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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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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连几日,府内皆是风平浪静,就连方解意也似乎收了性子,每日关到屋子里同几个丫头一起粘粘串串做绢花做首饰。还别说,古代女人的手就是巧,她不过稍加指点,做出来的东西就很像那么一回事。于是没过几天,如意院的小丫头们头上都多了一朵看似相同,实则又不尽相同的绢花,五颜六色又样式奇特的样子倒也引得府里的丫鬟们羡慕不已。
这一日,方解意刚令人取了几粒碎钻出来,打算做一个小步摇,方解惑派了一个小丫头风风火火地过来送信,说庄家那事儿解决了,问她是想要庄家那现成的宅子还是择地另盖。
方解意听了,立即兴奋起来,急忙换了衣裳找到方解惑说:“若他真愿割爱,自然是现成的最好。况且他那宅子是新居,潮气刚刚晾晒好,此时住进来最好不过。”
方解惑道:“既如此,那就要宅子。”
“那主人还有地方住吗?”方解意有些不好意思道,“若是他为难的话,那咱就不能要了。”
方解惑道:“不必担心,他在庄内的那处老宅我已经托人给要回来了。只要稍加整修,不比这座新宅差。”
“那就太好了!”方解意抚掌笑道,“既如此,那就赶紧行动吧。我已经等不及要过去布置屋子了。”
方解惑哈哈大笑。
方解意也跟着笑了一会儿,见他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遂从书案上摸起他那本已经明显落了一层灰的书本推到他面前道:“我看你是不想娶墨初了,这书本上的灰都能熬粥了!”
果然,方解惑的笑戛然而止,随后磨着牙道:“你就见不得我高兴!你若再这样泼我冷水,小心我不让你去乡下蹭住!”
嗯?方解意原本幸灾乐祸的一张脸也瞬间拉了下来,哼道:“不让蹭我就不去了。只是可惜了墨初,上次来还特意嘱咐我,若是乡下的屋子收拾好了,务必要请她过去坐坐,她也想体验一下田园生活呢……”
“哎哟!”方解惑立即收起了正在磨的牙,满脸笑容道:“你怎么不早说?既如此,那你就随便住吧,想住多久住多久,我保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顺便伺候着李姑娘……”
“嘁,谁稀罕!”方解意撇了一下嘴,不屑一顾地走了。
方解惑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悔得肠子都青了,只得在后面追着喊:“好妹妹,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下午就去庄家把这事敲订了。然后再找几个人好好打扫一下,等收拾妥当了我就接你过去哈。”
方解意没有回头,只是露出了得逞的奸笑。
事实证明,方解惑果然说话算话。到了明日,他就派人来捎信,说宅子一事已经办妥,十年之内,那宅子就是他们的了,他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然后又问李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去。
方解意哭笑不得,同时又有些愧疚。想她在方解惑面前已经不止一次把李墨初拉出来忽悠他了,这将来若是抱不得美人归,可要如何交代?想到此,不觉皱起了眉头。
恰在这时,前院也派人传话,说杨探花来了,老爷夫人请她到前院一叙。
什么?杨子澄亲自来了?是来商议推迟婚期的吗?方解意略感诧异。因为她总以为像这种事,只须杨家派媒人来议就成了,根本无须他亲自出马。或者他也可以私下找未来的岳父陈情一下理由,只要岳父同意,剩下的自有人张罗。难道,他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而来的吗?这样一想,才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如此一路猜测着,方解意来到了前厅。一进门,就见杨子澄垂首坐在下首,而坐在主位上的父母亲皆是一脸愁容。这回方解意越发笃定自个儿的猜测没错,看来杨子澄的确是为推迟婚期而来,不然父母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想到这里,方解意心生几分愧疚。但面上却仍旧表现得一无所知,轻手轻脚地过来叫了声“父亲”“母亲”,然后就乖乖地偎到了刘氏的身旁。刘氏一脸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说:“去见过杨公子吧。”
方解意依言上前,规规矩矩给杨子澄行了个礼。杨子澄有气无力地起身还礼,四目相接之时,方解意本能地冲他微微一笑,这笑里本有属于同盟的促狭,又有几分阴谋得逞的调皮。可谁知这一抬头才发现杨子澄不但脸色有点苍白,而且双眼无神,脸颊消瘦,似是得了一场大病一般。
方解意吓一跳,顾不得正事,忙悄声问:“你怎么了?”
