……”她结结巴巴的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糕。

      一股甜丝丝的香气顺着口腔鼻腔里钻进来,忽然之间呼吸都好像通畅了。糕点温暖软糯,口感极佳,还有股隐隐的花香味道。

      她犹疑地咬下一口,一时间惊为天人。

      太……太好吃了……

      这位竹公子说自己喜爱庖厨之道竟然不是借口,而是货真价实!要是能天天吃到这种点心,她可以为此拉一辈子磨。

      “好吃吗?”眼前人微微眯着眼,笑得极温柔,本就惊为天人的脸,在朦胧的白色雾气里更显杀伤力。

      李不缺愣愣地点头,咽了下口水。然后就像个小学徒一样老老实实站在灶边往锅里张望。

      要么说人家是有钱人呢,走南闯北定然见识非凡,随便琢磨点什么玩意都非同凡响。他就是白手起家在季田开家点心铺子,不用几年都能发达。

      这贵客一来,家里的伙食水平从勉强果腹飞升到珍馐美馔。

      “啊……啊嚏!”李不缺揉了揉鼻子,站得远了些。

      竹山立刻放下手中的勺子,紧张兮兮地抚上她的额头:“着凉了?我就说不该让你睡在堂屋的。头晕不晕?还有哪里不舒服?”

      玉琢般的手突然覆上额头,李不缺确实要有点晕乎乎的了。“没…没事,就是有点打喷嚏……”

      “着凉可不是小事,我看看……还好,额头不烫,脉象也没有大问题。来,先喝碗热汤,回头我再去药房再开些药来……”

      这位平素看着温文尔雅礼数周全的竹公子,突然变得这样絮絮叨叨,李不缺有些茫然无措。

      打出生到现在,还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呢。

      “哦……不用的,我喝点热水就好……啊嚏!”

      直到到了衙门当值,喷嚏还没停。

      两位公子哥也是一路跟到衙门,然后像从来没见过衙门一样左看看右看看,从东边转到西边,要不是杨大人吩咐过,这俩早被打出去了。

      李不缺盯着沈晏,半天没想起来他叫什么名字,明明昨天已互通了姓名,怎的今日就忘干净了。

      “那个谁……公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年轻公子脸上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倒更像是『果然如此』的无奈。“我的名字……当真这么难记吗?”他叹了口气。

      “沈晏,我叫沈晏,李捕头莫要再忘记了。”

      李不缺点了点头,默念了几遍,可一转头。

      沈什么来着。

      “李捕头,昨日你抓的那个疯子关在何处?”沈晏开口问道。

      “怎么,二位认识他?”

      “哦……那是在下的远方表叔,我路过此地,本想着探望他,谁料想他竟然疯了。他人虽然疯了,可总归是在下的长辈,不知李捕头可否通融一二,让在下能进去探望探望。”

      “哦?……倒也不是不行,他本就没犯什么罪,关几天就会给放了,公子既然想探望……”

      刚准备安排探监,忽然有人报案,说是北长街死了人。

      李不缺揉了下鼻子,目光立刻锐利起来,立刻招呼几个人一起跟着报案人前往案发现场。

      受害者是个担夫,三十来岁,被人发现时已成了一具焦尸,只能从尸体上没烧干净的衣服来辨认身份。

      季田久无命案,但李捕头却对辨尸驾轻就熟。尸体面目全非,无法判断死亡时间,可李捕头还是敏锐地发现了焦尸身上的刀口。

      那是生前留下的,位置十分致命,有大出血的可能。但现场并没有喷射状血迹,也没有大量出血的痕迹,只有受害者燃烧后留下的焦印。

      案发现场旁边倒着几个酒坛,似乎就是助燃之物。

      受害者究竟是在被杀害后拖到这里焚尸,还是死于大火暂时不得而知,现场找不到凶器,也没有任何凶手的痕迹,只有一滩十分可疑的灰烬,其中似乎还混合着融化又凝固的金属。

      有附近百姓说昨夜似乎听到死者跟人吵架。

      那人是衙门的仆役,早些年跟死者家有些恩怨,但那早已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如今俩家关系说不上融洽,但怎么的也不至于因为一点口角就杀人焚尸。

      “更夫?”李不缺似乎有些印象,这条街上确有个更夫,早年间从军打仗,瘸了腿,旁人都叫他刘跛子,杨大人怜他家中尚有老幼需要照养,便给了他一个仆役的活计养家。

      捕快们立刻去往刘跛子家,刘跛子却已不见踪影,老母和幼弟都不知其去向,他家中菜刀也不见了。

      难道竟真的是二人发生口角,刘跛子怒而杀人焚尸,事后又畏罪潜逃?

