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我要退亲！》月色融融

30、第30章

　　在经过了如坐针毡的三天后，方解意从父亲那边得知了消息，说章松年逃了。不但他逃了，就连章家亲近的家人也一并逃了，只剩一些无关紧要的下人，都被官府捉走了，不出意料的话，经过一轮审讯之后，也就只能重新发卖了事。

　　因为此事，今上大发雷霆，命新科探花杨子澄彻查此事。若三个月内再无音讯，或确定他逃往他国，则会诛他九族。

　　诛九族啊，这是多么惨痛的罪名！可事实就是如此，一旦和叛变牵上了关系，想不死都难。

　　这几日，杨子澄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夜夜宿在值房内。让方文毅疑惑的是，他并没有把重心放在追捕章松年身上，反而暗地里开始调查当年的主帅，并一起作战的将领，试图将章松年叛逆的过程还原。为此，遭到了一些人的强烈反对。但杨子澄却依然我行我素，甚至不惜与一众人吵得不可开交。

　　方文毅为此忧心仲仲，私下对刘氏道：“杨子澄如此冲动行事，实在不是聪明之举。我真怕他引火上身，最终害人害己。若真到了那种田地，解意可怎么办呢？”

　　刘氏更是焦虑得头晕脑涨，一个劲儿催促他道：“既知厉害，何不赶紧制止他？”

　　方文毅摇头道：“你不知道，他那个人，别看平日里温文尔雅，可到了公务上，却雷厉风行，半点情面不讲。所以，要想说动他，难呢！”

　　“那要怎么办？”刘氏越发没了主张，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突然定住脚步咬了咬牙道：“实在不行，就再退亲！”

　　“什么？”方文毅吓了一跳，急忙坐正身子喝道，“胡闹！这亲哪是说退就退的？而且解意已经退过一次亲了，若是再退亲，岂不惹人笑话？再说杨子澄和章松年可不一样，一个是临阵叛逆，一个是为官太耿直，这两者性质完全不同，不可同日而语。所以，退亲并非明智之举。”

　　刘氏皱着眉道：“可他做的事也太可怕了，万一被人报复了，岂不连累了解意？”

　　方文毅想了想道：“连不连累的话，咱们说了不算。不如让解意自己选择。若她也害怕呢，那咱就想个法子把风险规避到最小；若她不但不怕反而很支持，那咱们就豁出去了，也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将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好过再落个趋利避害的名声强！”

　　“好，就这么办！”刘氏赶紧起身吩咐人把方解意叫了来，随后关上了房门，与方文毅一起把目前杨子澄的一些动向细细说明了。随后道：“没想到这个杨子澄行为如此大胆犀利，我和你父亲都有些怕了他，所以想想个法子暂时和他疏远一些，也好规避一定的风险。你觉得呢？”

　　“我觉得？”方解意的冷笑简直不要太明显，她的声音也突然尖利起来，哼道，“我觉得您二位真是太伟大了！”

　　“什么意思？”方文毅和刘氏皆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嘲讽，黑下脸喝道，“你这是在讽刺我们吗？难道我们愿意干那种事吗？还不是怕你有危险？难道为人父母，处处为子女打算，错了吗？”

　　方解意正色道：“你们没错，错的是他杨子澄！”她道，“是他太傻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呀，这是傻得不要命了！”

　　方文毅气得拍着桌子喝道：“你不要在这里阴声阳气。我们也知道他这么做是真傻，但我们也佩服他寻找真相的勇气。但问题的关键是，这样极易引火上身，我们必须得规避这一点。当然，你若是个好样的，你也可以和他一起并肩作战，我也佩服你是条女汉子！只是，别到了危难之时后了悔，可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妥了！”方解意非但没有被吓唬住，反而学着方文毅的样子一拍桌子站起身道，“既然您也认为他迎难而上是个英雄，那我也不想当狗熊。所以，这次我挺他！他生我生，他死我死。至于这个时候退亲，门都没有！”说完，一甩袖子就往外走。

　　方文毅气得胡子直哆嗦，在后面咬牙切齿道：“瞧瞧，瞧瞧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随后又把矛头指向刘氏骂道，“瞧你养得好女儿！”说完，也拂袖而去。

