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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心意×过去 ...

  •   德拉斯克先生来信。

      还是配套的日常小小画,里面夹了一朵已经干巴巴的标本小花。

      画上铅笔速涂了一张花田之类的地方,有个穿裙子的女人站在那,因为是铅笔画,所以面容看不出是谁,倒是德拉斯克这人,酸了吧唧的在下面写了一句“给米娅”

      我看了会儿那幅画,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应该是什么感觉,还能有什么感觉,心中空空。

      ——他在试探。

      德拉斯克用画来问我,是否感觉到他的心意,在试探我是否接受。

      ——翻来翻去。

      “啊,这可怎么办。”我有些困扰的嘟囔。

      [你是说他的追求?]

      系统说[我不觉得可以休息一下是坏事,你最终也没办法和他真的在一起,你自己也清楚]

      “我也不是考虑那种事。”我一边说一边翻了个身。

      “怎么你这个前朝余孽还挺开放的。”

      [到底是哪里显得我保守的?]

      确实不是。

      我对德拉斯克就像对待喜欢的花。

      喜欢当然是喜欢,喜欢花的香味,花的颜色,花的无害,花的坦诚,会想要它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存在下去,如果可以,就帮它挡开风雨,看着美好的东西存在就足够。

      摸摸胸口。

      但我终究不是会为了会摧毁花的山洪暴雨而去舍身的人。

      “如果他不做这种事就好了,现在我觉得有点难办。”

      [——]

      ——心这个地方。

      只有在安静下来,安静一片的时候,只有我才能感觉到,我的心胸是空的。

      这让我想起散兵。

      我不知道一个人偶会不会有这种感觉,我也没有来得及问,他是不是因为能感觉到这种空壳似的感觉,才本能的想要一颗心。

      所以

      我没有回信。

      ——

      ——

      尤金回到梅洛彼得堡中。

      他先去结了之前工作的赎罪券,作为在这里生存的货币,这种东西只要工作就能得到,反而要比水上的一些工作要好做很多。

      又是单人宿舍,尤金觉得在这里生活不是一件太糟的事。

      米娅小姐看上去也很平和。

      看上去平和——

      是指她焦虑减轻多了。

      公爵办公室门口的看守排班最近做了一些些很小的调整,在下午或者晚上的阶段会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门口是暂时站着一个看守的,那也算是莱欧斯利给尤金去看望米娅小姐开的小后门了。

      这公爵之前没少让人在他的宿舍外晃悠,现在又不再对他加以限制。

      这让尤金在米娅被关禁闭的这一周内快速摸透了梅洛彼得堡除了升降机以外的大部分其他的不正常路径——这座水下堡垒因为坐落在海床之上,不能只进不出,而且下方是有海底原始矿场的,矿场中自然充满空气,那就有其他的自然裂隙通向水上。

      这些洞口应该被看管得很严才对,但最近莱欧斯利却没有让人对这些地方加紧巡逻。

      老鼠夹上放着诱饵的时候,最好别去吃。

      这些诱饵不是给他设计的。

      而是给达达利亚——

      执行官的入狱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达达利亚本人也很意外,他是负伤状态被押入梅洛彼得堡的,在他短暂的躺在医务室休息的时候,尤金在希格雯的默许下去看了看他。

      达达利亚看见他倒是很惊喜,开口第一句就是——

      “米娅呢?她也在这里吧!”

      尤金当时心道不好。

      不该在米娅小姐被关禁闭的时候一个人来看公子大人的。

      ——眼前这个达达利亚坐在病床上,面带一种有些危险的笑容,一双本就无光的蓝眼睛危险而暗藏锐利的看着尤金,外套下精壮的身体被缠了些绷带,他的躯干部位遭受重击,显然是被一击打败的,这样的伤口和败局,尤金记得,在这个年轻人成为执行官后就鲜少遇到了。

      达达利亚是那种,被挫败了就会战火特别高昂的类型。

      况且是一击必杀。

      现在这个年轻的执行官简直是咬牙切齿,情绪暴增,恨不得再看到轻易击败他的那维莱特就马上扑上去再和他死战到底——

      当时的尤金看着眼前散发黑气的达达利亚,心里有种久违的不祥的预感,突然有点想念米娅小姐脑子里那个老东西了。

      老寄生虫虽然讨厌。

      但至少可以预测一下那个数值。

      ——

      ——然后。

      不出意料的。

      达达利亚现在在拳力斗技场大玩特玩。

      尤金走过金属走廊,转过一个弯,在越强的人声中看到聚集的人群,里面那个用以给犯人娱乐的拳场里,橘色头发的青年高高的站在拳台中央,像一颗明星一样闪闪发光,达达利亚一把一个身强力壮的犯人咻的一下丢出了防护栏——

