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七零，和大伯哥在一起了》半秋山月

12、是这个理

　　谢颜玉追了上去。

　　张家大门是关着的，王婶咚咚咚地用力敲门，钱小忠的娘开了门，但身子将门掩着，也气势汹汹地和王婶对峙，“敲什么敲，这么大力气，我家门都敲坏了，赔钱。”

　　“赔你个大头鬼，在院子里做什么，叮叮当当的，旁人还要不要休息？”王婶气势更甚。

　　她才不怕这老婆子，王婶家里虽然只她一个，她孙女跟着妈妈，但她老头子是烈士，几个儿子也都是烈士，她腰杆足足的。

　　“就是，就是。”旁边谢婶也跟着搭腔，“我家那口子是在车间干活的，那都是精细活，就指望着中午这个时段好好休息，睡个午觉，大中午的你家乒乒乓乓，吵得我家老头子没法睡觉，要是下午干活不得劲，耽搁了厂里的大事，你们担当得起么？”

　　邻居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钱大婶，钱大婶辩驳不过，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

　　砰地将门关上。

　　几个邻居互相望了望，叹息着走了。

　　她们能帮的，也都有限。

　　谢颜玉早在钱大婶挡着门，王婶没直接推门进去，而是打嘴仗时就悄默默地又回到院子里，她朝周昭华招招手。

　　周昭华刚将菜端到桌上，透过门瞧见谢颜玉的动作，走了出来。

　　谢颜玉道：“快蹲下。”

　　周昭华不明所以，蹲到谢颜玉身边。

　　谢颜玉直接跨坐到周昭华肩膀上，拍拍他的头，“站起来，有这个腰劲腿劲吧？”

　　周昭华面色不动如山，只眸光闪了闪。

　　他扶着墙站起。

　　这个年代的围墙都不算高，谢颜玉坐在周昭华肩上，扶着墙头，轻易看清隔壁院子里的场景。

　　张玉红狼狈地趴在地上，长凳和桌子倒在一旁，还有一条长凳砸在她腿上，她的头上身上遍布着汤汤水水，却还在努力用瘦弱的身躯，保护着怀里的看着只有四五岁的幼儿。

　　他指着张玉红怀里的小孩，怒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你老子，你敢这么瞧我？”

　　顾忌着外边的邻居，他这话说得不算大。

　　张玉红轻声地劝，声音麻木且忍耐，“当家的，小孩不懂事，等她再大点，就知道当家的是爱她的。当家的工作辛苦，不是故意要发脾气，只是控制不住。”

　　她将怀中幼儿拢得更紧，“金宝，是娘没做好，是娘不对，你爹只是在教娘做事，不是在欺负娘，别怕啊别怕。”

　　张招男脆生生地开口，怒瞪钱小忠，“他就是故意的，他吃完了，看娘你准备吃，故意将桌子踢翻，故意踢到你身上，他想饿死你。娘，你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张招男没办法，她想自己吃饭，让娘空出手能填饱肚子，但她奶不许，他爹不许，硬要她娘喂她。

　　等爹和奶吃完了，就找茬不让娘吃饭，或者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还要骂她娘手脚不麻利，吃饭都赶不上趟，没得吃活该。

　　她心疼她娘，吃到一半不吃了，让她娘吃，她爹飞起一脚就将碗给踢飞，倒打一耙说她娘浪费粮食，一脚将桌子踢向她娘。

　　呜呜呜，她恨，恨自己年纪太小，恨钱小忠是她爹。

　　“没有没有，金宝，你看错了，你爹就是心疼粮食……”张玉红还在徒劳地安慰张招男，钱大婶关门进来，一口浓痰吐到张玉红身上，骂了句，晦气鬼，又道，“偷什么懒，还不快些将地面收拾干净，儿，你快去上班，家里有我看着呢，必不让她做太太小姐，拖累咱家的名声。”

　　王婶沉着脸从门外回来，谢颜玉推了推周昭华，周昭华扶着墙蹲下。

　　谢颜玉从他身上下来，跑向王婶，好奇又不解地问：“就没人套钱小忠麻袋？”

　　就刚刚瞧见的，谢颜玉恨不得给钱小忠和钱大婶几脚，什么玩意儿。

　　“怎么没有？想着呢。”

　　王婶面露晦气之色，“还不是钱小忠有两个过命兄弟，在那个闹闹腾腾的单位当小兵，之前巷子里有两个后生看不惯钱小忠，准备偷偷给他个教训，谁知道那钱小忠练过两手，不仅没揍到人，还被钱小忠看见了脸。”

　　“之后，那两个后生就被钱小忠的两兄弟抓紧去关了几天，回来后又被坑去乡下。”

　　就这，还是巷子里的人多方周旋的结果呢，要不是巷子里的人施压，那两后生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

　　钱小忠阴得很。

　　也是因为王婶一直打头，巷子里的人才会帮忙搭腔，不然，就算再同情张玉红，也没谁愿意得罪钱小忠。

　　好吧。

　　谢颜玉点评。

　　钱小忠这也算个人物。

　　就是路走窄了。

　　像张玉红这样的人，忍耐、奉献、自我牺牲，稍微对她好上一点点，她就会死心塌地，是极其好用的一张牌。

　　她不信钱小忠不知道，钱小忠知道却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他自卑，他急于摆脱过往的不光彩，也就是入赘这件事。

　　太想要扬眉吐气，行事就过于激进，不管不顾。

　　这样的人，走不长远，处处都是小辫子，旁人想整他，轻而易举。

　　但同样的，满身都是辫子，旁人想用他，也放心。

　　中午的菜是长豆角炒肉，清蒸鱼，以及一个蒸蛋，周昭华给谢颜玉咬了一勺蒸蛋，问：“颜玉，在想什么？”

　　谢颜玉摇摇头，“没想什么。”

　　周昭华将清蒸鱼鱼腹最嫩的肉挑出来放到谢颜玉碗里，“你想帮隔壁那个阿嫂？”

　　“我想不想，没用，她立不立得起来，想不想摆脱这样的生活，才有用。”谢颜玉摇头，她才不会自找苦吃。

　　有一些家暴的姑娘，在邻居帮忙报警的好心下，她反怪罪邻居多管闲事，说她和自己男人闹着玩；

　　还有一些姑娘，老公出..轨.家暴，好心人助她脱离火海，但在男人自扇巴掌跪地求饶时，她心软，再次踏入火坑，并记恨那个好心人，说她是瞧不得自己有男人，瞧不得自己幸福；运气好的，好心人毫发无损，运气不好的，会被男人嫌弃多管闲事进而捅伤乃至捅死。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阿弥陀佛。

　　周昭华赞同，将细细挑去鱼骨的鱼肉夹给谢颜玉，“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