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心以炼金》无名火起

24、二十四 选择

　　二十四选择

　　结果他们又耽搁了一天，因为塔哥怕凡落坐火车屁股会吃不消。

　　“谁让你那么过份的！”
　　“谁说多少次都可以的？”
　　“我叫你停下来了啊！”
　　“你能在做到一半停下来吗？”
　　“坏毛团！不乖！”

　　“别生气嘛。你很着急到梅尔庭去？”
　　“也不是很着急啦。就是不知道少爷会不会很害怕。”
　　“虽然说了你不信，但我爸爸其实不是很坏的。他会好好照顾切利的。”

　　“他不是很坏，是非常坏。”凡落撅起嘴。

　　塔哥坐直身体，把凡落扳过来面对自己：“凡落，关于我，我们，有些事我应该先和你商量。”
　　凡落看着他，从他眼睛里读到了浓浓的忧虑。凡落明白，无非就是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不奢求这个，被爱，他就满足了。往好处想，也许他还能再遇到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也许。

　　“我，我和爸爸两个人相依为命。”塔哥说。

　　凡落注意到他用了相依为命这个非常重的词。情感上他是不能理解的，理智上他大概能明白。无非就是塔哥不能违逆这个人的愿望，不能放弃他的给予的财富和权势，不能离开他。

　　“阿尔法希望我娶一个女孩子。”塔哥拉起他的手，摩挲着那常年劳动而变得粗糙的指节。

　　“我又不要嫁给你，我妈还想我娶妻呢。”凡落打断他。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不要卑微，他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想依附于谁。即便是活在底层的他，为了与对方在一起，也有要舍去的东西。

　　“阿尔法为我做了很多。”塔哥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仿佛不懂他的意思。“他没有再婚，一直陪伴着我。他培养我，给我优渥的生活，安排好的前途……”

　　“我妈也在为我娶妻攒钱。”凡落反握住他的爪子，坚定的说：“也许跟你爸给你的相比是微不足道的一点钱，但是她在攒每一分钱的过程中付出的努力是一样的。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从早到晚的工作。”

　　塔哥定定的看着他，眼神困惑。

　　“可我不能按照她的愿望去生活。我是独立于她的。我不能坑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做我的妻子，我喜欢男人，更不想有什么孩子。我只是父亲欲望的产物，是个负累。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人生。所以哪怕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哪怕是会辜负母亲付出的一切努力，哪怕会很苦，也不要将就。她不清醒，她无能为力，但我清醒，我要努力。”

　　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少爷，然后就回去。这句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塔哥点点头。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合适，现在谈结婚好像还太早，毕竟我们认识的还不够久。但我想和你在一起的这份心意是真的。回去我会做份路线和计划，说服我爸爸，希望他能够理解。”

　　凡落有点不明白。

　　“我怕直接跟阿尔法说我要跟你走他会受不了，对你态度强硬。我想先敷衍他一阵，说带你来是打算跟我结婚的。他很古板，如果不这样说，他不会让你住在神殿里。”

　　“你要跟我一起走？”凡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不过如果你更喜欢安逸的生活，我们也可以试试别的工作和生活方式。”

　　“你怎么不早说！”凡落扑到他的大毛团怀里，抱紧他。
　　“怎么了？”
　　“差点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错过了凡落，大概他再也找不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了。这段时间他反思了很多，明白自己一直生活在父亲的保护之下，在阿尔法构筑的这个坚固堡垒里，不知道真实世界的丑恶和敌意。他掌握了那么多战术和杀敌技巧，却还不能出去，因为外面有无法杀死的敌人。

　　但，是时候面对了。
　　自己总要成长起来，不能永远躲在父亲的羽翼之下。阿尔法也不是神，也有犯错误的时候。
　　虽然剩下父亲一个人也许会感到孤单，但正如凡落所说，他们是独立的个体，总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也不想活在父亲强大的阴影下，这让他压力倍增。而阿尔法也许应该找个伴侣。

　　“可你爸会同意我俩的事吗？我说，结婚这种话……他不是希望你娶个女孩子吗？”蹭够了他的毛团，凡落又抬起头来疑惑的问。

　　“是。但之前我跟他说过，他也没反对。别担心。”塔哥轻轻拍着他的背。
　　“可是……他很不喜欢我吧？”
　　“你不是也讨厌他吗？可这是我和你两个人的事，不应该由第三个人决定，对吧？”
　　“嗯，也对。”

　　他们一路游玩着回家，有风景优美的地方就多住两天。

　　先境遗民技术比伊斯萨尔夫先进很多，蒸汽火车交通发达，还有形形色色的短途运输车辆，都是凡落分不清楚的能源驱动方式。路上有近似于端城的落后小村镇，也有繁华发达的主城，叫凡落看的眼花缭乱。

　　塔哥一路跟他讲解，一路规划他们将来的生意。他们可以开车前往威斯萨尔夫，也可以开船在帕尔斯河沿岸贸易。元老院正审议在端城建飞空艇站的提案，如果通过，就能连通端城和雾掩镇，他们可以在大三角范围内做生意，还可以到寒风草甸北边部落去。

　　两周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梅尔庭。先境遗民的都城。

　　这是塔哥生长的地方。
　　建筑高瘦而有先境特色，宽阔的街道铺设着平整的路面，两旁点缀着成排的树木。广场上有漂亮的喷泉和美丽的花圃。路上有不同的人种，但是没有塔哥这样的种族。

　　“都没有有毛的耶……”凡落嘀咕道。
　　“我和爸爸是特殊的。”
　　“……那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
　　“对不起。”
　　“这没什么，我并不遗憾。”

　　怪不得他说相依为命。凡落圈着他手臂上的毛，感觉这前面的路，比自己想象的要难。

　　落星神殿在梅尔庭郊外的山坡上。接驳主城中枢站的蒸汽小火车把他们送到神殿前。

　　这是塔哥的家。

　　凡落站在大门前，觉得自己渺小。
　　神殿由三组建筑群构成，呈扇出排列，之间有火车轨道相接。每一组都比嘉德府大的多，气派的多。青灰色大理石铺就的基底上立起黑色的高大建筑，顶部的脊和雕塑呈金红色，在落日余晖中有熔岩流动之感。红绿晕染的树木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庭院中，给整个空间带来勃勃生机。远处山岗上，一个庞大的圆柱形建筑物直插云霄，若隐若现。

　　阿尔法站在主殿的台阶上。

　　“欢迎回家，孩子们。”