      尤金看着这一幕,难得脚底下停顿了一些。

      他想走。

      就在这个念头爬上心头的时候,拳台上脸色难看的达达利亚就好像嗅到腥味的鱼,那双暗沉的蓝眼睛就如同刺破羽绒的利刃一样,准确迅速的锁定了人群后的尤金。

      “总算来了——”

      青年有些难以忍受的走到台边,完全将欢呼的人群当做无物,达达利亚丝毫不加犹豫的直接抬手向尤金,脸上带着危险的,战意高亢的笑容,嘴上倒是还记得问候一下。

      “去看她了?”

      达达利亚问。

      尤金点头。

      “米娅她真是让我等太久了,我要等不及了。”

      青年的声音分外清晰,接着迅速话锋一转“尤金,你也很好,上来跟我打一场吧!”

      “来吧!”

      尤金叹了口气。

      果然又是这样。

      他黑沉沉的目光对上那双锋锐的深蓝色双眼,无奈的阖了阖眼,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扫过其中几个有些特别的眼线,沉默了一小会,最终选择穿过人群走上拳台。

      作为士兵,他需要服从执行官,这是本职,所以达达利亚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办法拒绝。

      一边走,尤金一边将袖子卷了起来。

      把大衣的拉链拉开,步子也大了起来。

      ——以前的公子大人就是这么难缠,现在好像更难缠了。

      ——

      说起以前,其实也没有过去多久。

      不过就是在尤金的哥哥死后,尸体运回家,愚人众的执行官[公鸡]那个看着很亲切的老人来亲自敲响那个小屋的门,告诉尤金这件事的几个月后。

      愚人众方面,这些来和他接触的执行官也好,没见过的女皇也好,似乎都对尤金有一种很特殊的态度。

      特殊到——

      非要一个性格古怪的孤儿加入愚人众。

      ——达达利亚是在尤金刚刚加入愚人众进行特训的时候盯上他的。

      在某天的新兵训练后,那时还不适应军队训练的疲惫的尤金被某个一般路过的执行官看到,心血来潮的窜上来就来和他过了两招,把他差点从训练场掀飞出去。

      砸在地上的那一刻——

      ——去他妈的执行官。

      尤金当时摔得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笨蛋哥哥还是留下了一些金句的。

      ——去他妈的执行官。

      但要刚刚进入军队的他去对付一个满脑子就是和别人斗的年纪轻轻就当上执行官的战斗怪物,就算是尤金也会觉得这实在是太离谱了,更何况这个怪物自己跑过来兴奋的把他创飞。

      后面是【队长】拎着达达利亚训了一顿,达达利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尤金那时还太弱了。

      针对年轻前辈不知轻重的挑战,【队长】和【女士】都对尤金有过一点提议。

      前者温和的建议避战。

      后者抬着下巴语气凶狠的建议,对达达利亚要不讲武德大嘴巴子呼上去。

      当然【女士】的提议,就连【仆人】也觉得很不错,后续接手尤金的训练任务时也确实给他上了不小强度。

      ——去他妈的执行官。

      尤金:…………

      于是对付达达利亚的最优解就是——

      消极应战。

      以及保护自己。

      ——

      尤金久违的在和达达利亚过招几十个回合后被这男人一拳凿在下巴上从斗技场内打飞出去。

      一条抛物线后,少年稳稳的摔到地上。

      摔的都很敷衍——

      达达利亚当然很不高兴,他从拳力斗技场走下来之后相当不满的撇着嘴,一双蓝眼睛有些阴阴的,好像他是没得到玩具的小男孩似的,就那么失望的看着正在爬起来抹嘴,还记得穿上外套的尤金。

      “公子大人,请不要试图以打死我的方式逼我出手——”

      对方很平淡的说。

      “我还有任务在身,请您克制一下自己。”

      达达利亚噎的要死“……连你都说这话。”

      “尤金你啊,以前不是乐意比试一下的嘛,怎么现在和米娅都学坏了。”

      尤金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定定的看过去“公子大人是这样想的吗。”

      达达利亚眼睛睁大——

      “哎,不是这样的吗?”

      是吗?

