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18章 ...
-
李墨初来到方解意的如意院时,方解意正在窗下串一串珍珠项链。这一串珠子是她亲手挑选的,颗颗圆润饱满,若是做好了,不比银楼里卖得差。且个大实惠,将来就算混不上饭吃,也可以拆开单卖换点杂粮面吃。方解意很为自个儿的英明决策而感动。
这边正忙活着,李墨初迈着小碎步一步三摇地进来了。方解意并未起身,而是斜着眼瞧了瞧她,玩笑道:“我还以为你再不进我们方家的门了呢,没想到你这般没志气!”
李墨初红了脸,哼道:“你以为我愿意来?还不是因为这个!”说着话,便从袖中把杨子澄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方解意吓一跳,忙抢到手中问:“这信怎么在你手里?”
李墨初道:“我打这附近路过,恰巧被杨公子的小厮瞧见了,非要央我跑一趟,要亲手把这信送给你。你说,我能不来?”
方解意“呵”了一声,嗔道:“那混小子真没眼力价,连你也敢使唤,赶明儿见了杨公子,我定要告他一状。”
李墨初忙摆手道:“罢了,何必跟个小厮一般见识,没得让杨公子误会我斤斤计较,背后告黑状。”
方解意笑了,揶揄道:“看来你仍旧很在乎他的看法。”
李墨初略略尴尬,但也没分辨什么,只稍稍低下头去道:“快别说些有的没的了,赶紧看看信里都说了些什么。若是不方便我在场的话,我就去别的屋先坐坐。”
方解意笑道:“哪里那么多事呢,你只管坐着便好。”说完,手脚麻利地拆了封蜡,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不得不说,探花郎不愧是探花郎啊,这小字写得行云流水一般,一股赏心悦目扑面而来。至于内容嘛……方解意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唉,这个杨子澄,到底什么意思!明明上次已经说好的,她帮他挡过公主那一关,往后无论她以任何理由退亲,他都不会推辞。可他怎么又变卦了呢?
原来,杨子澄的第一封信的确遵从了约定,说一切听从方解意安排。可后来又觉得不妥,于是重新写了这一封信,信中言辞恳切地拒绝了方解意的推迟婚期的想法,说婚期早已拟定,就连今上都知晓了。若是突然推迟怕会引起今上与公主的怀疑。到时公主那边再不依不饶,怕是更不好收场。所以,这婚期最好还是不要更改为好。
方解意气得咬牙切齿,“啪”一下把信件拍到案上,哼道:“亏他还是个探花郎呢,连‘诚信’二字都做不到,当得哪门子探花郎!”
李墨初吓一跳,忙问:“到底什么事情?”
方解意怒气冲冲地把事情的原委一说,李墨初的一张小脸瞬间苍白起来。这杨子澄出尔反尔,到底为何?难道……果真如方解意所说得那样,这桩婚事并非是杨家逼近,而是两厢情愿?若真如此,她这番坚持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解意见她冷下脸一直沉默不语,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了,早些认清这厮人模狗样的外表下有一颗胡搅蛮缠忘恩负义的心也不错,免得一直在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方解意这番话越发戳中了李墨初的痛点,那原本隐忍着的眼泪瞬间便冲破了防线,稀里哗啦地掉了下来,看得方解意心里也酸酸的。
她急忙让松香打了一盆热水过来,亲手打湿帕子一边替她擦脸,一边劝解道:“你呀,还是太年轻,只看到了男人表面光鲜的一面,却不知他们内里却是污糟一团,就连变心也可能就在一瞬间。所以,何苦为一个男人消磨这大好的青春时光呢?”
李墨初没有接话,而是接过帕子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半晌方喃喃道:“难道……我真的要放弃了吗?”
“放弃就放弃,有什么可惜的?”方解意道,“你生得这般美,家世也不错,本该有大片森林可供你挑选,何必单恋他这一颗树?更何况还是棵歪脖树!”
李墨初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一笑,瞬间便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而方解意见她笑了,也忍不住笑了。
随后方解意又趁机吐槽了一通杨子澄一些有的没的无礼之举,然后才一脸愁容道:“你说,这厮出尔反尔,我要怎么办才好呢?总不能真这么窝窝囊囊地嫁过去吧?”
