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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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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谢颜玉摇头,“有些男人,以打媳妇为荣,觉得自己将媳妇打得服服帖帖,是一件极为自豪的事,富有男子气概,是个真真正正的汉子。”
“你让他上台做检讨,一个不好,会弄成炫耀大会。该打的还会打,本来不打的,可能会开始出手打。”
“而抓人?以什么名义抓?打媳妇未触犯法律。”谢颜玉掀起个冷笑。
到未来,丈夫打媳妇都是民不举官不究之事,便算女方报警,公安也只会和稀泥,称是家庭内部矛盾,更遑论现在?
“那这事,就没解决方法了?”杨干事不是很甘心。
正道没有,邪道倒是有,就是不适合妇联去干。
见谢颜玉没答,杨干事有些失望,她朝谢颜玉倒了声谢,走向杨婆子。
她郑重开口,“杨奶奶,弃养女婴是故意杀人,是犯罪的,这次念你无知,就算了,若有下次,这事就没这么容易轻拿轻放了。到时杨奶奶去进行劳动思想改造,或者判了死刑,别怪我没提前告知。”
她又望向周围娭毑,“各位奶奶,这食你们也记住,也告知亲朋好友,真会抓人的哦。”
“小杨干事,你在吓我们的吧,以前那么多人将女娃丢到山里都没事,怎么就我们村干了,就有事了?”
“就是就是。”
“真的会死刑吗?一个女婴,还是自己孙女,杀了就杀了,怎么会死刑呢?”
“生下来就是一条命,杀人偿命啊,各位奶奶,一命抵一命,杀谁都是这个理。”
小杨干事脾气很好地回,“还有,不是你们村干了就有事,谁干了都有事。来来来,奶奶,你告诉我,都有谁干了这事,我记一下,留个备案,要是他们杀的女婴多,就抓走改造,你们这些举报的,都有功。”
有娭毑眼珠子转了转,问:“有功有什么奖赏吗?”
小杨干事道:“给你们赠个奖状。”
娭毑:“……”
呵呵。
不当吃不当穿的,谁会得罪人就为一张奖状?
小杨干事耸耸肩。
她也没办法,她只是个小干事,工资低权利低,可不敢松口奖物资。
小杨干事得了办法,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离开前,她又告诫杨婆子,“杨奶奶,我说的话,别不放在心上,下次若再瞧不见三丫,我真会上报公安,将你抓走。这是犯法,犯罪,杀人,懂不?”
杨奶奶瞪着三角眼,“知道了。”
谢颜玉目送小杨干事骑车走了,也跟着离去,走上一段时间,一个畏畏缩缩的女人从墙角走出,一声不吭地向她下跪。
谢颜玉眼疾手快扶住对方。
女人跪不下去,只握着她的手,连声喊“谢谢”。
谢颜玉猜到了她的身份,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是个好母亲。”
三丫能活到现在,估计是她在背后使了不少劲,比如半夜她丈夫将女婴丢弃,她趁丈夫睡着跑上山,抱着女婴温暖她。
即将上工时,她将女婴喂得饱饱的才离开,上工之后,她也偷着懒,跑去山上。
如此,才会第一时间发现这儿的动静。
她不敢反抗自己的婆母和丈夫,能做的只是尽量保住自己女儿的性命,她知道小杨干事每天都会来,她也知道,等小杨干事来了,她女儿又能活下来。
女人痛苦摇头。
她不是个好母亲。
她连保护自己女儿都做不到。
如果不是眼前这人提出可行建议,她女儿或许某天,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家里,让她再也找不回来。
已经失败过一次的婆婆和丈夫,下次丢弃孩子,只会丢去齐鹰崖。
手一松,她的孩子摔得四分五裂,再没生存的可能。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什么都说不出,最终她又不断道谢,转身走了。
谢颜玉瞧着她的背影,好似瞧见有无形的大山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郁闷地踢了踢石头。
所以说,她不喜欢这个年代。
物质上的贫乏,还能忍受适应与改善,格格不入的环境与风气,才是时时刻刻的折磨,犹如误入淡水的海鱼,难受。
回到家,院子里已经立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谢颜玉绕着转了一圈,高兴地抱着周昭华。
早上她才说要买,晚上自行车就到了,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能冲散一切负面情绪。
周昭华毫不客气地笑纳美人投怀送抱。
晚上周父周母回来,瞧见新的自行车,也没多嘴说什么,周母更是夸赞周昭华这辆自行车买得好,谢颜玉天天往外跑,就需要这么一辆车。
情绪价值拉满。
谢颜玉又成了开心的小太阳,甜言蜜语一个劲地往周母耳朵里灌,直灌得周母面上的笑没落下来过。
周昭华瞧了她一眼,又一眼。
进了房,他迫不及待将谢颜玉拥抱在怀里,语调微微委屈,“自行车是我买的,怎么不夸我?”
只夸他..妈.?
周昭华像只大型犬趴在谢颜玉身上,头搭在她肩侧,说起话时胸腔震动,带动着谢颜玉身上肌肉也跟着闷闷地震。
如同辐同频,心跳渐渐融为一体。
这种感觉,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她与周昭华连接在一起,亲密不可分。
谢颜玉喜欢这种感觉,她抬手摸了摸周昭华的头。
周昭华的头发短短的,也有点硬,手指插--进去时,像是有什么粗糙的颗粒在她掌心滑动,触感还挺奇妙。
她偏头微笑,“‘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良人,嗯?”