      看着这个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上位长官用一种“哎,不对吗”的表情看着自己,尤金有种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十分礼貌的感觉——总觉得达达利亚这个人还是在长官里显得太单纯了。

      尤金想了想,还是啥都没说,赶紧告别。

      “我先离开了,公子大人。”

      达达利亚没打算让他先走,这个青年看尤金要走,抓紧几步跟上了上来,一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肩膀,两个人距离一下子拉近。

      达达利亚的声音活跃了一些“我和你一起,要去干什么?”

      尤金转头看他。

      ——你看不出我不想应付你吗?

      ——对战斗很敏锐的公子大人?

      下属不准顶撞上司。

      尤金阖了阖眼,接受了达达利亚非要这样自来熟的和他一起走出去的行为。

      达达利亚这两天靠拳力斗技场的比赛拿了不少赎罪券,生活是完全不必愁,还把一进梅洛彼得堡就在医务室消耗的医疗药品之类的帐结清了,目前还没有被分配宿舍。

      于是他也看到了被米娅掰断门牙的那几个倒霉蛋。

      “啧啧——”

      达达利亚对此感到惋惜。

      “一下来米娅就碰到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对手,一定无聊死了。”

      “这么一想我在她之后来到这里,也可以让这种无聊消磨不少,米娅一定会很开心!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你说呢?”

      尤金看了他一眼。

      “回公子大人,确实。”

      青年于是愉快的笑了几声,手上拍了拍尤金的肩膀,深蓝色的目光很快从那种亢奋中脱离出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面色淡了下去,达达利亚抬起头,向四周漫无目的的看了一眼——

      还是那种感觉。

      达达利亚皱眉,转回头,手上放开了尤金的肩膀,开始跟着尤金往前走。

      那种——深海一般的感觉。

      达达利亚有所预感,他感觉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就在这座水下堡垒里,他想起米娅那特殊的身份,又突然很想和米娅见面聊一聊——

      聊一聊她是不是也在这里感觉到了什么。

      聊一聊她是否跟他一样为某次将要到来的战斗兴奋。

      聊一聊达达利亚从米娅的灵魂中感觉到的那种只有激烈的战斗才能掀起的快意,只有战斗才能切实得到的东西,只有纯粹的战斗才可以,才可以达到的垂死的共鸣——

      所以见到米娅才让他觉得高兴。

      “米娅,快啊。”

      青年忍不住催促起来。

      声音又低又迫不及待,听上去跟自言自语似的。

      “我在这可不会待多久啊——”

      ——真的是。

      对于达达利亚这种有点发瘟的状态,尤金当做没听见,也没看见。

      达达利亚实在是没什么干的,一路就跟着尤金走来走去,尤金干什么他就在旁瞅着,这下尤金当然不能带着这么一个身份敏感的执行官到敏感地区去了,只好先去工作区淘垃圾。

      对。

      淘垃圾。

      “到底是在找什么啊……”

      达达利亚费解的嘟囔。

      他们进入了梅洛彼得堡下层的工作区,这里有着巨大的工作机床,生产着大量发条机关的流水线,光线也没有上层多,充斥着油腻的机油和潮湿的热气,说实话实在是不适合闲逛。

      但既然每天都进行大量加工,那废弃的东西也很不少,梅洛彼得堡里看守会用赎罪券鼓励回收这类废弃物。

      所以也有不少定期出现的废弃物堆积处。

      尤金就带着达达利亚在这之间到处跑。

      跑完了垃圾区。

      尤金抓着一个装着废弃零件的袋子又带着达达利亚坐升降机到了二层找人卖掉,然后又去找到二层生活区的垃圾堆积处开始刨生活垃圾。

      达达利亚更费解了。

      “米娅就让你天天捡垃圾吗?”

      尤金似乎找到了什么,用手拿起一根已经碎成两半的笔的前端,他拿起来看了看,装进一边的袋子里,这才直起身回答达达利亚的问题。

      “是在找东西哦,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能让我知道细节吗?”达达利亚抱着胳膊挑着眉毛问。

      “嗯——公子大人知道也没关系。”尤金想了想“对于这方面的事,您应该不会感兴趣。”

      “是一个死人的遗物哦。”

      达达利亚更困惑了,他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也跨步走过去,也想着扒拉扒拉“……什么遗物沦落到你要到垃圾堆里去找?”

      “四百多年前的一个死人吧。”

      达达利亚动作顿住。

      “是很厉害的人吗?”

      “是政治家。”

      “四百年前死的枫丹政治家?”