李墨初想了想道:“你们的事,我不好替你做主。我只是觉得若你真的没有下定决心要嫁他,那就尽量找个理由拖一拖。比如,我听说他还未考中探花之前,有位贵人曾到书院去讲习,甚为赏识他,不但日间同吃同坐,晚间也要同榻同卧,你说这事若是传出去……他会怎么想?”
“哦?有这事?”方解意先是心里一惊,随即一脸阴险道,“若这事真的传出去,恐怕杨子澄这探花郎没脸见人了吧?”说完,哈哈一笑,忙让松绿研墨,她则提笔刷刷刷写了一封回信,递给松绿道,“找个可靠的小厮送到杨府去。——记住,务必亲手交给他,否则杨公子就真的没脸见人了!”松绿答应一声,急忙接了信,出门去找人去了。
李墨初见她果然采取了自己的主意,不觉一脸愧疚,叹气道:“你说,若是他知道这事是我告诉你的,他会不会恨我?”
方解意哼笑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事儿连你都知道了,可见知道的人太多了,他又往哪里去查个究竟呢?所以,只要我不说,你就放宽心吧。”李墨初这才放下心来。
解决完这一棘手之事,方解意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这才想起问李墨初的来意。李墨初一脸无奈道:“母亲大约知道了我在杨公子身上的心思,那日你走后她跑来骂了我半天,第二天就托人来给我说媒,说得是我舅舅家的大表哥。”
“你舅舅家的大表哥?”方解意吓一跳,忙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李墨初怔了一下,忙问:“为何?难道你认识我大表哥?”
方解意苦笑道:“你的大表哥我如何认识?我只是觉得,像这种亲上加亲之事万万做不得!你难道没听说过吗?有人亲上做亲后出生的子女多有缺陷。比如痴傻、四肢不全、面容畸形……更有甚者,会影响几代人的健康呢!”
“啊?!!”李墨初果然吓得面色苍白,站起身道,“这、这纯属巧合吧?古往今来,亲上做亲的事多了……”
“是啊,这种事多了!”李墨初道,“所以才害了许许多多的人!你若不信,只管去打听。就算儿女辈没有影响,到了孙子辈、曾孙子辈势必会显露的。”
“这……”李墨初重新跌回到了椅子上,一脸惊恐。
方解意趁机道:“这种事,最是隐晦的,一般非亲近之人,都不敢提。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免得误你终身。当然,这种事老人们不一定能接受,反而会说是谬传,你只心里有数就好,最好找个别的理由搪塞过去,别伤了亲戚们的和气。”
这一点,无须方解意提醒,李墨初也知道。她只是接受不了的是,她的哥哥便是亲上做亲娶了姑妈的女儿,嫂子新近才怀了身孕……
方解意一听也没了主意,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便道:“那就只能祈祷这孩子福大命大吧。至于将来的事,最好劝你嫂子别再生养了……”
让嫂子从此不再生养,也就等于绝了哥哥的后。这种事,李墨初恐怕做不得主,但若能说服嫂子给哥哥纳一房妾室,她或许还能努努力。想到此,不觉红了眼圈,叹息道:“这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原本我和嫂子感情最为亲厚,如今却要劝她不再生养,甚至还要她主动给哥哥纳妾,不知她心里会怎样恨我。”
方解意心里也不好受。但事关子孙后代,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除非这些人不听劝,那真是谁也救不了她了!
李墨初心里难过,再无心思留在方家用饭。方解意也不虚留她,只在临走时告诉她道:“我二哥打算在郊外置一所宅子,如今正在张罗。等事成之后,我有可能去帮忙料理布置,到那时可能在府里的时间就不多了。你若想我了,或者也想出去散散心,就派人来送信,我派车去接你。”
李墨初听了,诧异道:“是你二哥要置宅子吗?不是你?”
方解意笑道:“我哪里有银子,自然是我二哥要置宅子!只不过呢,我作为半个主人,也能时常去蹭住。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比我自己置宅子更安全合理吗?”
李墨初勉强笑了笑,戳了她的额头一下,道:“我就知道是你这鬼丫头撺掇的你二哥。否则你二哥那人绝对不会生出这种心思!”说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放心好了,等你们的宅子布置好,我少不了去叨扰,到时你们别嫌我麻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