杨子澄扭过脸去没有答腔,只低声说了句“对不住”,但不再言语了。
方解意一头雾水,只得把视线调转到母亲脸上。刘氏心内五味杂陈,但碍于杨子澄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手把她唤回来,低声解释道:“杨探花最近身子抱恙,所以婚期大约要推迟些时日了。”
“哦?”这个结果本在方解意的预料之中,但这时候听到似乎又觉得意外,遂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杨子澄。杨子澄勉强冲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随即又垂下头去。
方解意忽闪了几下眼睛,有些没搞明白杨子澄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原本这不是商量好的剧本吗?到了他这里是假戏真做了,还是事有凑巧,真病了?想到此,越发想往杨子澄脸上溜,想看看这厮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方文毅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说:“婚姻大事非儿戏,岂有说变就变的道理?再说你年轻力壮,偶然抱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实在没必要因为这个就推迟婚期。现说,今上和一众关心咱们两家婚事的人都在等着这桩喜事呢……”
未来岳父的态度,杨子澄早有预料。因此等方文毅话才说完,便颤颤微微地起身道:“方大人有所不知,我这病来得不明不白,症状也是变来变去,所以未来如何真不好说。我是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让解意妹妹嫁过来,那样无异于害了她。所以……还是推迟些时日吧!”
方文毅皱紧了眉头,刚想说“没关系”,就见方解意突然站起来道:“既如此,父亲就答应了吧。”
“住嘴!”方文毅生气地喝道,“婚姻大事,说哪日就是哪日,岂有随便更改之理?”
“可杨公子是一番好意!”她替杨子澄辩解道,“人家是不想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嫁过去受委屈,更不想让他自己难堪。——你说是不是呢杨公子?”她转过脸去看杨子澄。
杨子澄勉强笑笑道:“解意妹妹说得对。我的确……是更不想让自己难堪……”
“听见了吧?”方解意极认真地对方文毅道,“所以这种时候,我们最好顺从他的心意,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些。如若不然,既辜负了人家的好意,也把人家推到了一个难堪的境地。咱们这是何苦呢?”
杨子澄:“……”
方文毅:“……”
一旁的刘氏见丈夫迟迟不愿表态,只得起身代替他道:“要照解意这么说,的确还是推迟些时日为好。既然如此,要推迟多久合适呢?”
“两年!”
“六个月!”
这一次,杨子澄和方解意同时出声,也同时吓了一跳。为何?因为方解意没想到杨子澄这般小气,好不容易谈下来的条件,他居然才推迟六个月!而杨子澄也没想到方解意竟如此讨厌自个儿,居然想把婚期推迟两年!两年呢,谁知道两年之后的方解意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此,杨子澄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他急忙起身道:“推迟婚期只是暂缓之计,只要我的身体略加调理,或许一两个月就会痊愈,所以推迟六个月,于时间上不长不短最合适!”
方解意气得火冒三丈,回头瞪他一眼道:“杨探花太乐观了吧?我瞧你面无血色,恐怕不是一两个月就能调理明白的。既如此,何必急着娶亲呢?把身子将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杨子澄被她这番直白之语气得满脸通红。待要再争辩几句,却听方文毅喝令方解意道:“混帐东西,说得些什么狗屁不通的话!还不赶紧退下?”说完,又对杨子澄道,“既然杨探花执意想推迟六个月,那就推迟六个月吧。只是,六个月后无论你有没有痊愈,这个婚礼都要如期举行,要不然,我们方家的脊梁骨就要被人戳碎了。你看如何?”
“就依方大人!”杨子澄一脸难掩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