      尤金眨眨眼“已经死的连渣都不剩了呢,确实很让人烦恼啊。”

      达达利亚“…………”

      他最终还是帮着扒拉了几下垃圾,尤金把那堆找到的零碎物品又拿去了医务室,达达利亚依旧跟着——他现在真的很好奇尤金怎么判断出那些东西是某个死人的遗物的 。

      尤金在医务室门口找了个角落。

      把兜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地上。

      就看人满为患的医务室里来来回回跑来跑去的那个可爱的护士长希格雯跑出来,和尤金一起蹲在门口开始挑来挑去——

      “护士长!好痛啊我的腿好疼!”

      医务室里面有人嚷嚷。

      达达利亚看看屋里,又看看在外面很认真盯着那堆垃圾的希格雯,希格雯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只小针筒递给尤金。

      尤金一声不吭拿着针筒进去——

      “啊!”

      没等几秒,一声惨叫。

      尤金丢掉用过的针筒走出来,又蹲到希格雯旁边,看的达达利亚摸摸自己的胳膊,啧啧两声。

      ——小时候最怕这样打针的了。

      没等多久,希格雯小手从里面拿出那只剩半截的笔来,很惊喜的说“就是这个!”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一个。”

      尤金拿过那个东西放进兜里“护士长小姐,剩下的没有了吗?”

      “剩下就没有了。”

      希格雯拍拍他。

      “等我把这些病人照顾康复后我来和你一起找,你这样一个人到处找会很困难的,而且那些地方待久了也很容易生病。”

      “辛苦护士长小姐。”

      尤金说。

      达达利亚突然出声“等一下,护士长小姐是怎么看出那些东西是遗物的?”

      他歪头看着地上那些东西,又看看转向他的希格雯,确实很好奇“是因为美露莘的特殊感知吗?”

      “啊,是之前那位病人啊。”

      希格雯表现的好像不熟悉达达利亚似的,或许说她也没有在意达达利亚的身份,桃粉色的大眼睛对着达达利亚上下打量片刻“——你康复的很好哦,要好好吃饭,保持心情愉快哦。”

      他笑了一声“谢谢关心。”

      “美露莘的感知是比较特殊,但罗曼女士的遗物……如果是让嗅觉非常灵敏的动物来做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梅洛彼得堡里面可没有动物哦。”

      说到动物,尤金眨了一下眼。

      动物——

      “警犬,我记得执律队是有的吧?就连逐影猎人也有养这样的狗?”达达利亚说。

      希格雯点点头。

      “已经提交申请了哦,但不知道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动物呢。”

      “不过那支笔……”

      形容和小女孩无异的护士长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支笔,好久好久了……好久了,那支笔应该是当年被软禁的罗曼女士用来雕刻的笔。”

      “罗曼女士不允许被书写,所以她借创作雕刻之名,要来了一只没有笔芯的,里面是金属杆的笔,用那个凿下石头,再用石头磨出笔记。”

      居然现在还能找到一些。

      希格雯垂下眼睛来“好了,你们先带它走吧,我还要去忙一段时间哦。”

      ——

      ——

      四百余年前。

      梅洛彼得堡狱内。

      那时的梅洛彼得堡并不是一个讲规则的地方,充斥着被流放的穷凶极恶的罪犯,在那时,死刑并不少见,那维莱特为威慑这座水下法外之地,他将最凶残的罪犯拉上水面进行重审重判,在欧比克莱歌剧院执行水刑,让犯人溶解于水中,这才压住了蠢蠢欲动的罪人们。

      但这只针对于罪人对法律的敬畏。

      水下依旧是混乱不堪,充斥暴力的世界。

      在那维莱特上台成为最高审判官的五十年后,开始有大批□□入狱,这些往日高居头顶的人们落入这座水下堡垒,多数无法承受繁重的劳动,于是当时的公爵和看守便靠这些无力的肥羊,大笔大笔的捞取油水。

      其中无期徒刑的□□是最适合温水煮青蛙的,从刚开始的单人牢房对待,到被榨干后随意丢弃在拥挤危险的多人牢房中,任由其自生自灭。

      在那维莱特上任第87年。

      时年35岁罗曼.赞德安.诺瓦入狱。

      这个已经有了四个四女,丈夫在外的女人开始度过她接下来的四年牢狱生活,直到失踪在自己的牢房中。

      她被审判入狱的当天,正在下暴雨,原本大量民众围绕在欧比克莱歌剧院外,因为这样异常的天气,人群散去,只有很多美露莘在附近守着,还有很多来自水底村落的美露莘也来到岸上,长久的等待着。