      从目前的证据上来看,应该确实如此。同僚们也认定这是杀人潜逃的案件,可李不缺总觉得哪怪怪的。

      案发地是群居的巷子里,若是想毁尸灭迹,最好应是把尸体悄悄拖走,埋了或者丢进河里,怎会半夜纵火,且这火只烧毁了尸体,街头巷尾,竟无一人发现起火?

      地上那些奇怪的灰烬又是何物呢?融在其中的金属难道是凶器?

      但就连铁匠们想烧铁,都得先把炉温升上去,这么点火,怎么可能将凶器熔化?

      但李不缺一时间又拿不出任何实质的证据来验证这种古怪的感觉,只能先将案子押下,布告通缉刘跛子。

      啧,刚有人想来投资经商,就发生命案,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好在两位公子面对这种现场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不适。

      等等,他们为什么没有感到不适?

      正常人见到焚尸,就是不吓得呲哇乱叫,恶心呕吐,也肯定会惊惶失措。更何况他们俩是来经商的,发生凶杀案不是更会影响生意么?

      竹公子和那个谁也盯着地上的灰烬若有所思。

      有那么一瞬间,李不缺甚至觉得他俩有可能跟这起杀人案有关。但昨天他两就在她家,她本人就是不在场证明。

      “可能是我多想了……”

      当夜,李不缺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地上的灰烬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的白。

      她环顾四周,夜幕下的巷子虽然不显眼,但若是发生火情,周围的几家一定是能看到的,何以会没有人发觉呢?

      李不缺顺着推理中死者和凶手的站位,推测凶手在杀完人之后逃跑的路线。她跟着思路走到巷口,看到宽阔的马路,摇了摇头,又退了回来。

      可就在退回的瞬间,眼角似有白光闪过。

      她立刻沿着大路奔向白光刚刚闪过的方向,在转角处再次捕捉到那缕白光的残影。

      那似乎是……火焰?

      李不缺扶上腰间短刀,谨慎地靠近火光闪过的路口,忽然间身后似有人影靠近,她下意识拔刀侧劈差点抹了来者的脖子。

      沈晏惊魂未定地捂着脖子往后缩,还好他躲得及时,要不然就死定了。

      “别从背后靠近别人。”李不缺收刀,皱眉看向身后的两位公子哥。“你们怎么会在这?”

      竹山轻咳了一声。“你风寒未愈,夜里风又大……我担心你……”

      沈晏斜了他一眼。“我们俩出来找你,结果刚刚看到奇怪的白光,过来就遇见你了。”

      “你们也看见了?”

      “嗯”

      被他二人这么一岔,那白光是无影无踪了,李不缺快跑两步,再寻不得。

      她心中颇为不快,但又不能对他们俩发什么脾气,只能怨怼自己动作不够快。正郁闷着,抬头忽见一道白光冲天,又转瞬矮了下去。

      三人急忙冲向白光处,刚一靠近,便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

      抬眼一瞥,便被眼前场景震得呆立原地。

      只见巷中一团燃烧着灰白色火焰的人形,挣扎了两下,几乎顷刻之间形骸便如焦黑纸人一般破碎溃散,在诡异的白火中飘飘然落地,那白火的势头骤然小了下去,直到那团灰烬被烧得照月白。

      李不缺骇然,但极快地回过神来,快步上前。

      灰烬中仍有星点余火,像是活着一般在灰烬中跳动,李不缺抽出火折子想将火引上来,但那点火星转瞬即灭。

      看着地上那团灰烬,李不缺脊背生寒。她刚刚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只片刻就被活活烧成灰。

      那白火究竟什么来头?是人间之物么?

      她搓起一点灰烬,与案发现场那团灰烬的质地相同,在月光下都尤其白。

      难道……刘跛子并没有畏罪潜逃,而是被烧成了灰?

      可为何那担夫却没有成灰,而是成了焦尸呢?