　　刘氏这个恼啊，气得直哭了一夜，以致于次日特地听到风声回来探望的方解惑吓了一跳。待细问之下，立即挑起大拇指赞叹道：“我妹子，是这个！得，这回我这当哥的是真服了！所以，您老人家尽管放宽心，将来我妹子真因为杨子澄受了连累，我这个哥哥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至少，我得让他们吃上饭！”说完，又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这乡下的宅子还真赁对了！实在不行，我再买几亩地给他们预备着……”话音未落，后脑勺早挨了刘氏的一记狠打。

　　安慰完母亲之后，方解惑马不停蹄地又找到方解意，待了解到关于章松年的详细过程后，方解惑扼腕叹息道：“可惜了，真真可惜了！不管是自愿也罢，被迫也罢，总之章松年这一步是走错了。要照这样看来，父母当初逼你和章家退亲这一步还真是走对了。只是没想到杨子澄又是个不要命的，居然给自个儿找麻烦。但既然他们俩当初是挚友，章松年又是被迫，查一查真相，替朝庭清理毒瘤的同时又能还好友清白，这也算是个壮举了，我只希望他此举顺利，莫要引火上身才好。”

　　说完，又对方解意道：“既然京城动荡不安，不如你跟我去乡下吧。退一万步来讲，万一杨子澄有了意外，你正好在乡下，他也有个投靠之处是不是？”

　　“这……”方解意有点犹豫。按理说这种时候，她应该守在京城才是，可方解惑说得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再说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是稳妥一点更好。

　　想到此，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二哥了，我这就修书一封，烦你亲自转交给杨子澄，然后我就收拾东西跟你走。”

　　说完，忙命松绿研墨，她则略一思量，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提笔，细细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的想法都同杨子澄说明了。随后便塞到一个信封里，交给了方解惑。

　　这封信全程是守着方解惑说的，没有一丝避让。当然，这信表面上只说事，并未谈情。但在方解惑看来，却字字关乎情。他甚至有些感叹杨子澄这厮命真好，居然能找到妹子这样平日里胡搅蛮缠，但真事上却大气凛然的女子。

　　没错，方解意的确是个平日里胡搅蛮缠，但大事上却大气凛然的女子。这是杨子澄在收到信后做出的第一反应。而这反应，却恰与方解惑相重了。只是与方解意不同的是，作为未婚的夫婿，杨子澄却是由衷的欣慰与感怀。同时，他也下定了决心，只要这次难关一过，无论方解意怎样坚持，他也绝不退婚！

　　因为他已明显感觉出来，方解意对他，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冷漠无情。如若不然，她不会为了他的安危，三更半夜独自来给他送信。她也不会在这危急关头，给他吃这一剂定心丸。而且，他也相信，万一他真的因此落了难，她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总而言之吧，这是一个好姑娘，他杨子澄认定了！

　　拿着回信的方解惑很快回来了。方解意看完之后直觉得胸腔里一股暖流喷薄而出，一颗心脏怦怦直跳。甚至有那么一瞬，她都有些崇拜他了。是啊，这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啊！敢不畏强权直面硬刚，又在强硬的作风下有着缜密的安排，不致于让自己作了无畏的牺牲。同时，又为朝廷出了力，为朋友洗了冤，这真是一举几得的事啊！

　　只是，前路艰难，她也真心为他捏一把汗啊！

　　这边，不管方解意如何激动，如何纠结，总之方解惑是打定了主意，已然命人开始收拾起行囊来。只是这一次与上次又不同，上次只是小住，而这次，则是真正地长住了。所以，仅方解意一个人的行囊就收拾了足有一车之多。

　　收到消息后的刘氏一来到方解意的屋就落下泪来。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阻拦，因为方解惑的话说得对啊，方解意这次不是去乡下胡闹，而是去避难。作为母亲，不但不能阻拦，反而希望她走得越远越好。

　　“好孩子，辛苦你了。等这事儿尘埃落定了，我第一时间接你回来。”

　　方解意反而一脸笑意，故意玩笑道：“母亲怎么不说姑娘家跑到乡下成何体统的话了？万一我在那里不守规则，每日家东游西逛胡吃海塞，可怎么办？”

　　刘氏一听眼泪越发止不住，一边拭泪一边哭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要吃饱穿暖，别让我担心才是。”说完，越发嚎啕大哭起来。

　　方解意见母亲哭得伤心，自己也忍不住心酸不已。她上前拥抱了母亲，紧紧闭上眼睛喃喃道：“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母亲和父亲也要保重才是，女儿暂时不能尽孝了。”说完，眼泪已是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