因为一句情诗,一声良人,周昭华浑身使不完的牛劲。
谢颜玉一开始乐在其中,还和他玩了下角色扮演的游戏,碍于房子不是很隔音,低低的压抑的,反使得这游戏更刺激,别有一番滋味。
但后来她没精力玩了,只想睡觉,年轻人虽然能熬,但连续两日不曾睡满觉,白天又在外忙了一天,也没那么能熬,但周昭华不想睡素觉,只想睡荤觉。
直闹得东方既晓,雄鸡鸣叫方止。
之后,他替她擦身子,换垫单,外出做饭,恐怖如斯。
难怪那些富婆都说要找男高男大,这个年纪的弟弟,真真是能玩能干。
难得的,周昭华此时还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不像之前,每次她醒来,都只给她留个冰凉的铺。
白天光线明亮,映照得室内光明耀耀,谢颜玉轻易将周昭华的睡颜收之眼底。
唔,皮肤有点黑。
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帅气。
眉骨突,鼻梁挺,侧脸骨线硬朗分明,一双天然眉浓,睫毛细密秀长,俊朗帅气彰然而出。
谢颜玉用指腹触摸了下他的睫毛,不卷不翘,就是纯密纯长,像扇形的刷子,在眼睑处辐出淡淡的阴影。
像是漫画睫。
漂亮。
或许是周昭华本就在清醒边缘,又或许是被谢颜玉的骚扰弄醒,周昭华张开双眼。
两眼迷蒙,微微放空,不见焦聚,又缓慢地眨了眨眼,富又闭上。
一看,就是没睡醒。
像小孩子一样。
谢颜玉没忍住,笑出声。
周昭华睁开双眼,望向谢颜玉。
这是彻底清醒了。
“颜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勾人的嗓音,听得谢颜玉链家发热,身体发软。
她俯身上前,亲了亲他额心。
周昭华像是被道酥麻的闪电从天灵盖直击心脏,一股满满胀胀地力量充盈全身,他张手抱住谢颜玉,亲上她的唇。
谢颜玉嫌弃躲闪。
都没刷牙呢。
周昭华顺势将头埋在她脖间,久久不愿动弹。
谢颜玉享受片刻,有些意动,但理智让她推推趴在她身上不肯移开的周昭华,催道:“起床了。”
周昭华拥着谢颜玉平复过于激荡的心情,不情不愿起身。
刷牙净脸洗手,谢颜玉去厨房,瞧见那圆滚滚的红色馒头,满是惊喜,“昭华,你做了馒头?”
天天吃红薯,吃得她胃泛酸水,但让她吃玉米面,她觉得还不如吃红薯,至少红薯不卡嗓子,还甜。
这样的纯面馒头,堪称是奢侈品。
周昭华点头,“看你每天红薯只吃一小个。”
还很勉强。
像是为了填肚子,硬塞进去的。
瞧着好不可怜。
再看烙的面饼,也只拿半块,一天就只晚上那顿饭正经吃,早和午餐吃得这么少,身体怎么受得住?
“我买了挂面放房间里,以后你早餐吃面条。”
“昂,我看到了,还看到了面粉。”
周昭华将面条和面粉都放在她平常放副食品的地方,她去拿副食品吃的时候,瞧见了。
还有,快见底的副食品,又给补充了不少。
谢颜玉珍稀地吃着白面馒头,馒头里放了红糖,将馒头染成砖红色,尝在嘴里,有麦香,有糖浅淡的甜味,细细嚼着,口水酶将淀粉分解成麦芽糖,又是一道甜。
呜呜,这样的红糖馒头,以前她如何瞧得上?但到了七十年代,却是无上美味。
她真是堕..落.得太快了。
谢颜玉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依旧觉得这红糖馒头,是难得珍馐。
吃过馒头,谢颜玉问:“昭华,我去公社了。”
周昭华点点头,“去吧。”
谢颜玉好奇,“你不随我去?”
周昭华摇摇头。
“那你今天要做什么?”谢颜玉问。
昨天她不让他跟,他不与她在一起,还算情有可原,今天她都邀请了,他依旧拒绝,她倒真的好奇,他到底有什么大事要做。
周昭华道:“建卫生间和洗澡房。”
他望向谢颜玉,以手抵在唇边,挡住笑意,“这些天,你是在竹林里解决的吧?我妈说,大晚上的看你往后边竹林里跑,以为你去挖冬笋,但尽天的不见你带冬笋回来,让我劝劝你,说这个时候,冬笋刚刚长,找不到是正常的,别丧气。”
建卫生间这事,周昭华一直有打算,不过上次回来,他去公社问了问,他想找的那种瓷厕没有,这次是去县城带回来的。
谢颜玉脸色微微红,“你..妈.,没看到的吧?”
“没有。”周昭华摇头。
谢颜玉脸色一秒恢复正常。
没看到就好,没看到就没有这回事。
她淡定地回,“你乱说,我就是去竹林里找冬笋。洗澡房可慢慢建,卫生间加急哈。”
原来墙角的那堆红砖是建卫生间和洗澡房的,还以为是建杂屋的呢。
谢颜玉一想以后再也不用在野外解决,就高兴得不行,哼着小调骑着自行车走了。
到达公社时,已经将近十一点,谢颜玉给了门卫大爷几根烟,请他帮忙叫一下周大存,说她侄媳妇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