      “鬼火杀人……?真是荒唐。”

      李不缺转头看向沈晏和竹山,他们二人也在看她,只是那眼神古怪得很,像是要看穿她。目光相接,他们又收起了那古怪的眼神。

      “你们有没有看到除了这个人之外,其他的人影?”刚刚的情景太过震撼,以至于李不缺都没有注意到现场是否有纵火者存在。

      竹山摇了摇头。“没有,我只看见了着火的人影,并未见到有其他人。”

      沈晏点了点头,他看到白火的一瞬间就在找人,但现场确实没有看到有人离开的影子。有可能在他们跑过来的时候,那人就已经离开了。

      李不缺啧了一声。

      大麻烦。

      天亮之后李不缺立刻派人搜查有没有新的失踪者。

      果然。

      第二个受害者,不,也许是第三个受害者,是衙门的一个书吏,平时不怎么显眼,少言寡语。事发地并不在他家附近,甚至可以说离他家很有一段距离。

      李不缺站在事发地路口,看向周围,目光停在了不远处的民车驿。那是租赁马车马匹的地方,普通人但凡要出远门,少不得要从这里租一只驴或者骡子。

      书吏为何要深夜来到民车驿附近?

      直觉告诉她,她身边那两位客人,或许知道些什么。但她没有急着打草惊蛇,她并不信任这两位突然到来的贵客。

      看着李不缺为了案子忙来忙去,沈晏有些感慨,如果不是发生过那些事情,小白也许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很了不起的除妖司刑探。

      整个县衙突然就忙得焦头烂额,对于这个小县城来说,两天发生两起杀人案跟天塌了没两样。白天搜查,晚上巡街。

      捕快们几乎把季田县翻烂了,试图找到刘跛子跟书吏还活着的迹象,但他们两个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亦或者他们真的像李捕头说的那样,被烧成灰了。

      究竟是何人下此毒手?

      百姓中忽然流传说是鬼火杀人,因为有人在夜间见到苍白鬼火游荡,因此认定季田必是来了妖孽了。

      有好事者把矛头直指那两个外乡人,说就是他们招来妖邪,害得季田不得安宁。更有甚者,说他们来季田根本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蓄意来坏季田的气运。

      为了二位的安全,也为了监视他们,竹山二人被请到了衙门暂住,李不缺也卷铺盖住过来,美名其曰:保护。

      竹山叹了一口气,案发之后李不缺对他们二人刻意地保持礼貌和距离,显然是把他们也怀疑上了。因为连续突发纵火杀人案,考察市场的借口也用不得了。

      李不缺的风寒症还没好,时不时地揉鼻子,白日忙查案,走访调查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和行迹,晚上又挑灯泡在案卷里,跟杨大人琢磨案子,费心又费神,风寒症似乎更严重了些。

      竹山出不了衙门,只能就近煮些甜汤给他们送去,至少可以暖暖胃。到了后堂书房外,他听到屋中李不缺和杨叙的声音。

      “小李,你觉得那俩人如何?”

      “怪怪的。”李不缺的声音闷闷的,鼻音有些重。

      “怎么,你也觉得这事跟他们有关?”

      “……我不觉得他们会是凶手。”李不缺轻轻咳嗽了两声。“但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我从没见过什么火能一瞬间把人烧成灰,当时他们也在场,却没有很大反应,就好像……不是第一次见。”

      “他们是行商,走南闯北的见的多了,倒也不足为奇。”

      “咳咳……”李不缺摇了摇头。“那位竹公子对五行六业有所知,或许从商,但另一位……他不通商理,绝不是什么行商之人。我看他们来到季田,恐怕另有所图。”

      杨叙沉默片刻,道:“我虽然相信竹公子为人……小李啊,还是要麻烦你多费心。”

      “嗯,月末记得给我涨钱。”

      “诶,说这个就有点伤感情了。”杨叙塞了块芝麻烧饼堵了她的嘴。

      杨叙,一款抠门得要死还把下属当牛马的老板。

      竹山敲了敲门,进来送汤,杨叙李不缺不约而同地阖上案卷。他微挑眉尾,放下汤盅,嘱咐杨大人和李捕头莫要太过操劳,便识趣地告辞了。

      杨叙笑着打趣李不缺说这竹公子莫不是对你有意,说着乘了一碗汤,先抿一口咂摸咂摸,然后眼前一亮,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好汤!”

