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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被逼嫁的寡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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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礼品周昭华已经准备好,不须谢颜玉操心,她拎着自己在路上吃的副食品,周昭华拎着行李袋,两人朝王婶打声招呼,离开巷子。
路上碰到巷子人家,谢颜玉热情地与人寒暄,三两句脱了身,同周昭华去附近车站,周昭华没问谢颜玉她和巷子里的人相处很好之类的话,若是她愿意,她可以和任何人交好。
回公社要坐小巴,谢颜玉下车时,面色惨白。
她已经提前备了自制口罩,口罩里边还藏了橘子皮,依旧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分子运动,开开停停颠颠簸簸的乘感,也让一向不晕车的她,胃里翻涌。
她再次涌出那个念头,这男人,非睡不可吗?
还有,回去的机会到底是什么?
七星连珠?
濒死之际?
偏生这个时代对四旧抓得极严,谢颜玉连找道士或者神婆去问问都不成。
她虽然没多少道德,但也不想给原身带来一屁..股.麻烦。
周昭华剥了个橘子递给她。
谢颜玉接过,掰了一半吃,以前还算能接受的酸甜口感,此刻尝起来,酸到头皮发麻,胃里也翻涌酸水。
她强咽下去,将剩余的橘子塞到周昭华手里。
周昭华担忧地望着她,“很难受?”
“水壶。”周昭华将身上挂着的军用水壶递到她手里。
喝了两口温水,压下这种不适,谢颜玉拧紧瓶盖,对周昭华道:“没事了,走吧。”
周昭华多瞧了她两眼,见她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劲头还行,点头,“好。”
周昭华前往公社,将他弟的自行车推回来,至于他弟,可以坐他大伯的自行车回去。
周昌华:“……”
有你这样的大哥,是我的福气。
谢颜玉载着周昭华,骑着自行车回红卫大队。
路上经过一处靠着山路的村庄时,前边人挤人地差不多将山路给堵住。
谢颜玉不再踩自行车脚踏,让周昭华脚动刹车。
周昭华:“……”
拧闸把,他再脚撑地不好吗?
这样会磨鞋底,让鞋子不经穿。
周昭华欲言又止,两脚磨地,脚动刹车。
谢颜玉垂眸,见周昭华两条腿儿触地,腿还有弯曲的余度,嫉妒非常,腿长就是好啊。
不像她,两腿怎么蹬,也够不着地,上车容易下车麻烦。
周昭华的腿不仅长,还很有劲,宽松的裤腿依稀能彰显出大..腿.线条,粗壮结实,昨晚就是这双..腿,如钉在般跪在床上,差点将她的魂撞飞。
谢颜玉口干舌燥,遮掩似用手擦擦汗,“这太阳好晒。”
“昂,秋老虎。”周昭华摸出一张手帕,递给谢颜玉,谢颜玉接过随意擦了擦,又将帕子丢回去。
掩下那些不可说心思,她从自行车上下来,“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谢颜玉凑到那群村民后边,左挤一下右挤一下跑到最里边圈,来到一个大妈身边站定,被她挤得的人被挤得左右晃动了下,没瞅见人,只能骂一句“哪个兔崽子在挤啊”。
谢颜玉佯装没听出这是在骂她,她跟着这群人目视前方。
前边一排屋子并列着,其中一间屋子贴了个囍字,门口站着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妇人,神情平静,不见喜色,但也不见悲色,若要形容,是一种认命的麻木。
她的腿上,两个小男孩抱着嗷嗷大哭,嘴里不断喊,“娘,娘,别嫁人。”
里边有壮年男人去拉那两个小男孩,嘴里道:“你娘是去享福的,别耽搁你娘过好日子。”
听到这个好日子,那年轻妇人扯了扯嘴角,似悲似笑。
谢颜玉问身边大妈,“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大农忙呢,怎么结婚?”
旁边大妈瞧见谢颜玉,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什么姐姐,我的年纪,当你娘都够了。”
“是吗,我以为姐姐只大我几岁呢,好心的姐姐,告诉我呗。”谢颜玉拉着她手臂,撒娇道。
大妈乐不拢嘴,“好好好,告诉你,就是农忙,才要结婚呢,大队长盯着农活,就顾不得下边这些事,不然这婚能不能成,还不好说。”
从大妈嘴里,谢颜玉知道了前因后果。
那个年轻妇人丈夫刚死不久,她婆家就收了傻子家的钱,要将那妇人嫁过去。
那傻子天生智力有欠缺,手脚也有残疾,右手不自然上举着,手指完全着不灵活,两条腿儿呈X型,走起路来一摇一拐,嘴歪眼斜。
唯一还行的,是他不会流口水。
这样的人,哪个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过去?
妇人苦苦哀求,但婆婆收了钱,自是不愿意。
留她在家,得养一个人不说,还得担心她偷人,或者改嫁;
她自己改嫁,可没这么多彩礼。
妇女不是没找过娘家求助,可是婆家将钱与娘家一分,就无视了妇女的抗议。
还威胁她道,若她敢悔婚,就将她卖到山里,那山里娶不起媳妇,往往一家人几兄弟共娶一个妻子。
这事办得不地道,那妇人的婆家也知道低调,就偷偷地选个日子,让傻子那边来接,他们这边贴个囍字送出去,等女人走了,再将囍字撕了,这事就悄无声息地过了。
“换个农闲时候,大队长要是听到风声,以婚事不得违背妇女意愿阻止,这事就成不了。说不得还会帮大柱娘分家。现在这样,那大柱娘往傻子家住几天,什么事都发生了,大队长便算知道,也没有强逼着人回来的道理。”
“她自己不愿意,不行吗?”谢颜玉皱起眉头。
“她不愿意有什么用?”大妈开口,“半夜将人一捆,送到傻子家成事,还会遭人闲话,现在这样,大家都知道,至少明媒正娶呢。”
这个世道对女人苛刻,名声极为重要。
正经嫁过去,在名声上没有瑕疵,旁人不会说她贞洁上的闲话,要是半夜捆过去的,那话才难听呢,什么瞧上了傻子,自己上门,窑子里的姐儿似的;不要脸,想男人,傻子都不嫌弃云云。
谢颜玉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听大妈说完,完全没了这种心思。
那种在师娘嫁旁边得知,那个女人夹了块肉,却被男人往死里打的荒谬感,再次袭上心头。
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密不透风的罩子,将她重重裹住,又似贴加官的酷刑贴在她脸上,沉闷闷的,喘不过气。
她从人群里又挤出来,走回自行车旁边。
周昭华见谢颜玉闷闷不乐,问:“颜玉,怎么了?”
谢颜玉没回。
那边,妇人的婆家终于将两个孩子强行抱了回去,而傻子的亲朋也接了妇人往傻子家走,瞧热闹的邻居自发为他们让开一条路。
谢颜玉和周昭华的自行车就停在路边,妇人经过他们身前时,脚下不小心踢中木根,身子往旁倒去,谢颜玉伸手,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臂,扶住了她。
谢颜玉压低声音道:“你不想嫁,可以不嫁的,告妇联,告公社,有干部盯着,无论你婆家还是娘家,都没法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