      那天的天色很阴,黑而深蓝的云倾泻着永远下不完的雨。

      罗曼的丈夫和子女并不在场。

      他们被沫芒宫以调查为由,在观看审判后,暂留于执律庭的拘留处,为了躲避审判后冲动的部分民众。

      希格雯那时还不是梅洛彼得堡的护士长,她和她的姐妹们站在远远的高处,双手搭在眼前挡开雨水,也在安静等待着。

      欧比克莱歌剧院的正门打开。

      黑色长卷发,绿色裙子的女士面色平静,双手带着镣铐,被四个执律庭的手持火铳或警棍的人员围绕着从中走出。

      那维莱特和一位美露莘跟在身后。

      见到不减的雨势,其中一名执律队的工作人员去拿了雨伞分给几个人。

      罗曼拒绝了打伞。

      她在暴雨中低着头,被送入梅洛彼得堡。

      ——显然比起一般的犯人,那维莱特的送行和四位看守的护送要比任何护身符都管用,刚刚给了梅洛彼得堡一个下马威的最高审判官表现出了对于罗曼.赞德安.诺瓦的态度。

      所以在浑身湿透的罗曼入狱时,当时的公爵给了她一个有一个床垫和一个小灯的单人牢房。

      为了防止一些刚入狱的□□自杀,有一种拘束衣,可以最大限度的防止他们伤害自己,但穿上这件衣服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三天都没有办法自由行动和工作了。

      “还真是好运气。”

      当时的公爵是个很狡诈的老头子,他也不管自己叫做公爵,他赔笑送走了最高审判官,在她的牢房门前嘟囔。

      一双眼睛有些阴森的审视。

      目光在坐在床垫上被捆着的罗曼身上来回审视,嘴上啧啧几声“——罗曼女士,还希望你能尽快适应这种生活。”

      “你有不少老朋友在这里,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你的……如果罗曼女士需要被保护,那么我也不是不能为你提供一些‘贵宾服务’……”

      说完这话,他看着女人像落水狗一样的样子,对一边的看守说。

      “先给她拿一条毛巾。”

      罗曼倒是很安静。

      低着头蜷缩在睡觉的地方,似乎已经准备入睡了,就连后面丢到身上的毛巾也没有让她多动弹几下。

      审判后,她很累了。

      也因为她没有动作,在牢房熄灯后,看守都离开后,四周陷入漆黑。

      被毛巾盖住的头发,慢慢的鼓了起来。

      越鼓越高。

      罗曼动了动身体,无声的挪了一下位置。

      黑色的,毛茸茸的,个头不小的东西从她的头发下,从黑色的影子里缓慢的钻了出来,爪子拨开女人的头发,带着干燥和温暖卧在了她身边。

      罗曼觉得有些好笑。

      她呼出一口气,抬起身体,用嘴把那块毛巾从黑色的家伙身上揪了下去,两只立起来的耳朵被毛巾带动,在漆黑中晃了两下。

      ——不怕被发现?

      女人用唇语说。

      她放松身体,躺进这黑色的像狗一样的动物皮毛里,呼出一口气。

      这下身上湿淋淋的水就糊到那些毛皮上了。

      “呜。”

      动物晃了晃身体,不满的转过头,一双金色的眼睛眯缝着,危险的盯着她。

      他那时不叫巴克。

      也并未告诉罗曼他是谁。

      于是罗曼叫他——可可。

      这一叫就是二十多年。

      ——他当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下好了,要是被阿尔斯特知道就要被叫好几百年的可可。

      ——孩子们怎么样?

      女人继续无声的问。

      野兽晃了晃头,金色的眼睛半阖着,看上去很不屑的样子,黑色的尖耳朵转了转,在确认附近没有人后,野兽的嘴巴才缓慢的张嘴,低哑而厚重的声音低低的发出。

      “……最小的那个哭闹的不成样子。”

      狼实在是不理解。

      “为什么要生四个?”

      女人也出声说话了,非常小的声音。

      “我喜欢孩子哦……如果可以,我还想再收养两个,资助几个,我还有很多钱,家里人都能过得很好。”

      “就像在说遗书,你现在又不会死。”野兽的尾巴在黑暗中甩了甩。

      罗曼笑了一声。

      “那维莱特先生似乎发现你了。”

      野兽则颇为不屑。

      “发现了如何,不过是个凭喜好包庇混账的小龙而已,也只有人类和那些水里的小东西会觉得他很公正。”

      女人歪头“你对他很有意见?”

      野兽抬头“你对他没有意见?”

      在逼仄的牢房里,狼狈的女人和只能藏在暗处的野兽,他们一同低低的笑起来。

      ——

      罗曼,你失败了吗?

      是不是更像是……心愿已了,无事可忧了呢?

      ——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9章 心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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