      李不缺无语,心想你也不怕被下药了,她先闻了一下,啜饮了一小口。

      确实好喝。

      一直爬在旁边打瞌睡的杨枚都被香得爬起来要汤喝,喝完又困,但喝得太多了睡一半不得不爬起来去茅厕。

      整理了一夜的文书,三名受害者中,刘跛子和书吏都在衙门任职,死法相同。

      事发当晚,刘跛子和书吏的行为都很反常,刘跛子性格老实,却突然因为一些口角杀人,书吏半夜出现在离家很远的民车驿附近。

      回忆起那能瞬间把人烧成灰的白火,李不缺有了些许猜测。

      或许担夫真的是被刘跛子所杀,而后刘跛子又被白火烧死,这样就能解释灰烬中的铁水,以及刘家失踪的菜刀。

      毕竟能瞬间把人烧成灰的火,熔化一把菜刀应该不在话下。那火究竟是什么来头,刘跛子和书吏的异常行为又是因何而起,难道竟真是妖邪作祟?

      若真是妖邪……事情可就难办了,总不能去寺里请大师来吧,说出去叫人笑话。

      或者把案子上报转呈除妖司?

      李不缺挠了挠脸,往嘴里塞了几颗冰糖。

      季田衙门从来也没跟除妖司那帮神出鬼没的家伙打过什么交道,谁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态度。跟上官打交道的经历基本上没有什么能称得上愉快的,他们这种没钱没背景的想请动上面做事简直天方夜谭。

      她跟老杨有同一个毛病,很擅长得罪上官。要不然老杨也不会被人从翰林一脚踢到这么个穷乡僻壤当县令,一当这么多年还没能升迁。

      “老杨,你……在除妖司那边,有人脉没有?”

      “人脉?我?”杨恩明指了指自己——一个被自己恩师踢出京城的县令。

      看着这个人到中年,眼神还澄澈得像半大书生一样的老大,李不缺叹了一口气。“得,当我没问。”

      “这事儿要是真跟妖邪有关……我想想办法,去北边那个天师观请法师。他们应该会给本县一个面子。”

      “什么面子,十里八乡穷得响叮当的县衙面子吗?”

      “……”杨叙深受打击。“小李啊,有些话也不用讲得这么直白。”

      一老一少就这么围坐在书案前,头痛得要命,心想着要是咱县衙有钱的话,说不准能给上面塞点钱,请个官方的法师,哦不,除妖司刑探。

      至于正经递公文去除妖司,然后除妖司大人们认真负责,立刻派人前来这种渴了有人送水,困了有人递枕头的好事是想都不敢想的。

      李不缺看着外边将明的天色,她突然有些害怕天亮,要是今天又死人了该怎么办?

      世界就是这么神奇,你越害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天还没全亮呢,就有捕快回报发现白火,以及第四个受害者,死者只剩灰烬,身份还在调查中。

      老杨本就一夜没睡,闻言急得站起来,眼前一黑险些倒过去。李不缺赶忙给喂了两口冷透的甜汤才缓过劲来。

      她顾不得休息,赶紧就要带人前去案发现场。

      “且慢。”

      李不缺抬眼,却是那二位暂时被安置在衙门的公子哥。“抱歉,在下有事在身,现下无暇……”

      忽然一张令牌杵在她眼前。

      上书『除妖司』三字。

      正下方一个醒目的『甲』字。

      “在下除妖司甲级刑探,沈晏。”

      后面俩字李不缺没太听清楚,但“除妖司甲级刑探”几个字却是清清楚楚如雷贯耳。

      她看了看眼前的令牌,确认了官府的印鉴,又扭头看了一眼令牌后那位青年,在几息的沉默之后,像是见到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般,两眼放光,双手握住了沈晏持令牌的手。“那个谁……那个……沈……沈公子!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这般样相貌堂堂气质不俗的公子绝非凡人!您真是及时雨!”

      沈晏吓得懵在原地,受宠若惊,有些惊惶无助地看着眼前一个态度剧变的李捕头。“啊……有,有这么好吗……”他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一看身旁的柳二公子,那双俊目从他被紧握的手上一路剐到他脸上来。

      沈晏赶忙抽手,咳嗽两声。

      “那这位竹公子想必也……”

      竹山对上李不缺期待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在下确实是行商。是沈大人的朋友。”

      李不缺尴尬地收回眼神。“一个……一个刑探也行。那……咱们赶紧去现场吧。”

      一路上沈晏是挺高兴的,这还是小白第一次主动叫出他姓什么,虽然他刚刚才自报家门,但总比“那个谁”强多了。

      还没到现场呢,李不缺又想叫他,但开口又卡在那,憋了一会儿憋出“公子”俩字,然后又改口称“大人”。似乎是觉得太尴尬,就没继续说下去。

      沈晏绝望地闭上眼。

      李不缺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针对他名字的禁制解了,叫对他名字真的有那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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